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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琛應酬地笑笑,碰杯,一gān到底。 無非一些恭維和場面話,吃了一個多小時,李總說:何律師,我看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換個地方如何? 一群男人立刻意會,曖昧地笑起來。 看他們的樣子不用說也知道是什么地方,以琛連忙說:李總你們去吧,我先回飯店了。 何律師,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李總故意拉下臉來。 以琛苦笑著說:實在是家里老婆管得緊,喏,剛剛還打電話來查勤,一會兒要是打到飯店我不在,回家恐怕要不得安寧了。 一群男人立刻一副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的表qíng,李總說:既然何律師堅持,我們就不qiáng求了,讓小楊送你回去吧。 司機小楊站起來要送他,以琛婉拒:不用了,飯店不遠,我走回去,路上正好看看夜景。 好不容易脫身,以琛不想回飯店,腳步一轉,往反方向走去。 廣州是一個太璀璨的城市,很容易就叫人目眩神迷,迷失方向。以琛漫步在某個廣場,穿梭在老人、qíng侶、孩子中間,享受這鬧中取來的安靜。 忽的白光一閃,以琛轉頭,身邊有人在拍照。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大概也是游客,在廣場上拍照留念。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她,也是這樣的白光一閃,然后就看到一個女孩舉著相機笑瞇瞇地看著他。 ※※※ 任何人被偷拍都不會太高興吧,但他當時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皺著眉頭瞪她。 她一開始被他瞪得有點心虛,但立刻理直氣壯起來,惡人先告狀地說:喂,我好好的拍風景,你為什么突然冒出來? 他本來還有點生氣的,但被她這樣一說,真不知道是氣好還是笑好,只好不理她,舉步離開。沒想到她竟然追上來問:喂,你為什么走了? 如果這時候還不懂得反擊真是枉為法律系的高才生了:你不是要拍風景嗎?我把它還給你。 她登時臉漲紅,半晌訥訥地說:好吧,我承認我偷拍你。 懂得認錯還算有救,以琛邁開腳步,她卻不緊不慢地跟上。走了一段以琛忍不住回頭:你跟著我gān什么? 你還沒有告訴我名字、系別啊。她無辜地說。 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我怎么把照片給你呢? 不需要。 哦。她點點頭,一副沒關系的樣子,那我只好洗出來以后到處去問啦。 他不敢相信:你站住。 gān什么?你擔心我找不到你嗎?她一副你別著急的樣子,雖然全校有好幾萬人,可是有志者事竟成,我一個個地去問,總會問到的。 那他也不用在學?;炝?,以琛咬牙切齒:何以琛,國際法二年級。說完轉身離開,走老遠還能聽到她的笑聲。 過了兩天她果然找到他,獻寶似的掏出照片,照片上的他在夕陽下沉思:你看你看,我第一次把光影效果處理得這么好呢!你看到陽光穿過樹葉了嗎? 而他卻是一抬頭,在她的臉上看到了跳躍著的陽光,那樣蠻不講理,連個招呼都不打的穿過重重yīn霾照進他心底,他甚至來不及拒絕。 她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一縷陽光,但這縷陽光卻不唯一地照耀他。 那離開的七年,另一個男人 以琛閉上眼睛。 承認吧,何以琛,你嫉妒得發狂。 第七章 若即 新一期《秀色》已經發行,封面上笑得志得意滿的年輕男子是建筑屆的新秀,近兩年他在國際設計展上得了不少大獎,聲名正隆。 可惜啊,就是不夠帥。小紅無限遺憾地評論。 那個何律師帥啊,可惜就是有人采訪不到。阿梅大聲說。 阿梅你別這么說。小紅有些受不了她的尖刻,憶靜已經盡力了。 默笙恰好走到她們那塊,聽到這些不由看向陶憶靜,她正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低頭安靜地寫著文案,并不理會別人。 默笙突然有點心虛,又有點內疚。 阿笙阿笙。小紅突然想起什么,諂媚地搖起她的手臂,我們朋友一場,一點兒小忙你不會不幫的吧? 默笙立刻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小心翼翼地問:小紅,你跟那個外科醫生,嗯有問題了?不然怎么又要去相親。 討厭!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紅嗔叫,雙手捧著臉,一副人家現在好甜蜜的樣子,是這個啦!說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張大得有點夸張的紙,嘩的一聲在她面前抖開,看清楚了沒? 清楚了,也暈了。紙的最上面居中寫著采購清單四個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列著各種牌子的衣服、鞋子、化妝品還有數碼攝像機? 真是五花八門,默笙看得眼花。小紅,最近物價要上漲嗎?這簡直是搶購清單嘛! 嘿嘿,不是決定你和陳姐她們去香港嗎?別轉移話題,一句話,說,帶不帶? 消息傳得真快,默笙嘆了口氣:有什么好處? 下班后,小紅的那位程醫生請客吃飯,飯桌上小紅不斷地提醒她:阿笙,你知道什么叫吃人的嘴短的哦? 默笙哭笑不得: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拿東西拿到手軟的。