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一個梟雄 第8節
魏琉璃站在田埂上,看著陸靖庭擼著袖子下地,他結實的臂膀上,青筋凸起,蕭挺的側臉,神色專注。 做農活的眾將士們,今日格外安靜。 誰也不敢多看一眼。 大家皆知,侯夫人是新帝賜婚,還是jian佞之女,一個嬌滴滴的京城美人兒,多半就是個繡花枕頭。 過了片刻,魏琉璃打算折返軍營去取些水來。 陸靖庭這時站起身,以為魏琉璃終于熬不住,自己離開了。 一番勞作下來,身上俱是汗,今日尚有事在身,他不會在軍營逗留。 衡山后面有一條橫河,陸靖庭常年沖冷水澡,無論春夏秋冬,只要出了汗,就會在橫河里面泡一會沖洗干凈。 今日也不例外。 魏琉璃折返時,發現陸靖庭已經不在田間,她上輩子就知道陸靖庭的習慣,所以就直接去了橫河找他。 * 陸靖庭耳朵敏銳,一旦有人過來,他立刻就能察覺到。 平時軍營沒有女子出沒,更是無人會來這個地方,故此,陸靖庭下河時褪下了身上所有衣裳。 河水清澈,靠著溪流的位置,水并不深,站在岸邊能將水底的一切場景收入眼底。 魏琉璃抱著茶壺過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幕。 水流潺潺,夕陽浮光之下,男人的體魄鍍上了一層微光,處處透著健碩的美,波光之中,芳草隱約可見。 魏琉璃呆住…… 作者有話說: 陸靖庭:女孩紙怎么能隨便看人洗澡呢?! (不久后) 陸靖庭:后山小河下午沒人,娘子不如一同前往。 魏琉璃:(⊙o⊙)… 第七章 陸靖庭的身段是極好的。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多余,每一寸的肌理都仿佛蘊含著無盡力量。 魏琉璃與他上輩子的姻緣沒有一個善終,但他們曾經做過真正的夫妻,雖然……是在那種毫無選擇的余地之下,但到底是圓房了。 故此,這一刻的魏琉璃并不像一個未經世事的黃花大閨女。 她的雙腳頓住。 一半理智告訴她,應當轉過身避嫌,但另一半理智又督促著她,她和他本就是夫妻,這一世她定要守在她的將軍身邊,陪他賞盡人世三千繁華,補償上輩子所欠他的一切。 故此,經過短暫的思忖之后,魏琉璃毅然決然往前邁步,“夫君,我……我來給你送茶了?!?/br> 到底是沒甚底氣,她白皙的面龐染上了明顯的酡紅。 陸靖庭在一開始還算鎮定,他畢竟是一個錚錚漢子,即便此刻不著寸縷,但好歹不像女子那般視貞潔如命。 可此刻,竟見魏琉璃徑直走來,從未接近過女色的陸靖庭,突然方寸大亂,他雖是表面不顯,但內心一片七零八亂,低喝,“你作甚么?!別過來!” 陸靖庭不茍言笑時,當真是肅重嚴厲之態。 魏琉璃被這一聲低喝嚇了一跳。 曾經短暫的一世宛若黃粱一夢,往昔歷歷在目。 她又不是沒見過陸靖庭不穿衣服的樣子…… 魏琉璃不知如何表達重來一世的感慨,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對陸靖庭說,千言萬語,她立足于河邊,腳下踩著鵝卵石,站姿不穩,“夫君,我、我甚是想你?!?/br> 想他??! 那無數個昏暗的日日夜夜,腦子里全部都是有關他的一切。 陸靖庭萬是沒有想到,魏家女會如此奔放大膽,竟還堂而皇之的靠近他! 祖母所言極是,朝廷這次的確是想利用美人計! 陸靖庭在美人灼灼的目光凝視之下,終是沒能熬住,他忽的長臂一揮,再次抬起臂膀時,一捧河水朝著魏琉璃潑了過去。 魏琉璃出于本能,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而陸靖庭恰就趁著這個機會,立刻催動輕功飛上了岸,他拾起巨石上中衣,幾乎是頃刻間就裹緊了自己,“胡鬧!” 魏琉璃被潑了一身水,她轉過身時,就見陸靖庭已經在穿外裳,他是背對著她的,單是從背影去看,也仿佛能夠感覺到他的氣焰。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魏琉璃替自己辯解。 她這是想要接近他,又不是真的要占便宜…… 再說,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即便她看光了他,也……無妨的吧? 陸靖庭再沒有回頭看魏琉璃一眼,抬步就要走。