77.傾酒。
“這次我們班的數學平均分高過一班二點一分, 這說明什么?說明本階段你們在數學上異常上心,老師那是非常的欣慰?!睌祵W老師林戎耿直且扎心的站在講臺上抖蕭恕的卷子, 得意洋洋的夸獎, “但有些同學一年三百多天坐教室里,暫且不論學的到底怎么樣吧,到現在還不寫解字被扣分, 你每天是來學校坐著夢游的啊?!?/br> “笑!還笑!我說的就是你!夢還沒醒啊路沉眠!你寫八百個解字交來我辦公室!下次再看到誰不寫解, 我送他寫八千個增強記憶力!”林戎掰斷粉筆頭沖路沉眠腦袋砸過去,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二班人基礎就在這兒, 穩扎穩打, 題難大家就一起難, 不耽誤, 又上了心復習, 考得都還算不錯, 起碼今年沒有除了阮惜之外的人離開二班。 蕭恕和應長樂基本上把理綜三科的頭籌包攬了個遍。 奈何誰也不好去開這兩位“畜生”的玩笑。 他倆一左一右的坐哪兒,人站過道中間都能感受到氣溫莫名的低了好幾度,就喬卿久這種笑容甜美的小太陽也拉不回來。 別人是年歲增長脾氣越發隨和, 蕭恕和應長樂這兩位越大越冷, 以前還知道笑笑呢, 現在笑的敷衍死了, 不敢惹不敢惹。 最主要是他們初中就是跟一個班讀的, 打擊受多了, 不習慣也被迫習慣了。 人嘛, 總是要接受現實荼毒的。 一中暑假放三十天八月下旬開始接個小學期補課,九月一號直接正式開學,公布成績后的四天上午由老師上課訂正卷子, 下午兩節自習后三點鐘放學, 周四開完家長會就直接放假了。 訂正卷子這三天時間學校會放松監管,平時玩手機偷偷摸摸背著人,套在袖子里、卡在筆袋中,時刻觀察周圍動向。 現在攤放在桌上也不會有義莊沖進來沒收,跟哪兒玩的都是手機,但在學校玩的最香,平常壓抑久了,難得放縱。 外班人詫異蕭恕的成績,上個廁所也要討論幾句,可班里人居然沒什么太大的反應。 阮惜震驚之余黑著臉去拍同桌高飛的肩膀,沒好氣地問他,“喂,蕭恕初中時候成績很好嗎?好到一年沒上課,還能考第一?” 高飛正在跟前桌雙排吃雞,兩人正跑毒激戰決賽圈呢,突然被人打斷了半秒,還是這樣沒禮貌的打斷法,心里不太舒服,高飛邊cao作邊輕飄飄的回了阮惜句,“不然你以為怎樣啊,我恕哥初二數競就得獎了?!?/br> “……”阮惜被懟得啞口無言,平時不當人,遲早要翻車。 跟她混跡在一起的小姐妹全是國際部花錢進來讀的,從來沒人跟阮惜說過蕭恕的從前如何。 楊木雖遲,但到。他在第三節課下課殺到二班后門,指著蕭恕不可思議的講,“你他媽的肯定作弊了!” “呵?!笔捤≥p嗤,譏諷道,“我作弊?我抄誰的???” 遲辰和路沉眠考的不錯,心情大好,加上物理滑鐵盧正在找尋心里安慰的陳毅跟遲辰同桌串了位置,三個人不知道從哪兒搞了副撲克,在斗地主玩。 “王炸!”陳毅站起來摔掉手里最后兩張牌,睨楊木添油加醋的嘲笑,“能抄到年級第一,我恕哥多牛逼啊,也是個本事了。再說跟最后一考場里能抄出第一,是不是忒搞笑了,楊木你行你上啊,能跟一中作弊成功,我跪下喊你爸爸。不行的話,風里雨里,我們全班主席臺等你履行諾言吼?!?/br> 上次籃球場的結怨的事二班人沒忘,這個歲數的人若意氣相投能對飲拜把子,若看不慣你則處處為難。 嘲諷楊木就嘲諷了,壓根兒不需要挑日子。 用遲辰的話講就是,“我們占理、我們還有恕哥,我們怕什么?” 蕭恕嘴里含著檸檬糖,抬眸不屑地看著楊木,語氣懨懨講,“成績是我堂堂正正考出來的,你覺得有問題,可以去找老師另出套卷,我全校直播答題,如果非要這樣你才肯履行諾言的話,我可以配合你?!?