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兩人鬧到四更夜里才沉沉睡去, 先前兩人不知羞的在浴桶里又來了一回, 謝行儉初嘗人事食不知味, 后半夜直到羅棠笙細聲細語的討起饒來, 他才磨磨蹭蹭的放過小妻子。 東方破曉, 謝行儉的生物鐘響了, 睜開眼后, 看到身側熟睡的羅棠笙,謝行儉先是一驚。 緩了半天,他才接受他已經娶妻的事實。 他擰了擰眉頭, 半晌后兀自發笑。 他才十七啊,擱在上輩子,頂多是個高三學生, 瞧瞧他現在的狀態, 家已經成了,業, 也立了腳跟。 一提立業, 他立馬想起昨日木大人派大理寺的人過來送新婚賀禮的事。 送禮的人他認識, 是他在大理寺交到的為數不多的朋友, 此人姓全, 三十歲上下, 昨日提禮金上門時,全訓突然將他拉到一旁說了幾句話。 “木大人的意思,想必這兩日你也悟出來了?!比柹衩刭赓獾牡?。 謝行儉:“……” 他能悟出個啥? 無非是他去年會試前遞上的辭表還壓在大理寺, 到了今年五月底還一直未上報到吏部那里。 也就是說, 他現在既是大理寺的官員,又是翰林院的修撰。 一人身兼二職,朝廷允許嗎? 謝行儉幽幽的望向全訓,全訓被盯著頭皮發麻,結結巴巴道,“當然……不允許?!?/br> 謝行儉:“所以大人準備怎么處理我的辭表?” 全訓:“大人說,不處理?!?/br> “哦?!敝x行儉假笑,露出八顆牙齒。 “……”全訓神色感傷,此刻就差拿一張女兒家的帕子抹眼淚,“大家都知道去大理寺當值,聽著是倍有面子的事,然而你在大理寺又不是只待了一兩日的新人,你定然是知道的,大理寺政務繁忙,不僅要審問那些死牢囚犯,還要整理各類的案綜卷軸…” “全兄既然知道,何必還來當說客,勸我入這火坑?” 全訓:“……” 呸,大人做什么非要派他這個武科出身的大老粗過來當說客?! 謝行儉側眼旁觀,見全訓吃癟的雙手環胸悶悶不樂,他淡淡道,“木大人看的起下官,留下官在大理寺當值,下官自然感激不盡,只不過下官才領了翰林院的牌子,如若兩頭跑,只怕翰林院的院士會責罵下官一心兩用?!?/br> 道理說出來了,但一根筋的全訓壓根聽不進去。 全訓苦笑一聲,“朝廷并不是沒有一人監理二職的……” “下官還沒到那地步?!敝x行儉神色自然隨和,溫聲道,“朝廷身兼二職的都是大人物?!?/br> 全訓:“……” 好吧,他這些年光顧著練武,倒把一品大員身兼三公等虛銜的事給忘了。 以謝行儉小小修修撰的資歷,確實不配擁有虛銜一說。 而且大理寺和翰林院都是實干的地方,著實沒有虛銜讓謝行儉領著。 再說了,木大人遲遲不簽發謝行儉的辭表書,就是讓他干實事的,給他一個虛銜做什么! 養老嗎? 全訓艱難的拿眼神求謝行儉,正主臉上依舊一派和煦微笑。 他有些不明白全訓今天找他的目的,他不能身兼二職的理由已經攤開了,怎么全訓還一副求人辦事的樣子? 前廳有人在喊謝行儉過去,全訓轉頭瞧了一眼,當即狠狠心,破罐子破摔道,“木大人的話我已經帶到,至于你如何想的,你去和木大人說?!?/br> 謝行儉嗯了一聲,木大人總是壓著他的辭表不發,他確實需要當面見一見木大人。 正欲轉身離開時,全訓捻著胡須皺眉道,“你我相識也有些時日了,兄弟就跟你說句實話吧?!?/br> 謝行儉心頭咯噔一下,此情此景,他怎么覺得接下來的話是他不想聽的。 果然,全訓接下來的話簡直在刷新他的三觀。 謝行儉面上漸漸凝結出一層不可思議,他嘴角抽了抽,生硬的問道,“全大人的意思,我沒聽錯吧?” 