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二更合一
謝長義正端著碗坐門檻扒飯呢, 抬眼的功夫, 恍然間遠遠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朝他這邊走來, 還對他笑。 這不是小寶嗎?謝長義驚愕起身, 小寶這會子不呆學堂回家做什么? 難道被先生趕了出來? 謝長義拍拍自己腦門, 責怪自個多想, 小寶這孩子懂事乖巧, 怎么可能在學堂犯事! 不過,謝長義仍是放下碗,不放心的迎了上去。 “小寶, 你咋回來啦?這不是才放過假嗎,難道學堂今日又放假?” 謝長義聲音隱隱帶點緊張,謝行儉心下了然, 連忙解釋道, “爹,我請了一個時辰的假, 特意回來找您的?!?/br> “找我啥事?”謝行義一聽小寶不是被先生趕回來, 立馬松了一口氣, 可又聽特意找他, 一顆心緊跟著提了上去。 鋪子門口人來人往, 說話不方便, 謝行儉便拉著他爹進了屋。 待謝行儉說明原委,謝長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小寶你咋想的, 咋會想著要幫文哥兒脫困?” 王氏剛丟下碗過來,見到小兒子,當即也嚇了一跳。 謝行儉不免笑著又解釋了一遍。 “做甚管他們家的死活!” 王氏眉眼一耷,出言阻止道,“說句不好聽的,咱家和他們已經斷親了,雖如今都姓謝,正經點講不過是同族罷了,可天下姓謝的又不止咱們這一支,沒得攀親戚的道理,再說他謝長忠還是個秀才公呢,哪輪的到小寶幫他?” 之前分了家,也輪不到他家幫啊,可謝長忠不還是照樣哭著找上門了? 謝長義雖不待見謝長忠,但小寶愿意幫文哥兒一把,自是有他的道理,且聽他怎么說。 “文哥兒性子單純,沒沾染到他們家多少污穢?!?/br> 謝行儉如實說,謝行文為人雖有些迂腐刻板,但脾性正直,比他爹謝長忠要好很多。 “娘,我平日里鮮少與文哥兒這些兄弟玩耍,但您還記得上次他深夜來咱家那回嗎?” 王氏點點頭。 “他明知道我和他關系一般,還愿意過來提點我,不管他是好心還是無意,總歸人家行動了?!?/br> 謝行文這人到底是單純了些,外加心眼不夠,到了府城輕而易舉的就被騙進紅粉窩里出不來。 但凡謝行文能多想想在家的媳婦,便會咬緊牙關,守身如玉的躲過這場誘惑。 可惜,謝行文身上男人的劣根性占了上風。 這兩天縣學兩場科考都顆粒無收的事,一下子轟動了整個縣城。 可稀奇的是,竟然沒人闖進縣學里頭鬧,不明真相的人以為真的是縣學學子自個沒考好,所以家長才沒臉去鬧。 可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有人大刺刺的宣揚了縣學學子們的糟心事。 流言蜚語傳的整個縣城的人哄笑一堂,都在好奇的打聽有哪些學生學了壞,竟然棄考上清館尋歡作樂。 就連謝長義這些整天蹲守鋪子的人,從來來往往的客人身上,都聽了不下三遍。 “小寶,我聽他們說去那種地方贖人可要不少銀子呢,咱家沒??!”謝長義一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是啊,小寶?!蓖跏铣蠲伎嗄樀?,“上千兩呢,把咱們賣了都不值這些?!?/br> “爹,娘,誰說幫人就一定要出銀子?”謝行儉忍不住笑著搖頭,“我說過,咱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文哥兒犯的事,丟臉的很,咱們要幫也只能背地里推一下,否則惹了一身sao就得不償失?!?/br> “那你說咋整?” 謝行儉微微偏頭,照著他爹耳朵耳語幾句。 說完話的謝行儉面上波瀾不驚,一雙深潭似的瞳孔黝黑閃閃,笑起來也帶著三分冷淡。 