/br> 少年和光不同塵,蕭恕慵懶的癱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勾扯著領口,鋒利喉結滾動,顯得松散又狂妄。 “另外我希望你可以站在主席臺上喊你是賤.人的時候追加個道歉,對我家人道歉,你怎么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無所謂,我任你覺得,我不在乎?!笔捤〔幌滩坏闹v下去,“但別牽扯上我家人一起罵,你可以選擇不道歉和把發過的誓當放屁,但我提醒你一句,馬上就要放假了,出了校門可就沒人能讓我停手了,我是什么人,你應該是比較清楚的?!?/br> 蕭恕話說的平淡而直白,就差告訴楊木,不道歉我出門搞死你了。 “你想的!”楊木本來想說“你想的美”。 他握拳怒氣沖沖的看向蕭恕,對上雙狹長陰鷙的眸,頓時改了口。 出來混的都明白,一個人究竟能有多狠戾,不在于他放的話夠不夠狠,打架夠不夠兇。 而在于他有沒有動殺心。 這和諧社會的,尋常小混混或者扛把子動個手,訴求非常鮮明,我要求你聽我的,不聽我的我打到你聽我的。 但如果我不聽你的,你就要搞死我,那就過分了,我只能喊你大哥。 人在江湖走,誰狠誰頭牌。 楊木也算是個好面的人,他握拳狠狠的砸向蕭恕的書桌,震得桌上成績單浮動,“周四cao場見?!?/br> “記得向我道歉?!眴糖渚媒忧?,杏眼瞇起,一字一頓地說,“帶上阮惜,一起道?!?/br> 楊木努努嘴唇想罵人沒罵出口。 “就按她說的做?!笔捤±淅涞?。 楊木甩手離開,跟著一起出去的還有阮惜。 蕭恕捏了下喬卿久的臉頰,勾唇散漫地笑,“下午還上嗎?不上的話去看哥哥玩車?” “好啊?!眴糖渚命c頭,乖順應。 **** 午餐是在非??窘鉀Q的,夏日燒烤是最優選,中午店里人不算多,店員引著他倆說坐空調這邊,被喬卿久拒絕了,她選了最里面的位置坐。 喬卿久和蕭恕如出一轍的喜靜,但往日外露的性子隨和柔軟,不會特地表現出來,可有的東西骨子里是帶了的。 剛見面就崩掉人設,現在關系又是……反正她不必在蕭恕面前裝,隨性所欲的按自己喜好來。 “為了慶祝你全校第六,所以今天我來點哦?!眴糖渚米孕艥M滿,唇邊梨渦淺淡。 蕭恕用茶水燙著餐具,抬眸安慰道,“你真不用這么努力,我自己點就行?!?/br> “相信我,我來點,我們肯定能吃上飯,我保證!”喬卿久小朋友伸出四根手指比四,“我對天發四?!?/br> “……”蕭恕靜默半分鐘,把餐具歸位,頷首說,“行,少吃一頓也餓不死?!?/br> “瞧不起誰呢?”大數據時代,喬卿久抬手掃碼。 沒過兩分鐘就有店員迎上來,面帶微笑的重復,“喬小姐是嗎,我這邊顯示您點了兩份您平時的固定餐品,請問需要幫您取消一份嗎?” “不用,我點的就是兩份?!眴糖渚煤罋獯?,指了指蕭恕,“你問這位還要加點兒什么就可以了?!?/br> 得了,蕭恕以為喬卿久轉了性,突然治好了選擇困難。 原來是自家燒烤店,早知道她這毛病,提前錄入了個人喜好,直接以套餐形式點選就行。 蕭恕沒加,但讓服務生從頭到尾報了一次菜單,自己順帶錄了波音。 要把自家小寶貝兒愛吃的東西統統記錄在案呀。 **** 喬卿久回八號院換了身衣服,原因無他,單純為了讓蕭恕顯得不那么禽獸。 帶妹兒出去玩的人有很多,但帶穿校服出去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躺平任嘲。 