全訓吹著胡子,慢條斯理道,“我等武官向來說話直…” 謝行儉滿頭黑線,心道你之前不是挺會打哈哈的嗎?一見事情辦不成就甩臉色說直言不諱? 他氣的胸口發悶,見全訓悠哉悠哉的往宴席上走去,氣的他脫鞋想砸人腦后跟。 全訓后腦勺似是長了眼珠子,突然頓住身子往后看,見謝行儉臉色鐵青,全訓目光頗有幾分歉意。 全訓猶豫了下,顛著腳小跑過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能者多勞,謝大人,你行的?!?/br> 他行個卵子。 謝行儉氣不順的咒罵了一句,木大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現在壓著他的辭表書不發,就等著他送上門去。 他的資歷淺,自然是不能實職和虛銜共擔有的。 所以木大人才派和他在大理寺玩的最好的全訓做說客,全訓不愧是武科舉出身,將一招“先禮后兵”玩的淋漓盡致。 他說他不能身兼二職,莊訓就給他出餿主意:讓他免費去幫大理寺做事。 瞧莊訓一副坦然無畏的樣子,恐怕這主意多半是木大人的意思吧? 朝廷是有免職一說的,這個免職需要打上括號,是指那些致仕閑散在家的老大人,因心系朝廷的緣故,可以自請前去官府幫忙做一些事情,原則上,官家是不會另外發放俸祿的,故而民間稱其為免職大人。 謝行儉臉色有些發沉,站在那一時靜默。 他手頭上有考集的事,有翰林院的事,如今又成了親,妻子兒女的照應也要提上日程,父母在,小弟在,他每日恨不得分.身無數的去陪伴家人,哪里還有空去擔任一個免職工作? 自從那年他力諫木大人上書敬元帝勿要過度執行三司會審后,大理寺平日接到的案件一下少了很多。 即是如此,怎么木大人還將他強留在大理寺? 謝行儉百思不得解。 * “想什么呢?” 羅棠笙半睡不醒的睜開惺忪的雙眼,玉臂柔柔的挽起謝行儉精瘦的腰。 被碾壓酸痛的身子骨剛轉過來,羅棠笙痛的微抿著嘴輕叫,昨晚迷迷糊糊睡下時,除了某地方特別疼以外,倒也沒覺得身子其他地方有酸痛的感覺,怎么睡了一覺,腰酸,腿軟…… 下面……更是像用棍子捅過一般,火辣辣的疼,這也便罷了。 令羅棠笙咬牙切齒的,是她周身的骨頭像是被重裝過了一般,清晨昏昏沉沉中,總感覺身子好累好乏,比往年在家跟著爹學武還要累。 謝行儉回過神,伸手將溫軟滑膩的羅棠笙牢牢的攬在懷里,小妻子許是沉睡初醒的緣故,粉唇微嘟,如玉般的小臉上rou眼可見顯有疲倦,謝行儉心里暗暗吐槽自己一波:昨晚他好像做的有些過分了。 “說話呀!”羅棠笙良久聽不到頭頂傳來動靜,她極力的推開男人溫暖的胸膛,半瞇著眼睛艱難的昂起小腦袋。 謝行儉憐惜的吻吻女人的臉頰,用力將羅棠笙重新拉回懷里,低聲道,“昨夜辛苦了?!?/br> 羅棠笙愣了兩秒,臉紅暈如天邊的火燒云朵,憋半天才吐出一句,“沒…儉郎才……辛苦……” 謝行儉眼神愈發的深,猛喘了一口氣后,他輕輕的蹭蹭羅棠笙毫無胭脂水粉的白嫩臉蛋,突然伸出舌頭抵在羅棠笙臉頰微凹下去的梨渦小洞上。 舌頭guntang,羅棠笙被舔的僵住身子,她木木的將腦袋往謝行儉懷里拱,見謝行儉舔足了勁還不放過她,忍不住抬起頭。 不成想,謝行儉等著就是她抬頭的瞬間,濕熱的吻驟然落在小妻子嬌嫩的唇邊上,羅棠笙被吻的嗚咽喘不過氣來,一雙手死死地抱住男人的背,修剪勻稱的指甲不經意間在謝行儉背上落下道道抓痕。 謝行儉皺起眉頭嘶了一聲,羅棠笙趁著嘴巴放松的空擋,嗚咽哭的厲害,“嗚嗚,儉郎,嗚嗚,咱們別再來了,天都亮了……嗚?!?/br> 最后一聲哭聲全落進了謝行儉的嘴里,他邊吻邊哄著身下的女人,羅棠笙越是哭泣求饒,謝行儉的眸子就越發的猩紅,男人的征服欲刺激的他將面前這具銷魂的身子吃的骨頭渣渣都不剩。 