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沒有那個閑工夫與朝廷的細作虛與委蛇。 所謂美人計,不過是愿者上鉤。 而他不愿意。 魏琉璃見狀,立刻要追上去,然而她動作太急,沒有留意到腳下的鵝卵石,愣是被絆了一跤。 “啊——夫君,你等等我! 美人容色傾城,嗓音也是嬌嬌柔柔,一聲低叫,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魏琉璃是在處心積慮的勾引。 陸靖庭聽了這聲音,頭皮一陣發麻,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魏琉璃再次試著站起身時,卻發現腳踝傳一陣鈍痛,她好像崴了腳,根本無法站立起來。 “夫君!” 魏琉無奈喚了一聲,回應她的只有后山悠悠的晚風。 夕陽西落,眼看著就要天黑了,魏琉璃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掉,那個曾經為了她殺入華京造反的將軍,現在卻不要她了。 這大抵就是她的報應吧。 魏琉璃抬袖抹了一把淚,她并不抱怨什么,能活著,能再見到他、嫁給他,已是中了上上簽。 * 天色漸黑,營帳中已經點燃了油燈,陸靖庭剛與心腹商榷完要事,外面傳來嘈雜聲。 陸靖庭軍紀嚴明,尋常根本無人敢大聲喧嘩,陸靖庭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在鬧事。 白練神色為難,上前小心翼翼道:“侯爺,末將聽說夫人不見了,她身邊的嬤嬤和婢女正在四處尋人呢?!?/br> 陸靖庭抬手掐了掐眉心,一陣腦殼脹痛。 這主仆幾人倒是極擅偽裝。 “侯爺!侯爺求求您去找我家小姐吧,小姐在漠北人生地不熟,她又懼黑,現在人還不知道在哪里!”趙嬤嬤跪在外面,哭著求道。 木棉咬著手指頭,很想沖進營帳,和陸靖庭打一架。 可是趙嬤嬤告訴她,侯爺就是姑爺,是不能打的。 她忍得好辛苦。 此時,陸靖庭走出營帳,男人俊挺冷漠的臉映著火把光,眼眸深邃慍怒,“放肆!軍營豈是你們可以撒野的!找不到人,就繼續找!不要再來煩本侯!” 陸靖庭丟下一句,轉身離開。 趙嬤嬤和木棉被震懾了一下,此時此刻,趙嬤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陸靖庭根本不想管自家小姐的死活。 趙嬤嬤爬了起來,“木棉!走!咱們自己去找小姐!” 木棉努努嘴,愈發忍不住想找陸靖庭打一架了。 這廂,白練和瑯琊面面相覷。 白練詫異,“侯爺今晚怎的好像格外暴躁?” 陸靖庭雖然為人冷漠,但鮮少這般動怒,著實少見,仿佛是惱羞成怒。 瑯琊附和了一句,“看來侯爺對夫人當真甚是厭惡啊?!?/br> 白練輕嘆搖頭,“那可不是,當年二爺可就是死于魏啟元之手?!?/br> 可憐那個嬌滴滴的京城第一美人,非但用不了美人計,只怕再這樣下去,小命也會折騰沒了。 * 月華如練,陸靖庭從外面歸來,已經是戌時三刻,老太君親自等在了垂花門。 陸靖庭眉頭深鎖,看上去心情肅重,周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戾氣。 當然,無人知道,陸靖庭今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老太君走上前,畢竟事關魏琉璃名節,她揮退了下人,問道:“魏氏不是晌午給你送飯去了么?怎的還沒回來?老大啊,我知你不滿意這樁婚事,但魏氏到底是皇上賜婚,就是再不滿意,她也不能在漠北出事?!?/br> 老太君直接言明事情的利害關系。 陸靖庭擰眉,“她還沒回來?” 老太君如是說,“魏氏身邊的老嬤嬤已經跪求了我老婆子半天了,似乎……不像作偽,怎么?你知道魏氏在哪里?” 漠北就是陸家的地盤,陸靖庭的眼線遍布整個漠北,那魏氏就是插翅也難飛。 陸靖庭神色凝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了一句,“祖母莫要擔心,孫兒會處理好此事?!?/br> 言罷,陸靖庭大步邁出侯府,直接從小廝手里奪過戰馬,揚鞭駕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