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徐至秦大半身子越出欄桿, 抬手高呼的樣子跟個傻x似的。 岑易和紀初謠腳步不約而同頓了一拍。 紀初謠雖然有時會對人群產生抵觸心理,但又絕對不是自我意識過剩的性格,可她此刻分明的感受到, 教學樓上方三層走廊的近百雙眼睛齊刷刷朝他們望來。 岑易的表情不太好, 看著像是牙疼,又像哪兒哪兒都疼,掃向徐至秦的目光比今夜降襲的冷空氣還要能凍死人。 安澤從徐至秦身后擠著探出一個腦袋, 嚷道:“艸, 你倆什么時候偷偷跑下去的, 玩雪也不帶我們一個!” 安澤的這聲叫格外感情真摯,就像氣憤兩個鐵哥們兒翹課沒吆喝上他一樣,把原先空氣里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旖旎氣氛驅散的丁點兒不剩。 邊上眾人頓時露出一種類似恍然大悟的神情。 走廊的光線像柱狀體一樣均勻的鋪灑而下, 在與夜幕交際的地方化作零星的光點。 岑易抬頭, 安澤背光, 看不太清臉上五官。 兩人無聲交視一秒, 岑易從他邀功得意的表情中品出點什么, 指尖按過眉心,冷硬的臉上嗤出一聲無奈的低笑。 紀初謠疑惑:“怎么了?” “沒?!彼缮寺?。 只是被有些人發現了而已,恰巧又是個好心人。 他道:“別緊張,跟平常一樣, 自然點走進去就行?!?/br> 紀初謠點點頭,過了會兒,又應了聲:“好?!?/br> 兩人走進教學樓,總算隔斷開圍觀的視線。 在徐至秦的帶頭下, 張齊正跟他腳下像開了馬達, 蹭蹭跑下來。 倆貨儼然都是無腦派, 被安澤三言兩語帶偏, 認真地想要下來一起玩雪。 在樓梯與他們撞個正著,掃興道:“誒,你們怎么又進來了,不是玩雪嗎?!?/br> 岑易懶洋洋地往上邁步子:“雪都沒積起來,玩個寂寞?!?/br> 紀初謠抱著課本,低頭跟在岑易身邊,安靜往上走。 安澤下來慢了幾步,那兩個小畜生溜太快,他沒來得及追上。 這回一上來直接勒住徐至秦的脖子,以免他再說蠢話,笑呵呵地目送岑易和紀初謠上去,這才沖人壓低聲音道:“真傻還是假傻。這倆飯后就沒回過教室,真當他們剛偷跑下去的?” 張齊正腦子還算靈光,手指在空中轉了個圈,定?。骸霸圻@樣算不算是之前體育課吃到一半的瓜,現在吃到后續了?” 安澤沖他打了個響指:“聰明?!?/br> 徐至秦跟著眼睛發光,興奮地喊了聲:“臥槽?!?/br> 安澤一個巴掌往他后腦勺招呼去:“臥槽個屁,就你最沒腦子,人地下戀剛差點被你活生生扼殺?!?/br> 徐至秦訕訕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看到老大太興奮了嘛,壓根沒往那方面想。不過老大應該不會生氣了吧,剛好多人看到他倆了,要是……” 安澤擺擺手:“沒事兒,大家現在都以為岑易對象另有其人?!?/br> 張齊正和徐至秦馬上把腦袋湊過去:“怎么說怎么說?!?/br> 一行人交頭接耳往上走,走出了鬼鬼祟祟的氣質。 “就是上周末,我當時不是打游戲么,為了湊四排就拉了個三班的同學進來?!?/br> “他說他們班之前有人在cao場上撞到岑易……” “岑易牽了個女生,去的高一教學樓方向,所以他們都當他是跟小學妹談戀愛?!?/br> “后來據我分析,嘖嘖,只有太天真的年輕人才會以為第三大道上只有高一教學樓?!?/br> 三人正好走到二樓走廊,安澤往黑暗的校園遙遙一指:“這他媽不還有個‘比翼林’么?!?/br> “喔——”張齊正和徐至秦臉上頓時露出深意的笑容。 沒等他們暗自起哄完,走廊盡頭響來兇殘的呵聲:“你們幾個!哪班的!晚讀鈴響幾分鐘了!還不回教室!” “艸?!卑矟傻椭湟宦?,剛竟然沒發現,兩分鐘前還鬧哄哄的走廊,現下一個人都不剩了。 三人雙手覆在身前,排排站地虛心低頭接受大痣哥唾沫的洗禮,等晚讀過半,被過來查看班級晚讀狀況的秦瓊音解救出來。 安澤座位現在調到了教室最里側那排,走進教室時,感覺岑易看過來,食指中指并攏,從太陽xue出發,在空氣中耍帥地沖人示意了下。 張齊正和徐至秦紛紛效仿,跟著比劃了下,然后格外意氣風發地回座位坐下。 沒一會兒,幾人共同的群聊里彈進一則新信息。 安澤瞥見來信人是岑易,讓從悅幫他注意下老師的動向,冒險點開看了看,只見是一張下單了三瓶洗滌劑的截圖。 【安總:?】 【easy:幫你們去去油,不謝?!?/br> 【張副總:……】 【徐總監:……】 晚自習第二節。 紀明熙下午飯后就去了藝術樓琴房練琴,走出大樓才注意到天空下了雪。地面濕漉漉一片,還沒有積起雪來,倒是草坪上變得白茫茫,只依稀露出一點草皮的顏色。 草坪燈尚未被完全掩蓋,淺色流光傾泄出來,撲打在松軟的積雪上,拓了層朦朧的金色光暈。 紀明熙呵了口氣,白煙在空氣里很快散盡,她將校服大衣的帽子扣上,往雪地跑了出去。 才跑兩步,眼簾里印入一道頎長的身形,她腳步堪堪剎了下來。 天上的雪花似乎小了下來。 紀明熙訝異抬眸,雙手還搭在帽沿的位置。 學校的冬季校服是黑色羊角扣大衣,黎川一身黑色身形挺拔,單手插在兜里,傘面輕輕向她這面傾斜。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明熙覺得耳邊的風聲停了點。 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她又變得些許不自然,小聲道:“你怎么到這兒來了?!?