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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到家重新歸置好,已經是下午了。 傍晚。 喬梧照常牽著小雞毛去江邊散步,一如既往地很多人,小雞毛左顧右盼,蹦蹦跳跳地跑著,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在草坪上玩了很久后,一人一狗都累了。 喬梧摟著小雞毛坐在大石頭上,小雞毛耐不住寂寞,趴在沙地上挖洞。 喬母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喬梧恰好在刷晚間新聞,粗略一眼,說是有一批犯人要出獄了。 她還沒來得及細瞧。 喬母猶豫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參雜著電流的滋滋聲:“小梧,你....你是不是去看阿朝了?” 喬梧垂下眼,她盯著腳下的沙礫。幾只小螞蟻慢慢吞吞地扛著一小塊糖粒,兢兢業業地往不遠處的一個小黑洞里運去。 “嗯?!眴涛噍p笑了下,唇角微彎,眼底的笑意極淡,聲音飄渺極了:“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我怕再不去,他就又要生氣了?!?/br> 話音落下后,喬母沉默了很久。久到喬梧以為她又像從前一樣,因為其他的事情遺忘了自己。 剛準備把手機放下,喬母突然小聲地啜泣起來。 喬梧一頓,動了動唇,卻也沒說話。 她嘆了口氣。 好煩啊,怎么都喜歡哭。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她確實無法理解喬母現在有什么難過的。 據說,喬昭乖巧聽話,和當初的喬朝一樣成績優異,甚至更甚于喬朝,是老師長輩口中的別人家孩子,完美的彌補了撫養喬梧時沒能讓她為家長爭光的遺憾。 她不明白,喬母還有什么可以難過的呢? 可是喬母哭了很久很久,哭到不能自己,最后被喬父拿走了手機。 喬父的聲音沉沉的,和從前一樣嚴肅。 他說:“mama生病了,奶奶和爺爺的身體也不好。喬梧,我們大家都很累很累了,我們現在就想有個正常的家庭生活?!?/br> “你可不可以懂事點,做一個正常孩子?”喬父的聲音聽上去很是疲憊,沒了十幾年前的意氣風發。 “按部就班的生活可以嗎?你不想回來定居沒關系,我們以后給你篩選相親對象的時候,條件是定居在W市都行。 逝者已逝,當初的事情真相我們不想再追究了,你mama每天也很難過,你不要再刺激她了。你不想結婚,可是在這個社會上,哪有正常人不結婚?我們不想你不開心,但我們也并不想被其他的鄰居、親戚用異樣的目光看待?!?/br> 現在的喬父就和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沒什么區別,他用那么懇求的語氣說: “小梧,算是我們做父母的拜托你了?!?/br> “別給我們徒增煩惱了,可以嗎?我們真的,很累?!?/br> 電話掛斷后,喬梧還握著手機。她定定地盯著沙面,那幾只小螞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不見了,可能是已經到家了。 螞蟻都有家,但是她沒有了。 不遠處是在江灘邊互相追逐打鬧的熱鬧人群們,還有人點燃了仙女棒,在夜色下搖晃,綻出一朵朵絢麗多彩卻又轉瞬即逝的煙花。然而,每當上一朵的煙花消失后,緊接著就又會有新的花綻放,用它們明艷的模樣取代了人們對上一朵煙花的記憶。 喬梧想起了喬朝。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人是太可笑,太復雜了。 曾經信誓旦旦說是不可替代的寶貝,在他離開的那天,他們就找好了替代品。 此后幾年,喬朝這個名字再也沒出現在這個家庭里,就像不曾來過這人世間。 來也出乎意料,離開時也突然。 喬梧靜坐著,任由著江風撩著長發飄散。 不知道什么時候,沙面上多了幾個被水珠砸出的深色小淺坑。 為什么她就要一直懂事乖巧啊,明明,她已經很努力學著懂事安靜了,可最后還是一無所有啊。 良久。 她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撥出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才響了一聲。 那邊就接了起來。 喬梧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把眼淚,聲音里有重重的鼻音:“岑淮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br> 岑淮舟察覺到她聲音里的異樣,安靜了兩秒,也沒插科打諢,聲音柔和了許多,嗯了聲:“你說?!?/br> 聽見岑淮舟的聲音后,喬梧的心跳又快又亂。 周圍的一切聲音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層玻璃罩,喬梧聽著自己狂跳如雷的心跳,輕聲道:“你上次說,只要我同意,隨時生效的話還作數嗎?” 喬梧停頓了下,纖細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喬梧深深地吸了口氣,小聲顫道:“如果作數的話,你介意多個兒子嗎?四條腿的那種?!?/br> 第42章 離婚麻煩嗎 “我反悔了?!眴涛喟l狠地咬了下唇,可能是咬破了,淡淡的鐵銹味一點點蔓延開來,沒什么感覺,不知道疼不疼。她強迫著自己把話說完,“我想問你一下,你那句只要我同意就......” 喬梧停頓了一秒,憋著一口氣說:“就結婚的話還作數嗎?要是不作數的話,我邀請你,你能再考慮一下嗎?” 說這話的時候,喬梧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心跳撲通撲通地瘋狂跳著。 話音落下后,電話那端安靜了。一瞬間,汽笛聲,人群嬉笑打鬧的聲音都減弱了,像是被漸漸推遠,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忽遠忽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