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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在農業社會,工作的機會是極其少的,本地人尚且不夠分,哪里輪得到外地災民。所以絕大部分災民最終只能夠被大戶們挑中做隱戶,鮮少能夠保留自己的良籍。 災民聚集已經好幾天了,管事們挑過了好幾輪了,留給沈游的全是“殘羹冷炙”。 沈游倒也不急,身強體壯的勞動力根本輪不到她,她關注的本身就是女子加孩子??杉词故沁@樣的組合都未必輪得到沈游。 正常身體健康的女子被挑選之后會被充入莊園,畢竟隱戶們不可能全是男子,他們一樣有生育的需求。 而健康的孩子極有可能被人牙子挑走,調|教過后賣進大戶做仆婢或者被賣入煙花柳巷。 沈游的可挑選范圍就變得極其窄小,她能夠挑到的只有生病、面容鄙陋的女子、孩子。 她一路悉心觀察,終于看中了一個女子。偏偏對方沒有插草標自賣。 “包吃住,可愿跟我走?”,沈游站在這個女子面前問她。 此女衣衫破爛、身量瘦弱,沈游估計了一下,大概年紀跟她差不多大。雖瘦弱但是尚且還有體力在挖草根,說明身體還算可以。 原本這樣的女子最容易被挑中,沈游甚至看見好幾個管事前來詢問??啥际且蛔呓济鎺訍?,連連后退的那種。 沈游一時好奇,走近一看才發現,對方左額頭好大一塊紅斑,估計是胎記之類的。以至于對方一直半側著頭。 對方頭都沒抬,直接搖了搖頭,拒絕了沈游的邀請。 沈游也不急,“跟我走的話,包吃住,雖然算作奴籍,但是只需要還清我在你身上的花費的財物,即刻銷取奴籍,從而放良”。 女子挖草根的手停頓了一下,沉默過后到底還是拒絕了。 沈游還是不肯放棄,一個身體尚算健康的人,沈游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 “為何?” 女子沙啞著嗓音開口,“樣貌鄙陋,不堪入目” 沈游一喜,“你讀過書?” 女子點點頭,“不勞小郎君費心了”。 “你可是想挖了野草給你弟妹?”,沈游注意到對方挖的野菜不是糧食,而是路邊隨處可見的灰菜。 灰菜生命力極其頑強,基本屬于除都除不干凈的野菜,田間地頭,隨處可見。這種東西可以食用,也可以藥用。 但是災民們既然每天能夠有稀粥喝,就算挖了灰菜也沒辦法做熟,那么對方采摘灰菜更多的是作為藥用了。 “嗯”,紅斑女子應了一聲,手上動作一刻不停。 “是什么???” 灰菜針對很多疾病,沈游也不知道是哪種。她無法治療過重的疾病,但如果僅僅只是小病的話,她還可以掏錢請唐直幫忙治療。 女子終于抬頭看向沈游,“暑熱難消,風熱入體”。 懂了,風熱感冒。 沈游長舒了一口氣,問道,“你懂一些醫術?” 這反倒比識字更稀奇。 女子沉默的點點頭,大概是沈游體型沒有威脅,舉止言辭也頗為溫和,女子終于多說了兩句,“家中弟妹年歲尚幼,一路逃荒致使身虛體弱,風熱之氣入體,急需清熱”。 “你面上有此斑痕,原就極其難找工作”。 沈游實話實說,固然殘忍,但即使是最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浣洗衣物都不愿意招一個面有巨大胎記的女子,這極易令人誤以為是不祥之兆。 “你拖著一雙弟妹,生存更為艱難,如果我帶你弟妹去看病,你愿不愿意為我做工?” 她與對方素昧平生,毫無信任基礎,況且她自己勢單力孤,同時大齊對于逃奴、逃工的懲罰是極為嚴格的。前者生死由主家,后者一旦背信棄義在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 長期的奴仆賣身契其實最安全,沈游倒不是狠不下這個心思來買奴婢,其實沈游壓根沒把他們當做奴仆,所以完全沒有這個心理負擔。 麻煩的是就算沈游希望能夠買奴仆,但是她現在沒有任何優勢,如果都要做奴仆,為什么要選擇毛頭小子的沈游卻不選擇高門大戶呢。 女子很明顯心動了一瞬,但是她一樣無法相信沈游。 “五年,我們不簽賣身契。簽下契約五年做工的短契,你一直都是良籍?!?/br> 沈游退了一步。五年是一個雙向選擇的時間,五年之后她們之間已經有了互相信任的基礎,屆時保不準對方愿意留下來也說不定。 一個人愿意帶著弟妹逃荒,至少說明對方心性不壞。讀過書,懂點醫術,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要不是對方臉上有巨大的胎記,這種女子根本輪不到沈游。 “請稍等”,女子轉身離去。 沈游沒有離開,她站在原地開始觀察另外的人。 很快,沈游又瞄中了另一對母子,這一對可比紅斑女子好說服對了。一聽包吃住,只簽五年短契,甚至還不算奴籍,當即就答應了。 對于災民來說,沈游相當于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包吃住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不答應那才叫傻子呢。 陸陸續續的,沈游還收攏了三個半大的孩子,全是七八歲的樣子。 很快,紅斑女子走了過來,左右手各種抱著兩個孩子。也虧得她力氣大,兩個孩子又瘦弱,否則根本抱不動。 沈游帶著一位母親、紅斑女子以及六個病弱的半大孩子進了金陵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