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傾酒。
寵十二下。 但事實勝于雄辯, 即使心跳加速也是治不好選擇困難癥的。 二十分鐘后,蕭恕終于躺不住了, 他無奈地發聲問, “喬卿久,我希望你給我的回答是,你點完了, 現在正在配送中?!?/br> 喬卿久絕望的站起來, 走到躺椅邊,低頭看著蕭恕的臉。 那張乖巧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不一樣的表情, 喬卿久扁著嘴, 委屈巴巴的嘟噥, “要不哥哥你在麻辣燙、燒烤、炸雞跟小炒、春餅之間先選出三個, 然后我幫你投骰子怎么樣?” “……”蕭恕嘆氣反問, “骰子六個面, 你如果想比大小,那我得選出兩個,而不是三個?!?/br> “對哦?!眴糖渚妹媛扼@喜, 粉唇開合軟糯說, “哥哥你好聰明啊, 那你肯定能選出來是哪兩個對吧?!?/br> 她小小的一只, 站在躺椅旁邊, 身型打下細瘦的影子, 落在蕭恕身上。 俯視別人習慣了, 乍被人俯視,蕭恕渾身難受,他撐起身體, 上半身坐直, 跟喬卿久平視對望。 鋼板對鋼板,誰先眨眼誰是狗。 喬卿久落盡那雙狹長深邃的黑眸里,她走神發呆,眼神空洞。 男人永遠無法對著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子兇,尤其是在這女孩子才喊完你“哥哥”的情況下。 蕭恕服輸,伸手從喬卿久手里抽過手機,劃了兩下,選定燒烤。 他十分民主的征求了喬卿久意見,“雞翅吃嗎?” 喬卿久點頭。 “牛板筋吃嗎?” 喬卿久繼續點頭。 不管蕭恕問什么,喬卿久都點頭說可以。 說自己有選擇困難癥的這位哥,在三分鐘內成功點完燒烤,把手機往側邊一扣,漫不經心的調笑,“你倒是真不挑食?!?/br> 喬卿久端著張笑臉,肯定說,“你這選擇困難癥倒是好的也真挺快?!?/br> “……”蕭恕默然。 這姑娘懟人技能,入木三分。 偏偏伸手不打笑臉人,你還不能怎么樣她。 蕭恕躺回去,隨口說,“你隨便逛逛吧,熟悉一下這個……” 他稍頓,斟酌著措辭,熟悉一下這個家?地方?還是房子? 這里對于喬卿久來說大概什么都不算,至多是個高中畢業之前的落腳地而已。 可西四胡同八號于之蕭恕,是祖宅,是歸處。 喬卿久敏銳的察覺到蕭恕的想法,淺笑體貼講,“我自己轉一下就好了?!?/br> “西邊是jiejie跟蕭叔叔的房間對嗎?”喬卿久再次確認道。 因為種種祖傳原因,南平城長大的人都自帶了辨別東西南北的天賦點,在形容地理位置方向時候極少用左右來形容。 剛才蕭恕說左邊的時候,喬卿久稍微反應慢了半拍。 “嗯?!笔捤〈蛑?,懶洋洋地應聲,“我還以為你也沒有方向感呢,自己去看吧,門隨便開?!?/br> 言下之意是,你哥特地說了左右,真沒想到你居然分東西? 男女的思維方式大相徑庭。 蕭恕僅僅是隨口解釋。 在喬卿久那邊自動譯成了另一種含義:蕭恕應該是跟某個沒有方向感的女孩子相熟,因此連帶著自己說話的習慣,都為了那個女孩子改掉。 午后陽光開始偏斜,四合院屋檐打下的陰影虛虛實實的落在喬卿久身后,她低頭,看見自己的腳尖,下意識的往后縮了半步。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喬卿久驚訝,她彎腰,從剛才坐的椅子上撈過包,摸出手機,抬步去自主參觀自己今后兩年要住的居所。 正廳把四合院分成東西兩端,喬卿久根本沒往西邊看,她從廊下繞到西邊,正廳比鄰著的屋子是廚房、然后是兩個堆積雜物的空屋子,再往前剩下三個門。 盡頭那個是蕭恕的臥室,中間房門大敞,裝修設計人員正在進進出出,喬卿久開了離自己最近的那間。 發現是個配置齊全的衛生間,最吸睛的不是圓形浴缸,而是整個衛生間布置的風格,非常少女風。 把干濕區域隔離出來的蕾絲花邊簾布不提,洗手臺的鏡子居然是面自帶燈光調節功能的化妝鏡。 …… 喬卿久站在衛生間里仔細回憶,昨天蕭馳叔在飯桌上很明確的講了。 這里只有他兒子——蕭恕一個人住。 那這布置可有些驚悚了。 少年人在經歷過父親離世、被母親拋棄以后,理應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感到害怕了。 反正在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喬卿久對多數事情都不甚在意,得過且過,湊合活唄。 更沒什么行善積德的思維想法,反正喬卿久堅信自己也不會有下一代,給誰積功德??? 