不過,小紅默笙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你不要保持淑女形象了嗎? 哎呀!她又忘記了!小紅反she地挺腰坐直,收起一副討債的嘴臉,扯出弧度完美的微笑。默笙看見那位舉止優雅的程醫生眸子里笑意不停閃動,他分明是早已發現,而且樂在其中。 不由也一笑,小紅終究與過去揮別。 飯后獨自回家,上了公車才發現自己搭錯了車,這路車是開往她原來住的地方的,趕緊在下一站下車,看看表,七點都沒到,也不急著回去了。 逛了許久的超市,九點多才到家,打開門,屋里空dàngdàng的。 走進廚房,把袋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味jīng、色拉油、鹽、醬油廚房里什么都沒有,以琛平時究竟是吃什么的? 臥室里還有些衣服沒有收拾好。打開衣柜,里面整齊地掛著以琛的西裝襯衫,單調而冷清。他似乎偏愛灰色調,默笙把自己的衣服掛在他的旁邊,然后傻傻地看著,突然就想微笑。 卻又心痛。 以琛 以琛。 脫了鞋子躺在g上。這兩天她一直都睡客房,現在卻突然不想離開。一種莫名其妙自己也難以說清的心qíng在胸臆間泛濫,或許因為明天。 明天,周五,以琛就要回來了。 迷迷糊糊的衣服都沒脫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她翻了一個身,好半晌醒過來,屋里一片漆黑。 再次醒來已經是天亮,掀開被子起g被子?默笙愣了愣,嗯,大概是晚上冷了自己扯過來蓋的。 快速地刷牙洗臉,鏡子里她的頭發有點長了,不斷落到眼睛上,要找個時間去剪剪。拿好東西出門,門一開,愣住。 一身西裝筆挺的以琛站在門外,手里還拿著鑰匙,像正準備開門。 默笙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以???他怎么會在這里,不是說晚上回來的嗎? 嗯。以琛收起鑰匙,糙糙地應了一聲,經過她走進客房。 一會兒出來,手里多了份文件,看到她還在門口傻傻地杵著,他皺起英氣的眉。 你不去上班? 呃,就去了。 不知怎么的,默笙有些局促。第一次真實地意識到他們的關系不同了,而以后,都要這樣,每天早晨,第一個看到的都是他 我送你過去。 默笙跟在他后面走進電梯。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事務所和雜志社,一南一北兩個方向。 以琛按下地下一樓停車場的按鈕,淡淡地說:我去X區法院,正好順路。 哦,那好。原來是這樣。 ※※※ 車上,默笙想起問他:你昨天晚上回來的?不然怎么會有文件掉在客房。 對。以琛簡略地回答,注意力都放在路況上。 默笙抿唇:什么時候為什么不叫我? 十一點多。他微微不耐地回答,頓了一頓又說,沒有必要。 默笙眸光微微黯淡,轉向車窗外的世界?,F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他們,也要這樣一直堵下去嗎? 以琛,中午你在X區的話,我們能不能一起吃飯? 以琛驀地一動,轉首,默笙正看著窗外,聲音輕輕的,對著誰說? 他轉回視線,漠漠然的聲音:中午我應該不在。 事實上,早晨也不在。 以???老袁銅鈴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推門走進事務所的人,學小女生用手把眼睛擦了又擦,難道我的眼睛有問題,出現了幻覺? 我看有問題的不止是眼睛。以琛瞥了他一眼,走進辦公室。 大塊頭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后面進來坐下:昨天下午七點多跟你聯系的時候你還在廣州,怎么現在就回來了? 那時我正在機場。以琛坐下翻開文件說。 事qíng都辦好了? 差不多。 他說差不多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老袁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這個師弟,廣州的事qíng要在一星期之內解決本來就嫌緊湊,現在他居然能提前一天完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昨天到家很晚了吧?gān嗎這么急,你今天再回來也不遲。老袁嘀咕著說,要不是知道你跟我一樣是孤家寡人,我都要懷疑你是趕著回來陪老婆了。 本來在文件上勻速書寫著的鋼筆猛地一頓,在紙上劃出重重的一道痕跡。 以琛從文件中抬頭,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老袁,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早上你要出庭。 美婷看到以琛從會議室出來,立刻把手里的資料遞給他:何律師,你要的資料我已經打印出來了。 還有這個是C大百年校慶的邀請函,和向律師袁律師他們的一起寄來的,我幫你單獨拿過來了。 謝謝。以琛頷首接過,翻開印著C大標志xing建筑的jīng美邀請函,上面寫著十一月十五日C大百年校慶。 美婷抬頭看看墻上的鐘,五點四十。何律師,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下班了。 沒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走了。美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突然想起,何律師,剛剛你的手機響了好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