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果然很嚴重。 以琛把小紙條扔在垃圾桶,把她拉起來:我看你是太無聊了。 她陷在他懷里,被他扣住了腰,笑嘻嘻地想爬起來,手撐在他胸膛上,沐浴后的清香盈滿他鼻間 以琛有剎那間的沉迷。 這一切都是他的渴求,從今以后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喜宴前幾天,事務所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以琛剛從檢察院回來,美婷看到他立刻說:何律師,有位女士已經等你很久了。 以琛順著她的指的方向看去。來客看到他已經站起來,舉止優雅地向他點頭致意,正是默笙的母親裴方梅。 請慢用。美婷把茶放在裴方梅面前的茶幾上。 謝謝。裴方梅微微欠身。作為前市長夫人,她無疑是得體大方的。 美婷輕輕帶上門,辦公室立刻陷入一種異樣的安靜中。 裴方梅打量著坐在辦公桌后沉默的年輕人,首先開口說:上次我們匆匆見過一面,你應該還記得我是誰。 當然。以琛淡淡地回答,趙夫人。 冷淡的稱呼讓裴方梅心中的懷疑更多了幾分,她表qíng愈發溫和地說:你也不用太見外了,既然你已經和小笙結婚,那么稱呼我一聲岳母也是應該的。 以琛微微一笑,未置一語。 裴方梅微笑著說:你若一時不習慣,也可稱我裴女士。 裴女士。這次以琛從善如流,我很好奇你的來意是什么。 裴方梅輕啜一口茶,神態安然:上次短短幾句話,小笙便對你頗多贊美,我現在不過是過來看看,多了解一下,何律師不用糙木皆兵。 默笙若聽到你這么關心她,應該會非常高興。 裴方梅望著這個眼神犀利的晚輩,親切地笑著說:你在為小笙委屈? 以琛面無表qíng:默笙從來沒覺得委屈,我何必多此一舉。 的確。裴方梅輕蹙眉頭,嘆息著說:小笙從小到大,我從未盡到母親的責任,一方面是忙于事業,另一方面我和她父親感qíng并不是很好,難免疏忽了她。幸好這孩子沒有那么敏感,總算是健健康康長大。 她停了下,似乎頗有感慨,接著又說:其實我現在有意彌補,只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面對她的一番懇切言詞以琛無動于衷:裴女士若想表達母愛,何必舍近求遠,我想你去找默笙更直接一些。 裴方梅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你似乎對我頗有敵意? 大概是你的錯覺。 冷場。 裴方梅再次端起茶杯,輕chuī茶葉,半晌說:不知道何律師父母從事什么職業,有機會的話,不如約出來雙方正式見個面。 這大概不太可能,我父母早已亡故。以琛淡然地說。 哦?那我十分抱歉。裴方梅語氣歉然,眼中卻沒有流露出一點驚訝,仿佛早已經知道。她沉吟了一下問:他們是因病去世? 一股厭倦的qíng緒在此時襲上以琛心頭。 其實說到現在,裴方梅的來意是什么以琛已經十分清楚。她多半已經認出他是誰,卻不知道他對當年的事是否清楚,所以迂回曲折地刺探他。以琛當然可以假作不知,然而現在他卻突然厭煩這樣沒完沒了的兜圈子。 裴女士。他語調平平地說,何必繞這么大圈子,何不直接問我,我知不知道我父親的死與趙市長有關。 此言一出,裴方梅溫和慈祥的面具瞬間脫落,她霍的站起來,色厲內荏地說:你果然清楚!你和小笙結婚是什么目的?為了報復我們? 我想我沒必要告訴你我為什么結婚。面對她的質問,以琛冷冷地說:另外,我也沒那么多耐心去編織這么長一個報復。 裴方梅狐疑地審視他的表qíng,良久道:我不相信你。 以琛毫不客氣地說:你信任與否對我無關緊要。 裴方梅噎住,怔了一會說:小笙知道這件事嗎? 她不適合知道這些,也永遠不會知道。以琛淡淡地說。早就決定,就算他們最后沒有在一起,他也不會把這些事qíng告訴她。這些東西,他一個人來背負足夠。 其實當年那件事總歸是意外,誰也沒料到最后會這樣。裴方梅語氣軟了下來。畢竟最后弄出了人命,所以當年裴方梅對何家印象深刻。十幾年后默笙一說起何以琛這個名字,裴方梅就覺得似曾相識,看到他的長相后更加懷疑,不安之下一番調查,果然他就是當年何家那個十歲的兒子。但是她卻不知道當時年幼的他是否知道那段往事,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番刺探。 她說話底氣如此不足,以琛已經不屑辯駁。起身打開窗戶,外面清新的空氣一下子涌了進來,從十樓的窗戶向外看去,天高云淡,視野空曠,以琛煩悶稍減。 父親死時以琛不過十歲,年幼的他雖然聰明,卻不足以了解成人世界的復雜。只記得有一天放學回來,早上還好好的父親渾身是血地躺在醫院,已經沒有了呼吸,緊接著本來就孱弱的母親病故,他頓時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幸好父親的鄰居兼戰友收養了他,所有的緣由也是長大后他才漸漸清楚。 以琛的父親在八十年代末向銀行貸款投資房產,然而樓房造到一半時,銀行由于信貸政策的改變,要提早收回款項。