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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可怕的刑訊最終就以一個玩笑般的狀態收了場。奄奄一息不辨人形的戚曉便就被一直綁在水牢底下,宮垂云原不想管他,任由他自行生滅,然而此時,他卻得知了一個對他而言并不算好的消息。 這幾日,宮夜光在幾位尊者日夜不休的照看下,已算是能微微動動眼皮。大師兄從鬼門關前晃了一遭,雖說丟了近半數的功力,三年內不能馭劍,卻是沒丟性命。全長白都松了一口氣,然而長白弟子們不知,他們掌門宮垂云那口剛順下的氣兒竟是又提了上來。 戚曉在審訊中早已被烙鐵烙的皮開rou綻體無完膚,又遭臏刑,被生挖了膝蓋骨,如今除了還剩下一口氣,和死人已是沒有什么分別。 那宮夜光被下藥后直至靈能反噬徹底昏厥這段時間可都是有意識的,他知道下藥之事斷然不是戚曉所為。 若是宮夜光醒來,必不能善罷甘休。這件已經蓋棺的案子便又要被重新掀起來,到時候怕是要變得棘手起來。 宮垂云抿了口茶水,做事若不做狠絕,那便與自取滅亡無異。 “不能就這樣放過戚曉!”馮綺云又開始每日的念叨:“就這樣死了,未免太過便宜了他!不殺了他祭天難平夜光他所受的欺辱!” 宮垂云翻了翻眼皮子,心說若真是讓你和宮夜光睡了那才真算是欺辱他,卻是在聽見“祭天”二字時,宮垂云怔了半秒。 祭天,確是條行得通的途徑。 自從半年以前,仙宗之內動蕩,震海柱崩催,宮垂云便開始覬覦起天池水怪的力量。只是奪取水怪之力,需要極其復雜的上古獻祭之法。 這法術需要活人獻祭,以臨死之前的尸氣和魂靈供飼天池之底封印的水怪。然而若是真的想要獻祭成功,卻是比登天還難。 揪起因果,是這需要一個極其棘手嚴苛的條件。 便是需要那獻祭之人心甘情愿將血rou之軀奉獻出去,即是,這獻祭之人不能是被強迫的,而是心甘情愿。 且不說活人獻祭之事是否有悖人倫,只因為有這一條極其苛刻的條件,故而從古至今,長白宗上,從未有人得到過這股力量。 可戚曉不同。 至于戚曉為何不同,宮垂云并不知道,他只是覺得,這個少年和其它人不一樣。 宮垂云瞇了瞇眼睛,他心中清楚,戚曉是斷然不能留其性命的??伤倪@條性命,似乎在臨死之前,能派上大用場。 于是那天夜里,宮垂云親自去了長白宗的水牢里,找到了戚曉。 還沒下到水牢深沉的時候,一股極其刺鼻的血腥味兒便混合著霉味沖進了宮垂云的鼻子。 深黑色的鐵柱上,青銅琵琶鎖鏈綁著一個不辨人形的單薄少年。 琵琶鎖和鐵鉤從那少年兩塊腿骨上生生打進去,之后在那鎖骨處匯合在一起。泛著血色的鎖鏈似乎是從少年身體里生長出來的一樣。 血液一滴一滴匯聚在青銅柱下,已然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快要干涸的水洼。血洼還有散落的白色骨節一樣的東西……那是戚曉被生生拔下的指甲。 宮垂云沉吟著辨認了好久,才依稀辨認出那渾身血污的少年的面目。 饒是狠辣如宮垂云,也在看見這慘相的那一刻心頭顫了顫。 沒有什么人能熬過長白水牢底下的酷刑,這是當年仙魔大戰之時,仙宗特審魔道戰俘之地。這里有多古老骯臟,只有長白宗內門人自己知道。 宮垂云見戚曉此刻已然只剩下半口氣,旋即運送了些靈氣過去。綁在柱子上的戚曉顫了顫睫毛,緩緩地醒了過來。 眼前的長白宗主如同一只吸血鬼,他奪走了那少年的清白,奪走了他的尊嚴,奪走了他的一切,如今他要披著虛偽的外衣,齜著獠牙,張著大口,剝奪那少年僅剩的生命。 “戚曉,你知我今日為何前來么?”宮垂云默然地看著那傷痕累累的少年發問道。 戚曉試圖抬一抬頭,他氣息微弱地向上看了看,黃銅鐵索發出微弱的響聲。 戚曉的眼神依舊沒有絲毫焦距,他渾身血污的他看著宮垂云的鞋尖,一點反應也沒有。 “戚曉啊戚曉,宗主看你這般慘狀,宗主也心疼啊……可你知道你為何會被懲罰的這樣狠么?” 宮垂云垂首望著戚曉,偽裝出滿臉令人作嘔的憐憫:“如今你師兄宮夜光聲譽被你毀盡,全身靈力散失過半,下半輩子想要執劍怕是都難。如今他已被奪去長白宗掌劍封號,也失去了長白宗宗主繼任之權……他如今雖然已有了些許神智,可還在病榻之上……” 戚曉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失去了焦距,傷痕累累的似乎已經失去神經的身體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痛苦。 他戰栗起來。 “宮夜光全毀了?!?/br> “他是被你毀了?!?/br> 宮垂云貼在戚曉身側,輕聲耳語,聲音陰冷的可怕,仿佛魔鬼低吟,簡直令人作嘔。 支撐戚曉活到現在的最后一點力量和信念,就這樣徹底崩毀潰爛了。 “不……不……” “沒有……不是…………大師兄……” 戚曉終于有了反應,他哭著掙扎了起來。 他已是幾日水米未盡,身體里最后一點水份化作眼淚和鮮血流淌下來,原本已經要干涸的血洼此時又被新的鮮血所充填,戚曉渾身都戰栗起來,釘在他皮rou肌骨中的鎖鏈開始搖晃碰撞,發出可怕的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