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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趴在自己旁邊,明顯也是剛醒,帶著惺忪的睡眼四下張望……那眼神中,多的是不確定的震驚和疑惑…… 曲遙愣了片刻,將眼神向下移了移,對方也非常默契地將眼神同時向下移了移。 兩人的未著衣衫,躺在一處,紅綃帳暖,春鴛同臥……曲遙旁邊的這個男人明顯比自己壯了一圈,并且他的膚色卻是不似常人般白皙……無論如何,這人都生的不像是個漢人模樣。這時曲遙才察覺到身上明顯的酸痛和勞動之后的痕跡…… 曲遙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顫顫著回過頭,于此同時身上的男人也意識到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再一次與曲遙尷尬地對視起來。 曲遙猛地一滯,對面男人這個欲說還休顰著眉頭卻又冰冷疏離的神情,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見過…… 不!是一定看見過! 這幽怨的神情不就是……他師叔澹臺蓮的翻版嗎? 然而,在當曲遙看清這個人的臉的那一刻,他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 這張臉!這張臉! 這張臉只有半張臉是完好的,而另半張臉上卻布滿了雜亂遒勁的被火燒過的疤痕……可曲遙卻從心底覺得這個人并不丑陋,那冗雜的疤痕便如同冰瓷的裂痕一般,像極了一件剔透而易碎的藝術品,再配上那一雙綠色的眼睛和蒼白的皮膚和結實有力的肌rou……這人與漢人男子不同,全身上下渾然是一派異域而野性的格調。 雖然男子此刻的神情十分慌亂,但曲遙依舊被這香艷的一幕刺激的心跳漏了兩拍…… 這不就是那騎在馬背上,面帶狼骨覆面,手執狼頭陌刀和允卿門仙女兒jiejie季源遠斗了百十來個回合的…… 大舜的玄甲紫龍騎大將!白藏之嗎?。?? 曲遙抬起手,試圖推開對方,然而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竟也不是自己的身體! 而是另一個人的! 床邊案機上有衣冠鏡,曲遙登時攬鏡自照,可下一秒,自己把自己看呆了…… 那是一張精致的雌雄莫辨,美到不辨男女的臉……鏡中男子的發髻還在,髻邊還有一朵未摘的海棠,只是這發髻早已松垮的不成樣子,海棠也沒剩下幾片花瓣了。 男子幾縷墨發披散下來,零落在昨夜被狠狠疼愛過的身子上,玉石一般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合歡之后的痕跡。 曲遙看著那發髻間的花,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就突兀地闖進了腦海。 季天端。 百花公子季天端,允卿門的少門主。 他的臥榻之側,躺著昨夜與他在十丈軟紅里顛鸞倒鳳的,他的小書童—— 白藏之。 “小春兒,春兒?這都什么時辰啦!再過會兒都晌午啦!今日就算沒有早課,你也不能睡到這會子呀,師姐給你端水進來……” 清亮的溫柔的女聲傳來。 旋即,那關著的房門便被打開了,那一瞬間春風和陽光一起涌進房間里,把空氣中翻騰的灰塵照亮。 只聽“哐當”一聲,洗臉的錫盆砸在了地上,水濺了一地。 海天霞色長衣紈裙的姑娘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那姑娘生的極白皙可愛,漂亮的杏子眼就像是林間的小鹿一般。只是此刻她眼中全是惶恐和不可置信,女子瞪大杏核般的眼睛滿臉通紅地看著倆人……顫抖著伸出手指著他們。 曲遙心中一驚,但見那女子面色蒼白,哆嗦著看著二人,似是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不不不師姐師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倆拔火罐呢……互相給對方擠擠痘什么的你看你看都擠紫了……”曲遙向女子展示著胳膊,趕緊試圖圓場,把這無法挽回的一幕圓回來……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姑娘居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那女子笑罷,停頓了幾秒后,開始仰天長笑,蒼白的臉上浮出詭異的紅暈來…… 曲遙徹底懵了,他看著這姑娘瘋癲的樣子,心中不由揣測這難道是這位師姐看到師弟行此齷齪之事,被刺激瘋了嗎??? “成功了,成功了……”那本清麗異常的女子顫抖著,露出一種幾近癲狂的興奮神色來。 “終于成功了……終于??!” 曲遙顫了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姑娘當是患上了某種精神疾病,譬如羊癲瘋…… “老娘嗑的官配終于在一起了??!”但見那紫衣姑娘猛地一拍大腿喜極而泣:“我養了十來年的豬??!終于會拱自家白菜了!” 曲遙沉默片刻,只覺得一口老血卡在丹田里。 “不對不對……”那姑娘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糾正道:“我養的白菜??!終于開竅知道找豬了!季天端啊季天端!你太令師姐驚喜了!” 旋即這姑娘又拍了拍白藏之寬闊結實的背脊,那神情就像拍著自己養了多年的老狗一般,姑娘豎起大拇指向白藏之贊嘆道:“好樣的干的漂亮!” 曲遙和對面的白藏之沉默了片刻,兩個人估計都在理順,究竟誰是白菜誰是豬。 女子猛地關了門,一臉賊兮兮地小聲問道:“我不往外說,放心,快點來跟你們師姐我交待交待,誰先推的誰?” 曲遙默默看著那清麗至極的女孩的表情逐漸垮掉……水汪汪的杏子眼變得邪惡而扭曲,那姑娘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本,攤開之后又從桌子上的筆洗中撿了根毛筆,瞪大了求知的眼睛急不可耐道:“快快快,快講講,我記點素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