謝長義詫異的看著小兒子,反復確認,“小寶,這樣做真的行嗎?會不會太……” 謝長義想說薄情寡義,可又擔心小寶多想,且對著小寶,他也說不出口。 謝行儉懂他爹的意思,淡淡道,“爹,咱們兩家雖說已經分家,但籠統來講,他們家和咱家照舊是同族,如若文哥兒以后當了官,受了謝長忠的教唆,您能保證他不會對咱家下手?” 謝長義聞言沉默,王氏見爺倆情緒微妙,悄悄的退了場。 “爹,別怪兒子心狠,我只不過想你跟娘還有大哥一家平平安安就好?!?/br> 謝行儉啞著嗓子道,“小的時候,娘經常趁我睡著,抱著我哭,還喊我二寶?!?/br> 一提二寶,謝長義終于抬起頭。 “其實我沒睡著,娘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敝x行儉微微哽咽,“我二哥哪里是不治而亡,他是被劉氏和謝長忠活活設計弄死的!” “娘說二哥生來就體弱,家里的糧柜又被劉氏把守著,平時娘自個都吃不飽,哪里有奶水養活二哥?” 謝行儉一想到自己上頭那個糯嘰嘰的二哥,小小年紀就被折磨致死,心中猛然騰升起一股郁氣。 謝長義沒聽明白小寶說劉氏和謝長忠陷害二寶是怎么回事,以為小寶是在胡說八道呢。 “劉氏跟你娘埋汰,說二寶成天哭的心煩,你娘懟她說二寶是餓了,我記得劉氏當初還好心拿了一麻袋花生出來,讓你娘喂給你二哥吃……” “她哪里是好心!”謝行儉眉頭皺成川字,恨聲道,“花生多金貴,劉氏怎么舍得拿出來給二哥吃!” “劉氏不過是想害二哥罷了,二哥那時才多大?虛歲三歲,若認真計算,才兩歲不到,兩歲大的孩子,整天除了喝清水,就吃花生碎,能有什么好腸胃!” “她劉氏一邊頂著心慈的好名頭,一邊恨不得二哥早些去了?!?/br> 謝長義聽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謝行儉一口氣說完這些,仍不解恨,“爹,我之所以今日才揭穿這些,是不想讓您跟娘再嘗一遍喪子之痛,可您太心軟了,哪怕是與那頭斷了親,您心底其實還是把謝長忠當您族兄的吧?” 說著,他呵呵一笑,“人家這會子還不知想著怎么算計您呢?!?/br> 謝長義抬著頭,雙眼猩紅,粗糙大手死死捏緊,關節處被扣著發出一聲聲脆響。 謝行儉吸了吸鼻子,“謝長忠讀過書,深知幼童不能食用過多堅硬的食物,何況二哥身子原就不好,一旦用量太過,經年累月早有一天脾胃會衰縮,爹,您仔細想想,二哥去的時候是不是瘦的脫像,連水都喝不下?” 謝長義眼眶噙滿淚花,見謝行儉冷聲質問,他好半晌才抹開眼淚,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 謝行儉嘆息,“二哥一出生,咱家子嗣又多了一個,爺自然會將一部分注意力投到爹身上,如此謝長忠不免會嫉妒您,所以才會使出這樣的昏招?!?/br> “害沒了二哥,就斷了爺對咱們這一房的期望,爺是最注重子嗣的人,二哥一旦夭折了,爺就會嫌棄您子孫運淺薄?!?/br> “偏那時又逢他謝長忠科考,您以為是爺為了替謝長忠科考用錢著想,才故意不拿銀子讓您請大夫給二哥治病,您是不是就此恨上爺了?” 不等謝長義回答,謝行儉繼續道,“如此一來,謝長忠不費吹灰之力,不僅讓您沒了孩子,還將您和爺的父子情生生攪糊?!?/br> “這一切全都是謝長忠和劉氏一步步計算好的,爹,這樣蛇蝎心腸的兄弟您要不得??!” “好個喪盡天良的龜孫子!”謝長義哭著咒罵不歇,“二寶才多大!哪里就礙了他的眼啊——” 屋外趴在門框偷聽的王氏咬著帕子嗚嗚哭起來,謝行儉聽到動靜,忙擦干眼淚走過去抱住他娘。 他二哥的事,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關注了,那時候他娘深夜抱著他,哄他睡覺時,總會說東說西,不一會兒就扯到他那個早早夭折的二哥身上。 