但她自認是人,且不論蕭恕性格如何,喬卿久都覺得自己住進來是給別人添麻煩的事情。 結合那天蕭恕跟蕭馳吵架時候的不耐煩,喬卿久拿她不偏科的文科思路,腦補出了大戲。 蕭恕原本有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女朋友,但父親蕭馳不知道,安排了自己住進來,蕭恕吵架拒絕無果,只好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對于未成年來說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有些事,越想越害怕。 喬卿久捧簇冷水,潑在臉上,冰涼的水貼膚打的人一激靈,她定神安慰自己,“沒關系,你又對蕭恕沒什么,你只是借住,你光明正大,你怕什么?大哥大嫂還能容不下你了?” 躺在陽光下玩手機的蕭恕連著打了三個哈欠,臉色陰沉的起來把躺椅往陽光下挪了半米。 外賣小哥來電話的時候,喬卿久已經在發呆的灑食的過程中,把方塘里的錦鯉喂的泛白肚了。 蕭恕拎著外賣袋子俯視可憐的魚,嘆氣說,“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嗎?” “???”喬卿久忽然被叫到名字,手抖把剩下的半把飼料也給抖進了方塘里。 蕭恕挑眉,“……你是不允許這個家里除了你我之外,有其他活物嗎?” 喬卿久注意到飄在水面上的魚,霎時方寸大亂,她四下環想找東西,把剛才撒下去的飼料給撈上來。 “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注意?!眴糖渚眠B連解釋,奈何周圍什么除了裝飼料的碗,什么工具都沒有,她絕望的看著蕭恕問,“家里有網兜嗎?” “我還真沒有吃觀賞魚的習慣?!笔捤∶虼?,眼尾稍揚,墊著手里的燒烤袋子,“進去吃飯了,蠢死的魚我不喜歡養?!?/br> 說完就跨步進了正廳,主人走了,喬卿久立在塘邊也無濟于事,她跟進去。 這家燒烤店叫“非??尽笔悄掀匠沁B鎖的,創始人還跟喬卿久沾親帶故。以味道出名,外賣包裝更是精細,自帶了紙質托盤跟油紙,力求讓客人在家里能模擬出燒烤店擼串的氛圍來。 蕭恕利落的把串兒鋪到盤子上,給喬卿久遞了套濕巾跟方便碗碟講,“我去洗個手?!?/br> 喬卿久乖乖地坐在原處,三分鐘后蕭恕才洗完手回來,坐下后并沒有馬上吃,而是又捻了張濕巾,慢條斯理的擦蹭過每個指節。 他是標準的冷白皮,手指修長,筋骨明顯,指甲修剪的整齊。 喬卿久看著他擦,內心想的不是這人潔癖的厲害,而是這雙手該上多少錢保險。 喬卿久自認自己的視線柔和,因為沒盯著臉看,很難被對方察覺到,可她還是摸了桌上的罐裝啤酒,拿在手里,用紙巾擦蹭干凈拉環口,假作掩飾。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掩飾些什么,但做人,不能暴露自己的奇怪控點。 有三分鐘后,蕭恕終于擦好手,抬眸就看見對面坐的小姑娘握了啤酒正擦開口。 “給我?!笔捤_她抬下巴示意。 喬卿久把啤酒罐推過去,蕭恕虎口卡住瓶身,食指輕扯。 “咔”得一聲開了罐,然后蕭恕又把啤酒推到了喬卿久面前,自己取了桌上的另一罐,如法炮制的開了。 誤會有點兒大,喬卿久是會喝酒的,酒量還不錯。 北方人多數喜歡在家庭聚會上小酌怡情,喬卿久從小跟著抿兩口嘗鮮,到十幾歲已然酒量頗好。 但她當真沒準備頭天住進別人家,便跟人家喝上了。 “哪個…”喬卿久遲疑片刻,長睫毛輕眨,小聲推諉講,“我不會喝酒,剛剛是幫你擦的瓶口?!?/br> 蕭恕咬著串看向她,眼神復雜。 喬卿久是皮相跟骨相都好的那類人,五官不算明艷,偏幼圓,看著相當顯小。 有雙圓的恰到好處的杏眼,眼尾微垂,像是櫥窗里精致的bjd娃娃,舉手投足之間都寫著清純跟無辜。 “廚房冰箱里有飲料,自己去看看喝點什么?!笔捤〉?。 喬卿久去而復返,手里多了瓶礦泉水。 他們對坐分食燒烤,把食不言貫徹執行到底。 “誰讓你們在這兒裝修的!”尖銳的女聲傳來。 “女士,您先別激動?!绷硪粋€和氣的聲音勸道,“是蕭先生委托我們裝修的?!?/br> 春日風和宜人,正廳門沒關,把院子里的聲響聽的一清二楚。 喬卿久心里咯噔一下,舉著釬子的手愣在半空,蕭恕蹙眉。 “哪個……”喬卿久猶豫開腔。 蕭恕伸手,把對著自己的燒烤釬子換了個面,分了大半把,沖向喬卿久,篤定說,“安心吃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