蕭恕坐在橫欄上抽煙等她,百無聊賴的滑著手機屏幕,跟馮洲龍交代,讓他下午記得把阿柴帶到車場,狗到人到,否則人也不用過來了。 之前送喬卿久去舞蹈附中跳舞的時候天天帶阿柴給她在車上打發時間玩,最近忙期末考,有日子沒見過阿柴了,偶爾會撒嬌說想它。 從馮洲龍回復的字里行間,就能看出他的憤慨:[你根本不拿我當兄弟!你就是饞我兒子!我馮洲龍就是名字倒著寫!就是死了!也不會把我兒子帶給你擼的!] shu.:[你隨意,我要見到狗。] 馮洲龍:[你做夢!] 蕭恕不回他了,因為喬卿久終于收拾好出來了。 她畫了淡妝,下垂眼線末端微微上揚,把原本過圓的眼睛拉長了些,清純里帶了絲嫵媚。 著水藍色的雪紡紗裙,上身收腰修身,裙擺剪裁不規則,把腿部線條顯露的淋漓盡致,又沖淡了上半身的端莊,增加了幾分俏皮的感覺。 長發發尾夾了卷披散在肩頭,有星月鑲鉆的卡子在襯在黑綢里,閃閃發光。 “好看嗎?”喬卿久單手伸高,原地打轉,裙擺隨著動作飛舞。 像是只小孔雀,隨時會開屏。 蕭恕指尖點了點打火機,啞聲答,“好看?!?/br> 喬卿久彎腰,和坐著的蕭恕平視,眸光流轉,尾音帶著笑意,“你家的,能不漂亮嗎?” 傾身時瑩白晃到蕭恕眼前,本人卻對春光泄露毫不知情,還在調戲人。 “呵?!笔捤∩焓?,卡著她的下巴輕柔摩挲。 他生了副英挺的五官,偏偏眼尾是挑的,不是那種標準的桃花眼,卻載了風情,散漫地笑起來讓人覺得輕佻浪蕩,不笑的時候又冷淡至極。 喬卿久被這雙深邃的含情睛蠱惑,忘了拍開他的手。 “再跟哥哥撒嬌,下午我們就在臥室里玩了?!笔捤∑π?,吊兒郎當的調戲。 “哦?!眴糖渚谜UQ?,明知故問道,“我才十六歲,你能跟我玩什么?” 她生怕懟的不夠,反唇相譏補充講,“犯法的哥哥?!?/br> 蕭恕松手,指腹輕點她涂了口紅的唇,背往橫欄后靠,懶洋洋的問,“親人犯哪門子法?” “……”喬卿久后退了大半步,拉開安全距離,嘟噥抱怨著,“你把我口紅弄花了?!?/br> “我還能用其他方式,讓它花得更厲害一些?!笔捤№薨?,幽幽講。 喬卿久瘋狂搖頭,“不了不了,我想出門,有話好好說?!?/br> “剛剛不是還浪呢嗎?”蕭恕輕哂,“別停,繼續啊?!?/br> “我不跟你計較!”喬卿久嘴硬。 蕭恕用觸過她唇的指腹在手臂上抹開,偏橘的紅里夾雜了點兒閃亮的金粉,是真挺好看的。 他們步行去清狂提車,路過胡同口小賣鋪時喬卿久如常去買酸奶。 胡同口的槐樹不知道見證了幾載春秋,高過院墻,枝繁葉茂。 陽光斑駁的透下來,喬卿久垂著頭,玩心大起的去踩那些光痕。 蕭恕無奈又寵溺的抱臂看著她,能干出這種事情,估計超過不了四歲。 “你們是一對兒吧?!崩夏棠毯吞@的笑著問,她打得還是蕭恕第一次陪喬卿久上課時的那團毛線,但已經初見了毛衣的雛型。 “嗯?!笔捤☆h首,直接肯定了。 老奶奶慢吞吞地穿引著毛衣針,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奶奶能不能看到你們結婚?!?/br> “你還能看到他們生娃呢?!焙鋈徊暹M來另一個蒼老的男聲,老爺爺抱著碗桑葚從后門晃出來,吹胡子瞪眼的批評,“老太婆成天瞎想什么呢!” 老奶奶把毛衣針往桌子上一推,也拌起嘴來,“你咋個總是兇我啊?!?/br> 喬卿久連忙趕上前勸架,“爺爺奶奶別動氣,不值當。能看到的,我保證,過兩年就能?!?/br> 蕭恕聞言挑了下眉,直勾勾的向她看過來。 言多必失,喬卿久閉嘴了,她的思路非常簡單,勸架就直接從根源上掐斷原因。 既然老奶奶擔心的是:能不能看到她和蕭恕結婚。 