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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游抬眼看向高勇毅,沉聲道,“說吧,出什么事了?” 她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以你的性格,是絕不會在我面前主動提起擴招一事。就算要提,你勢必會以公文的形式遞交”。 高勇毅是頗為刻板的性子,他不太可能越過程序,直接跟沈游面談。除非……事態太過緊急或者安全科已經缺人到了一種無法為繼的地步。 可就算擴招,等到人員能夠培訓上崗,那至少也是幾個月之后的事情了。怎么會是緊急事件呢?那就是安全科缺人缺到了高勇毅都受不了了。 “先生”,高勇毅徹底低下了他的頭顱,“安全科主要負責境內安全事故,通常與情搜科搭檔干活”。 “所以是情搜科擠占了安全科的人手,是嗎?” 沈游直勾勾的看向高勇毅,高勇毅沉默了。他有愧于史量的囑托,情搜科開始入侵安全科的職權范圍了。 這兩個部門,從建立開始就是為了分權,用以限制安全科的職權范疇。否則安全科即有查探又有抓捕還有刑訊的權力,未免太過勢大。 所以當日決定建立負責境內安全這個部門的時候,沈游就將情報搜集這一塊兒徹底獨立出來,讓情搜科負責,專門適用于搜集情報,將罪犯證據等等移交安全科。 而安全科就主要負責抓捕各類犯罪,維護境內安全穩定。再加上刑獄科負責起訴和羈押罪犯。于是構成了一個三角狀的穩定結構。 但是由于當時地盤小,人也少,甚至連打仗都得自己上。 比如史量,掛著安全科的名頭還得跟著沈游去剿匪打仗,承擔著軍隊的職責,更別提什么搜集情報、審訊罪犯這種事情了。那段時間,一個人得當三個人用。 黑心的沈游只發了一份薪俸,得虧這時候大家對于生活的要求僅僅只是吃飽穿暖罷了。否則這么搞,史量沒撂挑子不干才奇怪呢。 而這樣的混雜直接致使了情搜科和安全科面上是兩個部門,背地里根本無法分割。時常要搭檔出任務,甚至還有身兼兩職這種情況出現。 伴隨著史量和姚爽的離去,安全科和情搜科的平衡被打破了。由于地盤變大,事務變多,人卻沒多多少,情搜科下意識拽了安全科的人干活,而高勇毅明顯扛不住陳章,只好來求助沈游,表示希望能夠擴招安全科。 “比起擴招安全科,我更希望能夠重新厘定各部門的職責范疇,做好相應的調整”,沈游笑起來,“你無需擔憂”。 高勇毅長舒了一口氣,事情交給了沈游,固然體現出了他能力不足,但他好歹算是放心了。 高勇毅昂首挺胸的出去了,然而沈游卻留在二堂苦笑,她根本顧及不上厘清職能這件事。橫亙在她面前的是至關緊要的振濟災民,修橋鋪路。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糧食。 已經是八月份了,到了天氣最熱的時候,戰前剛剛收割了中稻,戰后即刻就要晚稻插秧。這時候什么事情都得往后延。 正好,伴隨著戰亂,大量的無主田地被廢棄。雷州府衙即刻推出了復耕政策。 沈游抽調一千名將士幫助插秧,又將剩余的五百名將士抽去維持秩序,乃至于暫時頂替行政官吏。 按照老規矩,先一面施粥一面辦理戶籍本,再將各類無主田地以及荒地分配給災民。但在分配之前,他們必須要率先搞明白整個府城外圍到底有多少廢棄良田、荒地以及被各類大戶們侵占的土地。 雷州可不是瓊州,作為南越的中心城市,其富庶雖比不上別的中心城市,但總比天涯海角的瓊州強得多。 再加上靠著科舉和娶妻一躍而成大戶的程府尹蓄意包庇,侵吞大量田產和人口,直接致使朱門酒rou臭與路有凍死骨共同出現在了雷州城。于是雷州當地豪強大戶層出不窮。 “沒卵子的慫包!崽種!小娘養的……” 程家的族長程遠瘦猴一樣的人,肺活量卻很驚人,罵罵咧咧半刻鐘,越罵越氣,快要端不住自己的氣度了。 馬老三面上一樣的憤怒,心里未嘗沒有幾分幸災樂禍。你個癟三子!靠著同姓,巴巴的貼上去,好不容易攀上了程府尹的膿包,現在那沒卵子的慫蛋棄城逃跑了! 馬老三恨不得辦個流水席,大宴賓客,慶賀死對頭吃癟。 程遠罵罵咧咧,把周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終于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坐下了。年紀大了,罵也罵不動了。 馬老三也不好表現出自己的高興,畢竟這地方又不止他和程遠兩個人。幾乎全雷州城有頭有臉,或者說,有侵占土地、隱瞞人口行為的大戶都來了。 共計四十七戶人家。各位族長、族老們將程遠家里的正堂擠得滿滿當當。 “行了行了。打都打進來了!你還在這兒說什么馬后炮!” 雖然不能展現出自己的幸災樂禍,但刺程遠兩句,馬老三也是高興的。 程遠脾氣一點就爆,“成,那你說要怎么辦?!這幫反賊馬上就要清查田畝了。咱們手底下有多少隱田隱戶,你自個兒心里清楚!” 他越說越氣,“正是要同心協力共渡難關的時候,馬老三你是不是來搗亂的?!” 馬老三脾氣也上來了,程膿包都跑了,沒了靠山,程遠憑什么這么橫!他正要開口罵人…… “行了!都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