/br> 藝術樓離教學區遠的不是一點兩點。 黎川低眉解釋:“剛去行政樓找音樂老師聊完元旦匯演的事,想到你可能在這兒,就繞過來看一下?!?/br> 音樂老師是學校團支部書記,辦公室在行政樓,離這兒不遠。 紀明熙點點頭,心下了然。 黎川側開身,道:“走吧?!?/br> 兩人并肩往前走,道上過于安靜,沒什么人聲,只有透明傘上雪花堆積的簌簌聲響。 黎川開口:“元旦匯演有什么想報的節目嗎?” 紀明熙愣了會兒反應過來:“今年可能幫不了你,要忙英語競賽的事,而且要飛上海辦跨年音樂會,明年大概可以?!?/br> 黎川不甚在意,“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反而紀明熙打開話閥:“你呢,之前都忘了問了,英語競賽考的怎么樣?換你肯定做完還剩時間了吧?!?/br> 國際部的學生基本到了高三都會去考雅思托福,不太注重國內這類型的比賽,黎川之所以參加,僅是因為老師想給國際部安排點牌面,直接把他報上去的。 黎川淡聲:“還行?!?/br> 紀明熙自動翻譯:“那一定是很好了?!?/br> 她繼續道:“岑易跟我說他交卷時漏了張卷子沒寫完,也不知道是騙我的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今年去集訓營的同學名單里,我應該只認識你一個了?!?/br> 紀明熙說著停頓了片刻,其實從上次分開后,她回去有深刻地反省自己,她好像確實存在一些他所說的容易引人誤會的過激毛病,所以這回格外端正了心態。 在心中暗念幾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她深吸了口氣,和善地沖人伸了伸手,道:“提前關照一下,黎同學?!?/br> 黎川垂眸,盯著人在風中微微有些泛紅的指尖,揣在口袋里的右手動了動,伸出與她交握了一下,道:“天太冷了,放兜里吧?!?/br> 紀明熙輕嘁一聲:“黎川,有沒有人說你真的很會破壞氣氛?!?/br> 她吐槽歸吐槽,但嘴角還是帶了點笑,依言把手揣進兜里,望向遠處。 二十分鐘的大課間悠悠慢慢,眼前的道路又靜又長。 紀明熙也說不清自己具體是何時意識到的,可能是藏在近些日子一天一雙換不完的小白鞋里,也可能是自助餐廳里那則無人知曉的簡短短信,或是前兩天玻璃棧道上,他眸色漆黑說得那番話。 她覺得她對黎川確實存了點不該存的心思。 她想黎川對她可能也有一點。 畢竟信號是雙向的,不可能憑空只有她一人歡喜一人憂。 不過,打破現狀總是件讓人畏懼的事。 沒有人陪伴過你這樣的十七年。 她是個夢想家,但也同時是個古董守舊派。 年少的喜歡一半是泡沫,飛遠了,看到更廣的天地,便碎了。 她希望他們長久。 哪怕喜歡,也要淺嘗輒止。 所以,還是請多關照吧。 好朋友。 來到教學區,不少人跑到下面草坪,充分利用本就不多的積雪打雪仗。 黎川把紀明熙送到廊檐下,沒從兩棟教學樓間的天橋走,又折身回了雪地里。 紀明熙回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定下心神,朝樓上走去。 紀初謠和從悅都在走廊上,欄桿的護手上堆了不少積雪,兩人心靈手巧地堆了個巴掌大的小雪人。 紀明熙湊上去,叫了聲“好冷”,把兩只手塞到了meimei背后的帽子里。 教室后門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安澤太歲頭上動土,把一團從窗沿里抓來的雪直接懟著岑易后衣領往里扔。 被人追殺了一圈,跑出后門,一把拉過從悅:“同桌,救救我!” 岑易走出來,蹙著眉扯了下衣領,沖他擺手道:“趁我還給你面子,自己過來?!?/br> 安澤裝烏龜:“過去我就沒命了?!?/br> 從悅側頭看了眼躲在后頭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大男人:“你干嘛了?” 安澤戳戳手指:“就,往他衣服里扔了坨雪?!?/br> 從悅笑,幫忙開解道:“要不岑易你也扔他一坨,就當兩清了?!?/br> 岑易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從欄桿上抓了把雪,道:“正有此意?!?/br> 安澤還死活不愿鉆出去,死命拉著從悅:“同桌,你不能就這樣放棄我!” 岑易抓著雪太久,手凍得不行,但看人耗子似的游來游去,怕誤傷到女生,只好把雪扔了,嗤道:“德性?!?/br> 他的這雙手不太經凍,在空氣中甩了甩,白皙的指節,從指骨開始往外擴散變紅。 他瞥見什么,動作驀地停了下來。 紀初謠見岑易突然盯著自己,道:“怎么了?” 岑易抬手指指紀明熙塞在紀初謠帽子下取暖的兩只手:“我也想暖暖?!?/br> 紀明熙:“…………” ※※※※※※※※※※※※※※※※※※※※ 感謝在2020-10-19 23:56:01~2020-10-20 22:36: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貝麗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的格子2 23瓶;顧喜歡 20瓶;?。?! 10瓶;雨雪晗晗 5瓶;41033842、大魚吃小魚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