那她答:肯定能。 事情就了結了。 老爺爺和老奶奶的確是停止了爭論,還用一次性紙杯裝了滿滿當當的一杯桑葚給她帶走吃。 可新的問題迎頭趕上。 “久寶?!笔捤厝岷八?。 喬卿久全當聽不見。 蕭恕抿唇笑,“不是說過兩年就結婚,這就反悔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桑葚已經完全熟透了,深紫色的果rou上掛著晶瑩水珠,喬卿久揪著把抿了兩顆,酸甜可口。 撫慰了她賣掉自己去勸架的幼小心靈。 “再不說話我們就回去讓爺爺奶奶評評理了啊?!笔捤⊥{道。 喬卿久抬眸,委屈巴巴的看他,“我剛剛就是為了勸個架,你這人怎么上綱上線的啊?!?/br> “行吧?!笔捤@了口氣,一副落寞而孤寂,為情所傷的模樣,“是我錯付了?!?/br> “幾個菜啊哥哥?!眴糖渚闷鼞蛑o,“喝酒時候但凡多吃兩顆頭孢,至不至于醉的這么厲害?!?/br> 蕭恕睨她,“現在怎么突然不委屈了啊?!?/br> 喬卿久快速往前走了兩步,回身站到蕭恕面前,“裝乖對你沒用,所以我攤牌了?!?/br> “那你攤?!笔捤〔豢芍梅?。 余光里掃到抹紅,喬卿久定睛追著這顏色看過去,發覺是屬于自己唇彩的顏色。 阿瑪尼302,錦鯉色。 潔癖如蕭恕沒擦掉,還在手背上蹭開了。 這大概是很奇妙的體驗,會讓人生出種成就感來。 會有人為了我,去更改他的習慣脾性。 怎么可能不為之動心? 喬卿久勾起蕭恕的手,十指修長,骨骼分明,腕骨處微凸,頂好看的一雙手。 她低頭,在蕭恕手背印下完整的唇印,笑盈盈地講,“現在看著就順眼多了?!?/br> “這算是提前蓋章?”蕭恕晃了下手,沉聲問。 喬卿久扭過頭往前走,微風把她的話傳到蕭恕耳畔,“你要是偏這么想,那我也沒辦法啊?!?/br> “行,還三年零七天?!笔捤「蟻?,漫不經心的講。 “什么三年零七天?”喬卿久不解。 蕭恕懶調科普道,“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定婚齡,男性二十二周歲,女性二十周歲?!?/br> 有人忽紅了臉,難得沒反駁。 有人算的明白,就差坦白說。 情侶間誰人都祈愿過天長地久和永不分離,可到走到最后的寥寥無幾。 蕭恕和喬卿久在這個悶熱、蟬鳴嘶吼的炎炎午后,那最不著調地方式說他們的今后。 卻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 他倆到清狂的時候馮洲龍和蔣圣都在,阿柴晃著尾巴朝喬卿久跑過來,“嗷嗚”了兩聲用毛茸茸的腦袋去蹭她的腳踝,蕭恕按著狗頭把它挪開。 蔣圣從車底探出腦袋,極其上道的喊了句,“meimei!” “……”最近這便宜哥實在是太多了,喬卿久認都認不過來,求助似得看向蕭恕。 “她敢叫,你敢應嗎?”蕭恕扔了根磨牙棒給阿柴,把狗打發走,冷淡問。 喬卿久聳聳肩,示意不關她的事,自我介紹道,“我叫喬卿久?!?/br> “蔣圣?!笔Y圣自報家門,匍匐鉆出車底,站起來抖了抖灰,瘋狂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大嫂好?!?/br> 喬卿久這輩份是坐火箭飆升的。 蕭恕沒否定,薄唇微勾,顯然被這個稱呼取悅到了。 喬卿久無所謂別人怎么叫,況且叫的是事實,她莞爾一笑回蔣圣,“我也知道你?!?/br> “恕哥經常跟你提我是吧?!