這么些年,從他娘以及他哥斷斷續續的回憶中,他最終證實他二哥是由于腸胃不消化,食物阻塞氣管才導致窒息而亡。 這里面不外乎有他娘照顧不周的過失,但若不是劉氏故意設計,他娘不會拿花生喂他二哥,畢竟在他娘眼里,花生比米湯還值錢,可不得扒拉好的東西全給兒子吃。 王氏哭的痛不欲生,捶胸頓足的大喊是她害了二寶。 謝行儉突然有些后悔將這件事公之于眾,如果不說,他爹娘一輩子都不會知情,也就不會傷心難過。 謝行儉心疼的連忙用手替哭著暈過去的王氏順氣,倒是他爹的冷靜表現讓謝行儉感到意外。 “小寶,你去洗把臉,收拾收拾趕緊回學堂去,切莫耽誤了讀書?!?/br> 謝行儉聽話的點點頭,將暈過去的王氏抱進房間里睡下。 出門前,只聽他爹沉著嗓門道,“你安心讀書便是,文哥兒的事我會安排好,至于你二哥的事……過去了二十多年,我和你娘縱是想追究也沒條路子?!?/br> “你娘那邊我會去勸她,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和你娘活了快五十年,沒什么想不通的?!?/br> 謝行儉眉梢輕輕一動,父子倆默契的心意相通。 等謝行儉走后,謝長義打定主意,喊來謝行孝讓他好好看鋪子,他則找了輛馬車飛奔去了府城。 謝長義按照小寶的指示,花錢雇了幾個有背景的流氓痞子闖進了美人巷。 幾個人天大地大,二話不說,拎著麻袋就進去順走了美人巷的一眾瓷瓶擺設,然后飛快的逃了出來。 因這些痞子都是府城的地頭蛇,連美人巷的打手們都奈何不了他們,而且謝長義是轉手托人找的地痞們,美人巷日后若是起疑,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 何況他們哪有時間管這些,他們此刻焦頭爛額的很。 這些地痞將搶來的瓷瓶往知府大門一丟,隨后那些沒錢贖書生出來的家長們立馬上前擊鼓鳴冤。 他們喊的不是兒子冤枉,而是狀告美人巷以次充好,訛他們這些老百姓的錢。 一聽案件涉及美人巷,知府大人一個頭兩個大。 上回雁平縣出的丑聞他才向郡守大人匯報完畢,這才消停幾天,怎么又出了一樁訛人案,而且都是跟美人巷有關。 * 府城這幾天很不太平,爆出了一宗又一宗駭人聽聞的丑事,先是書生嫖妓,后又是美人巷仗勢欺人,拿幾吊銀子的花瓶謊稱古董訛詐客人。 一時間,美人巷被來往的老百姓給堵的水泄不通,不知是誰在背后推了一把勁,府城里又開始傳美人巷以餿水摻酒害死人的驚聞。 巧合的是,死的還是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只這位爺常年不著家,家里人以為他出門在外做生意,不成想就死在家門口的美人巷里。 這能善罷甘休? 當然不能! 原是謝長義聯合家長們喊地痞鬧一場的事,一步步的淪為有錢大戶對上了美人巷。 才五六天的功夫,美人巷就被整的歇業,謝行文等人趁亂逃了出來,一出來,謝長義攔住了他。 謝行文深知他爹拿不出錢贖他,正當他認命時,昔日他看不起的叔叔竟然第一個來救他。 謝行文被關在小黑屋的這些時日,早就嚇破了膽,如今一出來就看到熟悉的親人,當即追上前抱著謝長義哀嚎痛哭。 謝行文猜測的不錯,謝長忠確實放棄了他,謝長忠認為謝行文在知府大人那里落了壞名聲,以后科考困難,最主要的是,他付不起兒子的嫖資。 因而與劉氏一商議,幾人連夜搬離了林水村,此后杳無音訊。 若不是謝行儉叫他爹去府城鬧一趟,謝行文在美人巷被關上一輩子都未可知。 待謝行文回到林水村,看到空蕩蕩的家,頓時呆若木雞。 正當他灰頭土臉的準備推門時,大門突然從里面被打開,走出來一個面色枯黃的年輕女子。 * 此刻,府城知府的庭院里,茶香縷縷繚繞。 沏茶的小廝恭敬的將精美茶盞遞給坐上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吹了吹茶沫,淺啄了一口,舒心的躺在搖椅上瞇起眼。 