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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霍大人可有章程?” 既然轄制兵權一事是由霍安提出的,自然也該由他來起頭。 霍安一愣,頓時冷汗涔涔。 能夠分趙識兵權的,無非是三類人,文臣武將太監。 按理,是該說文臣的,可他提誰都不好。提了李立之,王川鐵定反對,而且這結黨營私未免太過赤/裸裸了。提了王川,他在李立之那里便討不了好。 至于太監和武將,霍安寧那是寧死也不肯選的。 “陛下乾綱獨斷,一切交由陛下圣裁”,霍安思來想去,還是這個回答最好。 佘崇明也挺滿意,沒想到霍安平日里悶聲不吭的,竟還是個忠君的。 一時間,原想著將霍安殺了,好安撫趙識的心思也淡了。既然霍安如此忠心,那便貶官吧。 等到日后再起復霍安。 佘崇明幾個呼吸之間就決定了霍安未來的命運。 “既然如此,擢一文官一內監,前去督軍”,佘崇明朗聲說道,“此外,擢蕭志毅、趙乾為勇毅將軍、奮威將軍,各領兵三萬”。 整個川蜀之地,共計十萬大軍,眨眼之間,趙識手上就只剩四萬了。 若是再扣去需要拱衛錦州,鎮守川蜀各地的駐軍,能夠動用的兵馬人數最多也不過三萬有余。此刻,趙識能夠動用的人馬也就一萬了。 趙識閉了閉眼,果然如此。今日鬧騰的這一出,不過是為了分割節制他的兵權罷了。 只是這樣一來,頭頂上有了兩個祖宗,又多了兩個品級相當的同袍,日后行事不僅需要謹慎,只怕還得畏手畏腳。 他低聲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前路在何方。 這個巨變隱匿在眾多消息之間,眼上去毫不起眼,卻宛如無聲處的驚雷,炸的那些看得懂的人頭昏眼花。 “這么管用?” 沈游簡直不可思議。從送信到趙識兵權被分潤,攏共不超過十天,簡直快的超乎她的想像。她還以為離間計的起效很慢呢! “那不過是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罷了”,周恪主理荊州事宜,那封勸降信是他以劉三俊的名義親手寫的。 “等著吧,分兵權不過是第一步,接下來佘崇明勢必要大肆慰問趙識”,周恪不屑道,“打一棍子再給顆甜棗罷了!” 這種套路,周恪十二歲懲戒家奴就會用了。 “那之后呢?” 沈游擱下了筆,她負責的是鄂州,相較于受阻的荊州,皂衣軍在鄂州的推進相當快速,原定計劃是中秋之前拿下荊州和鄂州。 如今不過堪堪七月底,整個鄂州都被打下來了。 賑災、撫恤、整治民生……這些都是成慣例了,沈游固然還有大量公文要批復,但工作量可比主理荊州的周恪少多了。 早早完成了工作的沈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從周恪的案幾上拿了些未批復的公文。 周恪眉目溫和,笑著將公文遞給沈游,輕聲囑咐道,“批完了這些早些去睡,我再要一會兒便好了”。 “算了吧”,沈游嗤笑一聲,“你日日督促我早睡,自己卻點燈熬油。熬夜此等快活事,怎能讓給你?!” 周恪又好氣又好笑,心頭卻格外的熨帖。 “待你我致仕,我們便買座小宅子,再不受此案牘勞形之苦,也過一過閑云野鶴的舒坦日子”。 周恪眉目含笑,他兩輩子cao勞,竟難能空閑片刻。 思索及未來,周恪更是眉開眼笑,“到時候你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曬曬太陽,嘗嘗各地的美食。閑暇之時,你我還可以攜手同游,飽覽各地山河盛景”。 沈游忍不住笑出聲來,“未來倒是挺美好的,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還是先把手上這些公文處理完吧!” 周恪一哽,幽幽的掃了沈游一眼,“論起煞風景,你沈平章若屈居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沈游大笑不已,她拱手抱拳,“多謝夸獎,我必定再接再厲”。 第179章 兩人一通調笑過后,又說回了正題。 “此次趙識兵權被分,蕭志毅、趙乾原是趙識部下,也不知道這兩人對趙識是否依然忠心?” 面對沈游的疑惑,周恪坦然一笑,“人心本就難測,我們用一封信撬動了佘崇明和趙識,已經是一本萬利的好事了”。 “接下來可就沒有這么好的事情了”,周恪笑道,“要打佘崇明,無非是兩條路,要么誘使他出蜀,要么直接在川蜀打”。 “前者,意味著我們需要先戰敗,將地盤讓給他。后者,意味著我們要直接入蜀或者策反趙識”。 周恪笑著否決了直接入蜀這條路,“入蜀之難,難于上青天,直接入蜀怕是不行了” “那就只剩下兩條路了。主動戰敗,誘使佘崇明出蜀是難度低風險高,策反趙識是難度高風險低”,沈游一面批閱公文,一面接話。 “所以要……” “大人,先生,佘崇明回信了,還送了……禮物”。 沈游正分析前路,忽聽到外頭傳來情搜科稟報的聲音,頓時一陣驚愕。 兩人面面相覷。 “走,去看看”,沈游擱下筆,饒有興致的起身。 兩人現在正在臨川府衙署二堂內辦公,已經是夜里,按理府衙內的官吏們多數都已經下衙回家歇著了,可還是有幾個白日事務繁重,尚未處置完畢的官吏在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