笔Y圣扯干凈毛巾邊擦手邊展示他的話癆屬性,“我和恕哥從小就認識,小時候追她的妹子烏泱烏泱的,他一個也不待見,嫂子我跟你講啊……” 蕭恕無情打斷了蔣圣, “大龍呢?” “出去試車了,等下估計就能回來了?!笔Y圣答完繼續和喬卿久白乎,“嫂子讀二班是吧,我初中同學基本上跟你一個班?!?/br> “嗯嗯?!眴糖渚命c頭,豎起大拇指,軟糯的講,“我就是從同學那兒知道你的,中考買了假涂卡筆,選擇題一分沒有,神仙??!” 蔣圣噎住,遲緩地吐出句,“我靠!” 蕭恕按著毛巾拍了拍蔣圣的肩膀,警告道,“不許爆粗?!?/br> “嫂子欺負我?!笔Y圣噓氣,控訴講。 “我哪有?!眴糖渚冒霐恐?,杏眼圓睜,辯白著。 蕭恕端著副主持公道的臉,偏心回,“她陳述事實而已,我外賣快到了,你去門口幫忙拿回來?!?/br> 蔣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去門口等外賣小哥,回來時阿柴已然被蕭恕裝進了狗包。 他看看手里的兩杯草莓牛奶,顯然是沒有自己份的。 蔣圣悲從中來,把草莓牛奶往桌上一放,哀嚎著撲上去按住狗包,“恕哥你不能帶阿柴走啊,大龍交代過,你帶走他兒子,他會錘死我的?!?/br> 蕭恕斜靠在桌子前,長腿半伸,嘴里咬了根煙,懶得搭理他。 喬卿久勾過草莓牛奶,柔聲細語的道了謝。 蔣圣轉換思路,立刻去和喬卿久賣慘,“嫂子,你看恕哥?!?/br> “我看了啊?!眴糖渚门踔?,眉眼彎彎的注視著蕭恕,視線在半空交匯。 “放心吧?!彼穆曇魳O其動聽,是山澗流水潺潺,瑯鈴做響。 蕭恕抿唇沒講話,蔣圣松了口氣。 下一秒蔣圣就進了icu。 因為喬卿久講,“等你被人錘完了,我肯定第一時間給你打120急救?!?/br> 聽聽?人能說出這種話?果然人相處久了,連說話的方式都跟著像。 蔣圣絕望的用毛巾抹了把臉,苦口婆心的勸,“嫂子,少跟我恕哥混吧,你看你一仙女,被他帶的這么刻薄,以后還怎么上天?!?/br> “呵?!笔捤⌒Τ雎?,揉了下喬卿久的發旋。 喬卿久唏噓,“雖然很幻滅,可我的確比蕭恕刻薄多了,望你知?!?/br> 蔣圣沉默,“……” **** gt錦標賽是汽車場地比賽,有固定的賽車場,練車基本都在車場,而這兩年賽車電影里的都是拉力賽,即汽車道路比賽。 兩者在形式上差異甚廣,車型改造起來也不一樣。 但職業的車手基本都能開,也會私下約著上道跑拉力。 蕭恕就鐘情于拉力,然而拉力需要與領航員的絕佳配合、需要成千上萬次的跑路段,現實不允許他把全部的時間付諸于賽車這件事上。 他還得學習呢,天上砸不下來數學滿分,不要鬧。 賽車作為世界上最昂貴的競技運動,玩車的多數是富家子,當然也不乏有偏執熱愛賽車,拋妻棄子賣房子玩的。 高速和彎道漂移直接導致腎上腺素飆升,快感沖頭。 男人的劣根性使然,根本無法抗拒這種快樂滋味。 他們到的時候賽場里還沒其他人,喬卿久抱著阿柴坐在觀眾席上,看蕭恕跑圈。 純黑阿斯頓馬丁劈風呼嘯而過,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過彎時摩擦地面留下胎痕,喬卿久不懂賽車,可她看的非常專注。 因為開車那人是蕭恕,所以愛屋及烏。 “嘿,meimei好啊?!眴糖渚米⒁饬θ性谀禽v飛馳的跑車上,沒發現有人坐到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她側目,看見位漂亮美艷的大jiejie,穿旗袍款連衣裙,細高跟,紅棕色大波浪長發,指甲是貓眼石綠,從頭發絲開始都透著股精致勁兒。 “jiejie好?!