彼時的趙清源正是Y市的銀行行長,地方的銀行行長有權批示是否要提前收回貸款,何父多方活動,趙清源終于同意給他續期,然而轉眼這筆款子卻沒了下文,何父活動的經費打了水漂,造了一半的樓頓時變成了爛尾樓。這時建筑隊和材料商上門要債,何父在躲避中不慎從未造好的樓上摔了下去,當場死亡。 而那時只吃不吐的趙行長后來卻平步青云,一直官至市長。他雖然沒有直接導致以琛父親死亡,但無疑是一連串悲劇的源頭,阿姨經??粗娨暲镏v話的趙清源對他說:以琛啊,等著,壞人會有壞報的。 以琛無法忘記當得知默笙竟然是趙清源的女兒時自己萬般復雜的心qíng,荒謬、憤怒、可笑,無數洶涌的負面qíng緒在看到默笙時再也控制不住地朝她發泄出來。也許這其中還夾雜著對自己的自厭,因為就算那個時候,他竟然還是不想分手。 那些一時激烈的話自己說出來也覺得心痛如絞,默笙呢? 而且自己幾乎是立刻后悔了吧。 以琛眉間微攏,往事不堪回首。那時候他還年少,再少年老成也只有二十歲,尚不懂得怎么控制隱藏自己的qíng緒,現在的他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主人身上散發著明顯的逐客信息。裴方梅發現自己來這里完全是錯了,如果他無意報復,她的出現只是多此一舉,若他真的要報復,如今的她又能阻止什么? 可是畢竟不甘心就這么無功而返,她放低聲音柔和地說:我希望你能給我個承諾,我雖然和小笙不親,可畢竟還是她的母親。 良久沒有回音。 裴方梅素來心高氣傲,為默笙低頭至此已是極限,這時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我走了。 她起身走向門口,手快握上門把時,卻聽到那個一直咄咄bī人的年輕人平淡如水的陳述。 他們給我十年,我要默笙一輩子。聲音中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他頓了頓說,我屈從于現實的溫暖。 裴方梅先是怔住,然后才明白這就是她要的承諾,她回過頭。那個站在落地窗前的年輕人籠罩在一層淡金色的陽光下,只給了她一個蕭索的側影。裴方梅來不及說什么,耳邊又聽到他淡淡的請求。 默笙愛胡思亂想,這些事qíng,請不要讓她察覺。 辦公室內已經恢復了平靜,以琛卻一時無法投入工作??纯磿r間也差不多快下班,索xing合上卷宗留待明天處理。 衣袋里的手機滴滴響起來,是短信的鈴聲。 肯定是默笙。 打開手機果然是她。 以琛,今天我發獎金,請你吃飯,馬上就到你樓下。 以琛微微一笑,某人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就在眼前。正準備回給她,電話響起來,等他接完電話,手機里的短信又多了兩條。 不回我,你不會不在吧 可憐的手機,以琛又把你扔在哪啦? 這么沒耐心。 以琛不禁搖頭,他一個電話也不過接了十幾分鐘而已,快速地回給她不用上來了,在樓下等我。 以琛站在窗前,等著默笙出現在他視線中。 好像以玫曾經問過他為什么能這么耐心地等下去。 其實等待與時間無關,它是一種習慣,它自由生長,而他無法抑制。 默笙已經背著相機晃啊晃的出現在他視野中,她站在對面的樹蔭下,低頭按著手機。 一會兒就有新的短消息出現在以琛的手機上。 以琛,我到了,快點下來,老規矩哦,我數到一千 (全文完) 番外之以玫篇 一人花開 九歲的時候,隔壁的以琛哥哥變成了我的哥哥。 我高興極了,靠在mama懷里問她:mama,以后以琛哥哥是不是就住在我們家不回去了? mama抱著我說:是啊,以玫喜不喜歡? 喜歡。我使勁地點頭表達我的喜悅,不明白mama看起來為什么這么難過。 有以琛這樣一個哥哥是一件很威風的事,同學會羨慕,有時候老師也會另眼相看。剛升初中的時候,老師看了點名冊就問我:你認識何以琛嗎? 我點頭:他是我哥哥。 哦,他的初一也是我教的,我跟你們兄妹倆挺有緣的。老師笑呵呵的,那剛開學暫時就你當班長吧,哥哥能gān,meimei應該也不會差。 漸漸同學間也知道我就是那個何以琛的meimei,慢慢開始有女生拐彎抹角向我打探:何以玫,你哥哥有沒有在你面前說過哪個女生??? 沒有啊。我總是這樣回答。 哦,你知不知道啊,三班那個尹麗敏喜歡你哥哥 這個年紀女生好像對誰喜歡誰這種事qíng特別感興趣,已經有好幾個女生告訴我某某女生喜歡你哥哥這種秘密,而且每次喜歡我哥哥的人都不同。 學校里喜歡以琛的女生好像真的很多,可惜他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有次我問他問題的時候故作隨意地問:哥,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我們班好多女生喜歡你。 沒有。他很不在意地回答,低著頭專心致志地幫我解題,一絲應有的好奇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