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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后半句,他頗為愉悅的看向沈游,等著沈游的回復。 “都不是”,沈游搖了搖頭,“這一切的前提是我答應與你合作”。 “你不想嗎?” 沈游嘆了口氣,“試圖做這個最后就一定會走到打仗那一步,戰事一起,生靈涂炭”。 她的聲音越來越迷茫,“如果說大齊的崩潰尚且還需要一段時間,那么你我一旦開始合作,就加速了大齊的滅亡,我們將百萬生民帶入了戰火之中,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可她上輩子做戰地記者,為得就是反對不當戰爭。假如要她親手掀開了這場不義之戰…… “沈游”,周恪嘆了口氣,“你應當知道大齊現狀如何,即使我們不做,以大齊目前的現狀,根本活不了多久?!?/br> 上輩子他愿意為了恩師遺愿、家族榮光奔波勞碌,熬干了心血也堪堪救得了一時,這輩子沒了他,大齊崩亡的速度只會更快。 “那是不一樣的”。 冷眼旁觀與親自動手自然不同。 “你做了這件事其實也不過是加速了苦難的結束過程,至少可以用你自己的力量解民于倒懸”。 沈游搖了搖頭,“我糾結的不止是這個,還有你計劃的可行性”。 她補充道:“你要限制皇權首先要破除人們心底對于皇權的敬畏、敬仰,可這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最重要的是,一定會有反復”。 “是的”,周恪是真的高興,他第一次知道心愛的人與自己心意相通是什么感覺,“反復是一定的。我們從始至終都不過是提供了一種可能罷了”。 沈游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高興什么,“即使我們天天教育,皇帝不是君權神授,僅僅只有首領的責任,我們沒有必要傾盡天下之力供其一家享樂??捎幸靶牡娜四敲炊?,勢必會有后來人想要重登皇帝之位?!?/br> 沈游繼續補充道:“這時候,我們唯一能夠倚靠的,就是數十年如一日對民眾的教育科普,讓限制皇權這個概念深入人心”。 周恪嘆了口氣,他知道沈游在糾結什么了。 一旦天下大亂,各路豪杰蜂擁而上,群雄并起之下誰能保證沈游和周恪就能成功? “你怕自己將百姓拖進了戰火之中,卻沒能夠成功?反倒害死了他們”。 沈游沉默著,沒說話。 周恪心知她素來心軟,責任感又強,否則也就不至于放棄偽裝,自己跳出來去救了周四娘了。 “如今的大齊官場貪污橫行,你若不貪才是異類。再加上天災頻頻、皇帝昏庸又無子,藩王們蠢蠢欲動,世家大族未必想要謀反,但他們一樣在給自己找后路,時刻準備著投機,所以祖父勢必會同意我前去南方做準備”。 周恪補充道:“不出意外,大齊四十年內必定會潰亡,你我可以先發展自己的勢力,然后看看再說”,周恪妥協了,他知道以沈游這種責任感,真的見到生靈涂炭,她勢必會作出決定。 沈游疑惑的看向周恪,周恪居然還會妥協,這完全不像他。 周恪無奈解釋,“這么大的事,假如你一口答應,我倒還要疑惑你有沒有考慮清楚,是不是一時熱血上頭才答應?!?/br> “這樣也好,不過不管要不要限皇權,你我都要去南方了?!?/br> 沈游糾正道,“是我去南方,你去北方的九邊重鎮”。 “不,除卻兩京十三省之外,其余的區域多數都是衛所管轄,北邊尤甚。若真要論及發展勢力,自然是南方更好。我去北邊,只是因為不愿意讓外敵叩邊罷了”。 “胡人?是啊,今冬積雪,草原必定受白災。如今正好是六月份,你想早點過去,防范下一次叩邊”,沈游疑惑不已,“可為什么又改主意了?” 周恪笑起來,“邸報上也不會寫,九邊重鎮基本已經糜爛,年年都靠給胡人們私底下送點錢撐著,甚至還會有殺良冒功之事,不過是明面上還要捂捂蓋子罷了”。 “我去北方,更多的是為了實地了解情況,好為將來做準備”,他不可能一直倚靠上輩子的記憶存活,總要去實地看看,“可如今倒不如前去南方,先行經營好后方,屆時再做圖謀?” “況且如今我沉寂三載,又無顯赫官身,被外放去軍事重鎮的可能性原本就小,與其出大力氣還不如前去南方?!?/br> 沈游笑道,“去南方廣積糧,緩稱王?” “是……不稱王”,周恪笑著說。 沈游點點頭,兩人一旦定下同去南方。 按理,周恪守孝三載,試圖回返朝堂估計也就是進翰林院養著,奈何他有個內閣閣員的祖父。 要想把周恪提拔上來是很難,可要是把他外放去荒僻的南方那可就簡單多了,甚至只需要往戶部遞個話頭就行。 唯一麻煩的是大家都挺疑惑,周閣老干嘛要把自己最有出息的子孫放去荒僻的瓊州?那地方可是常年流放犯人、瘴癘橫生,氣候濕熱??! 有心人自然會疑惑,就算大家心照不宣做準備,也多是經營自己家族所在地,好為將來投機做準備??赡膬河腥キ傊莅l展的? 等到周恪光明正大的去信給周閣老,而周閣老氣到在值事房怒罵“不肖子孫”,大家這才弄明白,感情是周恪少年風流娶了個貧家女。 再一想到周閣老的嫡次子當年鬧得滿城風雨娶了個祖上是罪臣的女子,眾人紛紛“安慰”有進步有進步,好歹這一次娶得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