眴糖渚霉郧傻幕貞?。 “我叫林故若?!绷止嗜羯斐鍪?,沖著賽道抬了下下巴,調侃道,“你是蕭恕家的小寶貝兒嗎?” 喬卿久反問,“他經常帶人來嗎?” “沒有?!绷止嗜舴穸?,慢條斯理的講,“jiejie從來只管獨一無二的東西叫寶貝兒?!?/br> “那jiejie一定也是誰的寶貝兒?!眴糖渚谜诡伝?。 林故若無可奈何的笑笑,夸獎道,“真可愛?!?/br> “可惜我不是?!彼灶D,收了笑意,目光放遠,喬卿久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入口處進來了一群人,其中馮洲龍和蔣圣喬卿久是認識,不認識的也有兩三個。 最顯眼的那位五官端的出眾,和蕭恕是不同風格的長相,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面上笑意十足,舉手投足間把“紈绔”兩個字釋意的淋漓盡致,已經換好了防護服,單手抱頭盔,邊拉防護服拉鏈邊朝這邊走著。 還沖他們這邊勾了下手。 很明顯,這個動作只可能是對著林故若去的。 “男朋友?”喬卿久好奇問。 “少兒不宜,再問自殺?!绷止嗜粞鲱^把長發束攏成高馬尾,單手劃開手機,“方便給jiejie個微信嗎?晚上有空帶你去吃飯,不帶狗男人?!?/br> 喬卿久在某方面和男孩子異曲同工,對漂亮大jiejie毫無抵抗力,她立馬就加了。 兩分鐘以后,喬卿久目睹林故若迎上去踮腳和這位紈绔哥在她面前激.情擁吻。 行吧,成年人的世界果然很復雜,她還是個寶寶。 魯花生早早注意到了觀眾席上的女孩子,真他娘的貌美,想泡。 他們圈里最不缺的就是盤靚條順的姑娘們,說句難聽點兒的,陪酒的公主們個頂個的會來事。 打著清純女大學生稱號的海了去了,玩多了鑒婊能力飆升,區別裝純和真純也就掃一眼的事兒。 魯花生四下環顧,做出了兩個判斷。 第一、這姑娘是真的純。 第二、這姑娘看起來沒主。 他可能是真的瞎了,才沒認出來喬卿久手邊放著的狗包里,裝的是阿柴。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魯花生轉身就去車庫拎了盒準備進獻給蕭恕的點心回來。 暗戳戳的湊到喬卿久面前,單手抄兜裝帥,捧著點心盒遞過去,討好道,“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剛剛魯花生準備勾搭的時候馮洲龍就看到了,可他是真真正正見識過喬卿久實力的。 并且剛剛承受奪子之恨,他報復不了蕭恕和喬卿久,還不能想看喬卿久虐魯花生爽一下了嗎? 蔣圣更是默不作聲,手搭在馮洲龍肩膀上等看連臺好戲。 他們都在等喬卿久開口懟人,結果出乎意料的,喬卿久根本沒說話。 她似羽翼的長睫毛微顫,眨了眨眼睛,伸手在空氣里瞎比劃了兩下,直接裝了波啞巴。 魯花生滿臉懵逼,不死心的再度確認道,“meimei你不會講話的嗎?” 喬卿久食指在耳朵邊打了兩三轉,然后雙手在胸前打了兩下叉。 不光裝啞,還直接裝聾了。 林故若氣喘吁吁的趴在容磊胸前平息,附在他耳畔低語了兩三句。 容磊也偏頭看過來。 喬卿久演得有模有樣,智力水平不行如魯花生真的信了。 故事里說有些人,為了泡妹子,什么手段都想得出來,魯花生思量片刻,摸出手機打了行字,舉著屏幕講,“那meimei你認識字不?” 喬卿久往他身后指了指,魯花生撓頭,脊背忽然頓生出種涼意。 明明是盛夏時節,賽道上翻涌著滾滾熱浪,覺得哪里不對已經來不及挽救了。 “認識、會說話,懶得搭理你而已?!