氣氛寂靜安寧,小廝站立一側,悄無聲息的往架著茶壺的小火爐里加了一塊煤炭,突然屋外傳來敲門聲。 房門打開,走進來一個步履沉穩的勁衣官差。 來人拱手,“回稟大人,美人巷一干人等皆已收押,里面關押的書生也都放出歸家?!?/br> 知府大人贊賞的點點頭,“美人巷能落馬,果然妙哉!自從本官接手知府位子,這偌大的府城,每逢科考,不是美人巷招惹那些考生,便是那家茶館?!?/br> 說著,他愣了一會,沉吟道,“這茶館也留不得,不拔除這顆毒瘤,府城科考一日不得安寧?!?/br> “這樣,你這些天多帶些底下的地痞,去茶館也鬧鬧,一旦抓到些把柄,盡量往府城那些有錢的商戶人家身上扯?!?/br> 知府大人滿意的撫了撫胡須,“本官上任才一年不到,若治不好這些地頭蛇,恐怕也會像上任知府一樣,落個罷黜的罪名,如今美人巷自己送上門來,我替百姓關了美人巷,也算是為大家做一件好事,等到了年底,我往上跟郡守大人匯報也有話說?!?/br> 勁衣官差忙拱手笑道,“府城經年動亂,如今大人上任不到半年,就恢復平安,郡守大人若是知曉此事,大人的前程必是年年攀升,如花似錦?!?/br> 馬屁拍的到位,知府大人哈哈大笑,室內一片祥和。 * 謝行儉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縣學讀書,他爹上午來過縣學一趟,將謝行文的消息大致和他說了一遍,讓他安心讀書,此事已經結案。 謝行儉實在沒料到謝長忠和劉氏會放棄謝行文這么個童生兒子。 看來斷親果然是有必要的,謝長忠就是一頭毒狼,披著讀書人的皮,內里其實早已腐爛,竟然狠心到親生兒子說不要就不要,任其自生自滅。 既然人逃了,倒也省了他之前精心準備的計劃。 謝長忠一家子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否則別怪他出狠招。 有關美人巷的消息這兩日縣城也在流傳,因為涉及到縣學幾位同窗,林大山在散課后偷偷摸摸的開了個茶話會,專門扒美人巷有關書生的小道消息。 “我爹說,乙班好幾個同窗都已經退學歸家了,說是沒臉再呆在縣學?!绷执笊竭駠u道。 “這有什么丟臉?”有人不以為然,“大丈夫不風流,妄稱男兒,不過是睡了一晚美人巷,有什么大不了?!?/br> “你倒是說風涼話?!敝x行儉不贊成道,“風流也要看場合啊,難道你敢折了科考機會跑去快活?嘖,不貲之損,反正小弟承擔不起?!?/br> 他們甲班同窗之間早已混熟,大家都知道謝行儉說的是實在話,并沒有譏諷人的意味。 “話雖如此,只是這快活一事,儉弟尚且年紀小,恐怕還未嘗過吧?!庇腥诵Φ臅崦?。 “是了是了,因為沒品過女子滋味的好處,儉弟才會對此事不屑一顧,一旦沾上,嘿嘿?!?/br> 謝行儉一噎,滿面黑線。 好端端的開什么黃腔,還拿他起調。 他雖沒談過戀愛,但作為一個現代人的靈魂,上輩子總見過豬跑吧? 他又不是真的純情男孩,上輩子電腦里的資料好幾個g呢。 實踐拼不過這幫成過親的,若是談理論,他差不到哪里去! “哎!”林大山憋著笑,拉長聲調按住同窗。 “你這話誅心了,行儉尚未定親,你跟他說這些作甚,為時過早哇?!?/br> 邊說邊邀著謝行儉肩膀,朝大家笑嘻嘻的眨眼,“他連姑娘家的小手都沒牽過,你們就說那些洞房才做的快活事,豈不是想讓他一步登天,難哉也!” 對面的書生被林大山滑稽的話語逗的開懷大笑。 謝行儉受不了大家這樣當眾拿他取樂,便靈機一動,裝腔作勢道,“都歇歇吧,學堂重地,談這些兒女情長做什么!” 說著,側過身子轉移話題,追問林大山,“你剛說乙班學生退學回了家,那參加鄉試的秀才們呢?也都回去了?” 林大山笑夠了,見謝行儉認真詢問他,立馬斂起笑容。 “秀才沒退學,不過請了些時日的假,說是想回去閉關冷靜,畢竟人言可畏,避避風頭也好?!?/br> 秀才們的做法,謝行儉其實能猜到,只不過這些人有些可惜了。 按林教諭的說法,這批秀才有幾個還是稟生,恩科鄉試若是高中,就有機會上京面見新帝,一旦機遇好,脫穎而出成為新帝的能用之才,那么他們的升官之路必是一片光明,前途坦蕩。 可惜,沒有一個抓住機會。 且不論前途渺茫,就說稟生的聲譽。 臨考嫖妓,換言之,就是玩物喪志、品行不端,這樣的稟生,以后誰敢出錢請他們作保? 因而丟了一次升官機會不說,還白白斷了進賬的來路。 所以說這一場快活事對這些秀才而言,損失簡直可謂慘重。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息之間就想到這層厲害關系,皆是感嘆不已。 “我們同情他們作甚!也不看看自個,我們今年也是落榜生啊——”不知是誰哀嚎一聲。 此話一出,幾個今年參加院試的人似是被利箭猛地刺中心臟,皆是紅著臉眼神飄忽。 “不打緊,明年又是鄉試年,你們學問扎實,不急于這一年?!滨r少說話的林邵白突然開口安慰人。 因到了飯點,林邵白說完這句話后,便喊著謝行儉、魏席時去了食館。 經由林邵白安撫過的老童生們,臉上再次掛上笑容。 “說的也對,與其整天怨天尤人,何不看淡些?!?/br> “對!進甲班之前,就聽說林師弟記憶超凡,學識淵博,我倒是想與他一起下場比試比試,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過目不忘,哈哈哈!” 幾人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紛紛樂起來。 剛準備出發食館,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林大山淡淡道,“你們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老童生們:“恩?” 林大山背著手,飄飄然道,“林邵白早已是秀才了,故而明年壓根不用下場院試?!?/br> 老童生們:“……” 扎心了。 * 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很快就到了十月間。 聽到林教諭說放三天旬假,謝行儉火急火燎的收拾好書箱,飛奔回了鋪子。 半個月前,他就接到他爹說新宅院已經翻新修好,因為這是他爹買的第一棟屋子,且花了心血從里到外整修了一遍,他爹便想著等他放旬假,一家人一起過去瞧瞧。 他家買的是半新屋,所以沒有上梁一說,但搭建好了,闔家需要進去生火做頓飯慶祝一番,這是他們林水村的風俗,叫暖居。 原是要請鄉親們吃上一頓,只是他家宅院落在縣城,大老遠的請人不實際,謝長義想了想,便將這一環節省了。 不過倒是買了一掛爆竹回來慶賀,他家宅院周圍幾家都住著人,他爹便又掏錢買了幾包糖子,準備那日拿出來給周圍的人散散,圖個喜慶。 謝行儉趕回鋪子時,他哥正在收拾糖果。 “小寶你回來的正巧,快來——”謝行孝眼皮子一抬,朝謝行儉招手。 謝行儉放下書箱走過去,“咋了哥,咋是你在這包糖果,蓮姐兒呢?” 說著他伸著脖子往里張望,“爹跟娘也不在,鋪子里不會就哥一個人???” 謝行孝寬大的手指笨拙著包裹好一顆糖果,沒好氣的哼一聲。 “可不就留我一人看鋪子,還喊我包糖果,黏不拉幾的,沾的我身上到處都是?!?/br> 說完,攤開雙手,委屈的向謝行儉訴苦。 “你看看我這雙手,全是糖漿,都跟皮沾一塊了,等會洗起來麻煩的很?!?/br> 謝行儉這才將注意力放到糖果上,這一看可把他樂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