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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盧手一抖,捻著的幾顆瓜子瞬間落了地,“什么造反?” 何老丈一看老盧急眼,又恢復了怡然自得的樣子,他不疾不徐的再度開口,“你想啊,瓊州又沒有遭遇過別人的攻擊,卻要主動出去攻打徐聞縣,這不是要造反是要什么?” 老盧茫然道,“那知府大人是想自己當皇帝?” 何老丈也煩躁,“不曉得,要我說呀,咱們咱們知府如果當皇帝也挺好的,能讓咱們吃飽飯、穿暖衣”。 老盧附和著點了點頭。 何老丈不動聲色,繼續和老盧搭話閑聊。他們是茶館里認識的,素日里也就坐在一塊兒說說話。 “來了這瓊州,日子過得才像是個人”,何老丈的感嘆迅速打開了老盧的話匣子。 老盧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當初逃荒的事情,兩人一通交流,竟然親近了許多。 “諸位官爺,今兒上了新的話本子,說書的先生一會兒就來”,掌柜的一見六個皂色袍子的人涌進來,頓時熱情無比。 這幫官爺薪俸厚實,是泰安茶館的???。一幫單身人士下衙之后也懶得回家,就愛點個三瓜兩棗的坐這里聽聽戲,跟茶館里的老客們閑聊幾句。 日子一長,也沒什么人怕這幫官吏了。 “呦,何老丈,又來喝茶??!”,領頭的官吏陳章笑呵呵的跟一眾茶館里的老客打招呼。 眾人頓時回以極高的熱情。 說書先生極快就上來了,眾人的目光都被說書人吸引走了。 散場之后,大家紛紛往外走,陳章笑呵呵的上前,“何老丈,咱們許久沒見面了,走走走,今兒我請客,去香樓,好吃好喝一頓”。 跟著陳章背后的幾個吏員順手就摟住了幾個同在茶館吃喝的客人,呼朋引伴,好不熱鬧。 “陳章,你怎么光請人家,不請我們啊”,相熟的客人當即笑道。 陳章背后的一個官吏年歲尚小,圓頭圓腦,嘀咕了一句,“你家又沒有如花似玉的閨女”。 “噫——”,全場哄堂大笑。 陳章“嘿嘿”笑了兩聲,頗為羞臊。 何老丈長舒了一口氣,笑呵呵的跟著眾位官吏去了香樓。香樓不是青樓,而是瓊州最大的酒肆。 六個吏員加上五個客人,一行人出了泰安茶館,剛剛走到鎖子巷,陳章就沖著何老丈笑了笑。 黑夜里看看這種笑容,何老丈涼氣直躥天靈蓋,他下意識的拔腿就想跑。 然后何老丈就失去了知覺。 “問出來了?” “先生,此次捕獲探子共計一百八十三人,另有十五人逃逸在外”,史量遞交了行動文書。 為了在攻打徐聞縣之前,徹底穩固對瓊州的統治,他們發動了這場波及瓊州全境的抓捕暗探行動。 “根據我方拷問,這些探子來源極為復雜,有徐聞縣內主官派遣的,有此前大齊遺留的先帝的哨探,這一部分探子由于先帝后期不理朝政,故而基本沉寂?!?/br> 史亮換口氣繼續往下說,“除此之外,還有零星的哨探是閩地葉青、蜀中佘崇明派來的,不過由于人數較少不成氣候”。 史量一點也不奇怪這些人會派探子來瓊州。自從瓊州慢慢發展起來之后,年年收攏大量災民,一看就不像是個會偏居一隅的。 “瓊州當地幾個扎根極深的哨探全是當時大齊從前的皇帝們遺留下來的,這一次,我們要攻打徐聞縣的消息也是這一批探子傳出去的”。 沈游當即問道,“確保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嗎?” 史量點頭,“我們等了七八天之后才行動的”。 “那便好”,沈游看了看門外,“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把姚爽喊過來”。 史量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姚爽一進來,沈游指著椅子示意他坐下。 “我站著吧”,姚爽又倔強又固執。 姚爽年紀不大,跟史量是瓊州學院的同一屆畢業生,也是傅越、潘素的后面一屆學生。 沈游一下子就被氣笑了,“我都還沒罰你呢,你倒好,先在我門外站了一天!” 姚爽半低下頭,“是屬下太自大,執掌情搜科以來無往不利,以至于竟然出了這么大的紕漏”。 沈游嘆了口氣,瓊州境內每日前來的災民無數,幾乎每一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現。這極大的干擾了情搜科的工作。 姚爽的問題不是他沒查到探子,而是他忽視了其中一股勢力。 “先帝的探子沉寂多年都不曾啟動過,你會忽視是正常的。事實上,不僅僅是你,我們其余的人都沒有發現”。 “假如不是我八月初十前去買新酒,我也不會知道瓊州內有這么一股勢力,幸好我們來瓊州是官方委派,又不過五年,先帝到了后期已然無力處理朝政,否則我等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沈游不得不佩服那個穩坐皇位多年的過繼子,靠著這些滲透各地的探子,他可以得知官員們刻意隱瞞的各類消息。不過可惜,到了后期這些探子幾乎廢棄。 “那家張二郎酒鋪的掌柜查的如何了?” 這家店就是沈游他們第一次去買果酒的鋪子,當日也是這家店的掌柜指路說“趙記酒鋪”的小二有買糧食酒的路子。 “查過了,張二郎,瓊山縣本地人,年三十四歲,家中有一妻一女”,姚爽說到這里,笑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據其供述,趙記酒鋪與他家的酒鋪一直為競爭對手,原就有積怨。結果二十年前,兩家長輩所在村落為爭奪水源互相毆打,張二郎父親被趙記上一任掌柜,也就是趙山的父親毆打亡故?!?/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