他翻過身將羅棠笙壓在身下,卷起紅被后,動作愈發的用力,任憑羅棠笙如何哭喊,哪怕是對著他又抓又撓又咬的,謝行儉皆不理會,男人骨子里的狂性野起來,真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羅棠笙被謝行儉欺負的無計可施,只好敞開雙臂任由謝行儉在她身上馳聘。 外頭羅棠笙帶來的嬤嬤過來喊了兩回,兩人聽到后,俱是不搭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紅帳香床上的動靜才稍稍靜了下來,羅棠笙攤軟在床上,反正當下是半分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謝行儉平息了一下粗氣,等低沉沙啞的嗓音恢復正常后,他才起身下床打開房門。 房門吱呀一聲響,守在院子里昏昏欲睡的眾人頓時清醒過來。 謝行儉望著樹底下的人,險些氣笑過去。 汀紅汀蘭和玉嬤嬤在這里,他能理解。 可他娘過來干嘛? 望著他娘嘴角露出的欣慰摻雜著滿意以及喜悅的笑容,謝行儉頗感頭疼。 頭疼外,是來自一個男人的害羞。 組團聽墻角這事,怎么被他碰上了? 王氏見自己偷聽被當場抓包,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笑的坦然。 王氏率先站起來,明知故問道,“小寶,醒了???” 謝行儉喪著情緒點點腦袋,握緊拳頭,勉強笑道,“娘,您怎么在這啊,我和棠笙正準備去給您和爹敬茶呢?” “不急不急!”王氏擺手,抬眼間還往半閉門的屋內瞧了一眼,一臉撫慰道,“你讓棠笙多睡一會,你爹也還沒起呢,不著急敬茶?!?/br> 謝行儉瞟了一眼院墻外冉冉升起的煙霧,若他沒猜錯,墻外站著的是他爹吧… 王氏狐疑的望過去,見墻角冒出了裊裊青煙,王氏臉上蹦出裂痕,支吾道,“定是有人在玩火,我去看看……” 說完,拔腿就往院子外面跑。 謝行儉側耳聽了兩句,只聽院墻外忽然傳來他爹幾聲痛苦的哀嚎,其中還夾雜著他娘罵罵咧咧的說話聲。 比如:叫你把團寶抱遠一些,你躲這有屁用。 亦或是:抽抽抽,哪有來兒子院角抽旱煙的! 謝長義捂著頭,忍不住反駁:我在自己房里抽的好好的,是你這個婆娘非拉我過來的,還怪我? 王氏不退讓的懟道:是哪個死鬼昨晚跟我嘮嗑,說擔心兒子不行的? 王氏和謝長義自認為壓低了聲音,其實不然,院子里都能聽到。 兩個小丫鬟外加年長的玉嬤嬤都秉持著一副看戲的表情在謝行儉身上來回打量,汀紅汀蘭自然不敢放肆的注視謝行儉這個姑爺,玉嬤嬤是過來人,且是羅棠笙的乳娘,此刻那般慈祥的從上到下的打量謝行儉,最終停在男人隱晦的部位。 玉嬤嬤打量完畢后,微笑的轉頭吩咐汀紅,“廚房里燉了人參烏雞湯,雖說是給老夫人和老爺準備的,等會你別忘了盛一碗給姑爺?!?/br> “……”謝行儉呵呵冷笑,陰鷙的目光中流轉著nongnong的氣惱和憤怒。 望著領命出去端湯的汀紅,謝行儉不由得一陣氣短,感情他勞心勞力的耕耘了一晚上,到頭來卻被他娘的一句話打回了原形? 謝行儉氣的甩袖進屋,這幫不稱職的聽墻角觀眾,真真是氣死他了,他的現場直播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他需要補嗎?補個冬瓜皮皮! 