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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死,時元依舊抑制不住心中恐慌,他用那已然腐爛的聲帶顫抖著大聲質問。 “別怕呀時大夫?!蹦侨擞煤翢o感情的聲音笑道:“我復活你,是為了帶你去找你的曲遙?!?/br> 曲遙……曲遙……曲遙…… 一想到那個人的名字,時元愣了愣。 那一瞬間,腐壞的心臟似乎有了心跳,干涸的皮囊滑下淚珠。 “腐骸rou尸蝶……”那黑衣覆面之人看著手中那只從繭袋內緩緩爬出的蝴蝶輕笑道:“這種蝴蝶可不容易找,相傳是要在陰氣極重,尸氣極盛之地,以將死之人的血rou與腐骨做養料才能養出來。這蝶蛹極不易存活,得聽著死人的叫聲,喝著死人的鮮血才能長大,可等到破繭之后,便可喚回死者意識,能將亡魂從地獄里召喚回來啦!” 黑衣人將手指上的蝴蝶放入時元尸首的肋骨處。 那蝴蝶似乎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樣,觸角一伸,便生生爬了進去! “現下這只小寶貝,可就在你的胸腔里……你可得好好利用它啊時大夫?!?/br> 黑衣人桀桀地笑起來,那笑聲陰森的如同烏鴉一般。 時元顫抖著低下頭去,果然,在他空無一物的胸腔里,停著一只極其詭異的蝴蝶,它煽動著赤紅色的翅膀,鱗粉散落,仿佛滴下的鮮血。 時元頓時大駭,他想要呼救,可此刻卻不知為何,無論如何都不能發聲。下一秒,驚恐萬狀的他看見那黑衣人自魚皮袋中掏出一根銀針,自盆里拿出一塊人皮,對比著時元的臉型,仔細地裁剪起來……人皮下連著的脂肪和血管,便簌簌地掉落在地。 “我盡量給你縫的漂亮點?!焙谝氯诵Φ溃骸叭艨p的不漂亮,你可怎么勾引魅惑你的曲遙呢?” 時元發瘋一般自那泥土中起身想要逃開,卻被那黑衣之人死死按進黃土之中。 “不……曲遙……遙遙……” “救命……救我……” 時元絕望的眼中,全是那青年的影子。 那些沙啞的,絕望又卑微的呼救,最終被黑衣人死死扼進喉嚨里,被漆黑無邊雨夜所掩蓋。 四個時辰后,時元自那墳塋之中機械般地支起了身子。 他渾身上下被各種人皮密密麻麻用粗針和魚線縫在了一起,那黑衣人又從不遠處端來一盆連著頭皮血淋淋的頭發……將它們搓麻繩一般系在一起,再一縷一縷織進時元的頭皮里。 “沒辦法,我這手藝也就到這步了?!弊詈?,那黑衣人端詳著渾身都是縫痕的時元滿意地點點頭,遞給他一面鏡子:“你體內臟器都已經腐爛了,所以我都替你扔了,現在你身體中最有用的便是那只小蝴蝶……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蝴蝶死去,要不然你這違逆天道活下來的人便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呦~” 眼前毫無色彩的時元在看見鏡子中的自己時,登時嚇得將那鏡子扔到了地上…… “不……不……”他抱著頭,痛苦地顫聲道:“這不是我……不是……” 那張曾經清冷俊朗的臉上,如今盡是可怕的縫痕,一道猙獰可怖的長長的傷疤自額心的神庭xue起,一直向下蔓延至印堂……又拐到下頜骨,幾乎將那張清朗俊秀的臉撕裂……時元的臉此刻像極了一個被各種布料七拼八湊起來的破碎的布偶……可怕的縫痕和青紫色的針印在傷疤上,像是在嘲笑這從地獄被強行喚醒的人一般。 不人不鬼。 這張臉,真的是不人不鬼。 “你……為什么要喚醒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時元嘶吼著顫聲問道。 “為什么?”那黑衣人歪歪頭,想了片刻后嘻嘻笑道:“為了把你和曲遙湊一對??!” “走,我現在就帶著你去長白山下,找你的情哥哥曲遙遙,這會子,那個泡在池子里的怪物應該已經被曲遙用震旦殺了?!?/br> 那黑衣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愉快地感慨道:“放心!時大夫你自卑個什么?曲遙他那么愛你,怎么可能因為你這張臉就嫌棄你?他為了救活你,居然傻到九州八荒一點點去搜集隕生玉的碎片,為了這,他可是吃了十足的苦頭……不管你變成什么,他對你可都是情之所鐘不死不休??!” “曲遙……遙遙……” 時元捂住臉,哆嗦著彎下身子。 時元開始拼死想要回憶起那個雨夜,桃溪上下是如何被滅的門,而他自己又是如何死去的,可無論他怎樣回憶,關于那一夜,他的腦海里始終都是一片空白。 “你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我?又滅了桃溪澗滿門?” 時元顫聲道。 他想報仇,可這仇竟無處可報。 黑衣人聽罷,微微一愣,之后笑道:“這事兒我哪里知道?仙宗靜肅庭把你們桃溪澗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查出來的事兒,我哪能知道?我要能知道,我就踹了謝景奕,自己當仙宗大宗主了?!?/br> “那你為什么復活我???””時元崩潰地問道。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我兩遍了?!焙谝氯藷o奈道:“怎么你們當大夫的都這么喜歡刨根問底?” “我這是日行一善啊?!?/br> 黑衣人輕笑著,聲音突然放低,說出了一個極詭異極扯淡的答案。 就這樣,他們二人開啟了去長白宗的旅程。 于此同時,天色已晚?;纳揭皫X的山腳下,正在向允卿門方向行駛的三人正在安營扎寨。曲遙心事重重,他將那把碎劍震旦放在膝邊,蹲在小河旁邊,盯著河里幾條小銀魚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