笔捤∏遒统恋穆暰€從背后傳來。 蕭恕的聲線辨識度過高,魯花生虎軀一震,僵硬的趕緊收回手里的點心盒,意識到蕭恕就在他背后以后,又迅速的再雙手抱到胸前掩飾。 喬卿久笑靨如花,聲音清甜,藕白的手臂揮動,“哥哥你跑完啦?!?/br> “嗯?!笔捤」创缴⒙匦α讼?,說道,“再跑怕你被人調戲了?!?/br> 這聲哥哥叫的有那么幾分意思,魯花生的第一反應是這是蕭恕他妹。 似乎想泡兄弟meimei也不是什么大罪過,喜結連理嘛。 于是魯花生挺直腰板樂呵呵的講,“恕哥,你缺妹夫不?瞅我可還行?!?/br> 喬卿久杏眼水汪汪的,偏頭越過魯花生去看蕭恕,嘟噥著,“調戲到沒調戲,但好像有人準備上你的位?!?/br> “我上誰的位?”魯花生的智商不許他立刻反應過來。 蕭恕大步上前,翹著二郎腿坐在喬卿久身旁,手虛虛搭在她平直肩頭,掀眼皮睨魯花生,“聽說你準備上我的位?” “可不是聽說啊,他就是撬你墻角呢恕哥!”蔣圣大聲嚎。 “瞧一瞧、看一看,還有沒有點兒江湖規矩了,小魯啊,你聽猛的,居然妄圖泡大嫂?!瘪T洲龍跟著吆喝。 魯花生滿頭冷汗,誰特么的知道你們倆夫妻情趣是稱乎兄妹啊,他急忙辯解道,“不是,恕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嫂這點心就是送你的?!?/br> 林故若像只樹袋熊,伏在容磊胸前,紅唇奪目,看著容磊感慨萬千的補刀,“唉,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啊?!?/br> 不知道是對著誰內涵呢,容磊掐著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橋都能被魯花生的淚沖塌了,他急切的解釋,“我真不知道這是大嫂,否則你借我一萬個膽,我也不可能去撩大嫂啊?!?/br> 蕭恕的指尖在喬卿久肩頸處摩挲,他長期摸方向盤,指腹帶了薄繭,有些微微癢,卻并不難受。 他點了兩下頭,作出精準判斷,“所以你的確勾搭她了對吧?” 魯花生無助地望了一圈兒,發現這群兄弟是個頂個的落井下石好手,絕望之余抓著基本等同于沒有的毛寸承認錯誤,“我有錯、我是個人罪人,我再也不敢了?!?/br> “那行吧?!笔捤∷膬蓳芮Ы锏穆赃^道歉,“錯了總要有點兒表示的,把你點心師傅的聯系方式交出來吧?!?/br> 喬卿久偏頭和蕭恕含情脈脈的對視,補充講,“我想要很久了?!?/br> 這對小情侶別管是斯文敗類還是白切黑,都是不當人的主。 做好了忍痛割愛大出血準備的魯花生懵逼的問,“就這?” “不然呢?”蕭恕反問,“你如果閑的沒事找錘,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br> 蔣圣和馮洲龍哥倆好,異口同聲的喊,“我們可以一起成全你?!?/br> “你們成全個屁!”魯花生扭頭罵罵咧咧的回,撓頭懊惱講,“恕哥我跟你講實話吧,這點心是我家保姆做的,她家祖上是路邊賣這些玩意兒的,后來城市規劃就不干了,我也是偶然發現她做這些東西好吃的,盒是我定制的,怕你們嫌棄不是正經師傅做的,不好意思告訴你們,才一直不說的?!?/br> 魯花生掏出手機滑了兩下,“她電話我發你微信了,等我回家交代她一聲,你想吃就給她打電話,我讓她做好了直接給你發同城速遞?!?/br> “……”蕭恕和喬卿久十分默契的扯了下唇,誰能想到會是這出呢。 點心師傅真人不露相啊。 