院里,汀紅望著炸毛進屋的謝行儉,忍不住紅著臉問玉嬤嬤,“嬤嬤明知姑爺昨晚和小姐……” 玉嬤嬤笑的高深莫測,“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讓汀紅去盛碗烏雞湯給姑爺?!?/br> 汀蘭疑惑不解,玉嬤嬤伸手點點汀蘭的額頭,笑道,“姑爺眼瞼處青黑了兩片,定是昨晚熬的太久的緣故,這般狀態可不好,之前老爺說了,姑爺新婚三日后就要入朝廷做事,如此勞累怎吃得消?” 汀蘭點頭,玉嬤嬤又道,“到時候姑爺在任上表現的疲倦,外頭會怎么說,定會說咱們小姐是狐貍精,拉著姑爺沒羞沒躁的整天鬧,這世道,但凡男人有些不順心的,都會丟到女人頭上,別人的后院我管不著,只這些流言蜚語可不能落在咱們小姐頭上?!?/br> “還是嬤嬤想的周到?!蓖√m佩服道,“嬤嬤放心,這兩日我和汀紅jiejie盯緊些,到時候多備些補身子的膳食,每餐讓姑爺用下一些,好提提精神氣?!?/br> * 謝行儉進了屋后,面罩寒霜的站在垂花門簾處定了定神,一不小心將玉嬤嬤和汀蘭的話盡收耳底,他無奈的笑兩聲,抿著唇大步踏進內廂房。 床上的羅棠笙真是累壞了,半裸著身子伏在紅棉被褥上暈睡了過去,謝行儉輕手輕腳的將羅棠笙抱起,蓋好被子后這才轉身出去。 隔間里,謝行儉剛走出來,屋外等候的汀蘭汀紅捧著洗漱帕子和臉盆魚貫而入,見只有謝行儉一人出來,汀紅緊了緊手指,抬腿往內廂走,卻被謝行儉喊住。 “讓你家小姐多睡會?!?/br> 汀紅腳步停在半空,點頭退出來后,這邊見謝行儉洗漱完畢,立馬從身后的食盒里端出一碗藥香濃郁的雞湯。 烏雞湯燉的火力十足,金黃色的湯底上撒了一層翠綠色的小蔥,很是惹人愛。 但謝行儉沒胃口。 縱然玉嬤嬤是好心,可他就是不想喝,一旦喝了,他“不行”的名頭就自動坐實,哪怕玉嬤嬤跟汀蘭解釋過,但他爹娘那里,不是還蒙在鼓里嗎? 不能喝不能喝,他瞥了一眼香噴噴的烏雞湯,默默的挪開視線不理會。 謝行儉不喝,汀紅做下人的當然不能強求,只不過待湯涼了后,她又去廚房盛了一碗熱的過來。 這時,補了短覺的羅棠笙慌忙下床,誰料兩條腿抖的厲害,才觸地就軟了下去。 隔間的汀蘭聽到動靜走了進來,急急的扶起羅棠笙,道,“小姐這是怎么了?” 羅棠笙腿心酸腫,走路都不利索,只是這種事不便與汀蘭說,她坐到梳妝臺前,讓汀蘭服侍著洗漱挽頭。 “姑爺呢?”羅棠笙凈了面后,忍不住問一嘴。 汀紅重新端了一碗熱湯進來,多嘴道,“大清早的,說是官家來了人,姑爺去了前廳陪客呢!” 又補上一句,“老夫人那里留了話,說不著急讓小姐和姑爺過去敬茶?!?/br> 羅棠笙蹙眉,正胡思亂想呢,陡然聞到雞湯味,羅棠笙站起來看了一眼,“姑爺喝了沒有?” 汀紅搖頭。 羅棠笙揉著酸脹的腰肢,淡淡道,“等會別忘了給姑爺送去一碗,才成親一日,怎么就有公務纏身,朝廷太……” 到底是不堪入目的詞匯,羅棠笙忍著沒說出來。 一旁拿出新婦釵環的汀蘭剛準備說謝行儉不想喝雞湯時,被汀紅速度掃來的瞪視噎住了喉嚨。 “怎么了?”羅棠笙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對勁,邊對著鏡子比劃著幾副耳環邊問。 “沒什么,小姐?!眱扇她R齊搖頭。 “這幾副耳墜都太艷了?!绷_棠笙道,“拿那副珍珠玉扣來?!?/br> 汀紅愣了愣,轉身端來雕花描金的匛箱,從里面拿出壓箱底的那副不起眼的珍珠玉扣耳飾。 …… 前院正廳,一身正紅祥云寬袍的謝行儉此刻如坐針氈的坐在椅子上,首座上的木莊則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中的文玩核桃。 “大人?!敝x行儉苦笑起來,“大人可是有急事兒?” 大清早的堵在他家不太合適吧? 木莊手中的古玩核桃靜住,神色依舊淡淡的,忽而木莊繼續玩起古玩,容色一喜,笑道,“昨日你大婚,本官忙的沒過來恭賀,今日剛好去大理寺的途中路經你家,便上門道聲喜?!?/br> 說著,木莊甩了個眼色,身旁站立的侍衛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木盒,一打開,里面赫然陳放著一姝上好的百年老參。 謝行儉不經意間皺起眉頭,他現在一看到人參就莫名的想起早上那碗人參烏雞湯。 木大人送他人參當賀禮,難不成也認為他要補一補? 謝行儉躬身行禮,指揮居三將人參收下,微一抱拳,試探的道,“大人,昨日全大人來找過下官,說下官的辭表書,大人還未批?!?/br> 木莊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全訓的意思便是本官的意思,你做何打算?” 謝行儉:“……” 他能有什么打算,他想辭職??!他一個小打工的,總不能在兩家公司同時上班吧? “想必全訓已經和你說清楚了?!?/br> 木莊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道,“大理寺這邊尚且還需要你,再過幾個月便是太上皇的萬壽誕辰,各部都在趕制慶賀文書,你在大理寺呆過,定然知道大理寺的情況,大理寺武官占去大半,剩下寥寥無幾的文官…咳,實在不堪重用?!?/br> “……”謝行儉垂下眼瞼,大理寺的文官少是一回事,進大理寺的人大多想著升官發財,像負責慶賀文書的無聊事情,很少有人愿意接手。 寫這個文書枯燥乏味不說,還沒前途,大理寺里的官員多是甩鞭子舉刀的漢子,要他們拿毛筆坐那寫字,真是比讓他們出去辦案還要痛苦。 前些年,大理寺都是暗中請外邊的讀書人代筆書寫,后來這件事不知被誰捅了出來,那年任上的大理寺卿還落了個藐視君威的罪名。 自那以后,大理寺不得不親力親為,可想而知,慶賀文書寫的有多糟糕,大理寺一度成為朝廷的笑柄。 謝行儉忍不住道,“江南四子……” “他們已經被皇上派出為官?!蹦厩f搶答道。 “……”謝行儉無話可說,那年從赤忠館選出來的秀才,只有他們五個人在大理寺底層干事,如今這四人離京做官,難怪木大人強行不讓他辭職。 倘若他走了,大理寺今年的慶賀文書就要出問題了。 謝行儉覷了一眼正巴巴等他回話的木大人,半晌后,他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木莊噌的一下站起來,喜笑顏開道,“你且再忍忍,只要本官這邊的辭表不送給吏部,你便還是大理寺的人,你來替大理寺寫慶賀文書,想來外頭那幫看笑話的人也無話可說?!?/br> 謝行儉翻了個白眼,木大人遲遲不讓他從大理寺辭職,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啊。 “下官不日就要前去翰林院報道…”謝行儉為難得開口。 “無妨?!蹦厩f一身輕松的笑,“翰林院的兩位院士,程大人和杜大人,嘿,這兩位大人曾經也幫大理寺代筆過……想來他們是能理解你的,你無須擔心,只是這幾個月,你要兩頭忙,怕是身子吃不消,故而本官從外頭購來上好的人參,你隔三差五的讓下人燉給你吃…” 謝行儉:“……” 看來,他是躲不掉人參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