蕭恕不咸不淡地講,“那還是算了,還是照舊,你幫忙帶給我吧?!?/br> 他不喜歡受制于人的感覺,最起碼自己媳婦兒吃個點心還要別人買了給他這種事,蕭恕不喜歡,所以隨口去詐魯花生要聯系方式。 但既然是人家保姆做的,也真沒必要越級去折騰人了。 “磊哥?!笔捤『叭堇?,揶揄道,“別親了,我家小朋友未成年,別教壞孩子,咱倆跑一場去???” 容磊愣是在被蕭恕點名后接完了這個吻,攬著林故若的纖腰揚眉戲謔回去,“那你可千萬記得你家小朋友未成年?!?/br> 言下之意是:有本事你別親你家那位啊。 喬卿久聰穎,霎那間明白潛臺詞,圓潤的耳垂rou眼可見的紅起來,林故若食指點了下容磊的額頭,警告說,“你別欺負我罩的小朋友啊?!?/br> “你變了若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很愛我的,你現在居然幫著別人說話了?!比堇陧槃萑嗔税蜒{侃說。 林故若拍開他的手,從他懷里掙脫開來,“你哪位?” 眾人免不了又是一頓嬉笑。 喬卿久開腔,軟軟糯糯的講,“被親完就不認人的,兄弟你混的是真不行啊?!?/br> 得,不愧是蕭恕家養的。 白切黑屬性值爆炸。 關鍵是林故若還跟著點頭,振振有詞的表示,“他吻技實在太差,試過后我不想再認識他了?!?/br> 容磊心生凄涼,奈何無法對林故若和喬卿久任何一個發作,只得沖蕭恕勾手挑釁,“你過來,賽道上教你做人?!?/br> 蕭恕從魯花生手里接過那盒點心,塞到喬卿久手里,“看哥哥贏給你看?” “輸了我也永遠看你呀?!眴糖渚幂笭?,溫柔答。 “真乖?!笔捤∑鹕?,拂開她額前的空氣劉海,薄唇輕印上去,低聲呢喃道,“賜我幸運吧小公主?!?/br> 喬卿久仰頭,漆黑的杏眼里映著蕭恕頎長的身影,“巴啦啦魔法,全世界的幸運,加成!” 蔣圣捂著馮洲龍的眼睛,自己閉眼,神叨叨的念咒,“我看不見,我看不見,秀恩愛,死得快?!?/br> 魯花生機智的把頭扭了個方向,眼不見為凈。 結果正撞上容磊在和林故若索吻,容磊被|干脆的拒絕后死皮賴臉的扣著人親,魯花生覺得他不應該在這里,他應該去車底。 觀眾席上放了記錄成績用的紙筆,蕭恕翻開背面寫下八個大字,直接把紙放到喬卿久腿上,才心滿意足的去和容磊飆車的。 林故若好奇蕭恕寫了什么,湊過去一看。 【禁止投喂,咬到自負?!?/br> 行吧,也沒什么大毛病。 容磊的跑車是亮紅色蘭博基尼lp700-4,起賽點在觀眾席,六圈定輸贏。 蔣圣和馮洲龍一人一表作裁判。 蕭恕扣好頭盔,靠在車前,對喬卿久做了個比槍的手勢,喬卿久笑著比了個心。 “別秀了,爺看的頭疼?!比堇谡{侃著,伸手握拳放得很低,蕭恕同樣握拳和他上下對了兩下拳。 各自上車,隨著一聲槍響。 一黑一紅兩輛跑車加速沖出,引擎聲轟鳴,絕塵而去。 視線無法捕捉到閃電的蹤跡,同樣也無法rou眼的直觀看到蕭恕和容磊的駕車軌跡。 喬卿久從前對賽車并不感興趣,好在此刻賽道上只兩輛車,顏色涇渭分明,區分的徹底。 黑紅跑車你追我趕,距離拉的很近,難分彼此。 她就坐在觀眾席上看著,對每個過彎和剎車點毫不知情,卻無端為此熱血沸騰。 喜歡競技的人無法拒絕這種比拼時刻,場上賽車的速度牽動著觀眾,令人熱血沸騰。 喬卿久在這一刻忽然理解了為什么會有人特地跑去隔壁市看一場f1方程式賽車了。 蕭恕在最后一個過彎點甩開容磊半米,加速沖刺。 蘭博基尼緊隨阿斯頓馬丁之后越過作衡量線的蔣圣。 車窗被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