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想殺我 第27節
沈曦只得住嘴。 到了公主府后,沈曦與沈凝霜便下車了,徐述指揮著書彥將禮物跟隨管事搬進府里去,語氣十分隨和,待他走后,管事對著沈曦姊妹兩人嘆道:“王爺當真是儒雅隨和,怨不得咱們老夫人喜歡,王妃當真是覓得了良緣?!?/br> 良緣這兩個字,沈凝霜都不知道聽過幾回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人人都說沈曦嫁的好,可徐述分明是個不受寵愛的王爺,拿著那些微薄的俸祿,這就是嫁的好么? 聽說皇后原本意欲冊沈曦為太子妃,可沈曦卻偏要嫁給徐述,依著沈凝霜看來,能嫁給太子這般位高權重的人物才是嫁的良人。 當初孫榕待她不好么,也是極好的,甚至比徐述還要溫柔親密,可后來還不是章臺走馬、夜夜不歸,隨意□□打罵于她? 男人,就沒幾個好東西。 自然,沈凝霜心中這般想,面上卻是不會說的,而是笑道:“前些日子娘也在我耳邊念叨,說曦姐兒能嫁給晉王,那是天定的良緣,日后meimei可還有好日子享呢?!?/br> 沈曦只紅著臉兒不說話。 兩人進去后見了臨安長公主,將禮物奉上,沈曦親手繡了個金絲攢牡丹的荷包,眼巴巴的在外祖母身旁湊趣,徐述則奉上了一扇白玉雕松鶴延年插屏,插屏里的畫也是他親手畫的,臨安長公主喜歡的愛不釋手。 沈凝霜知道臨安長公主喜歡古物,便特意送了不少的珍稀古玩,甚至連沈曦的每一位小侄子小侄女都收到了喜歡的禮物,一碗水端的極平。 連一向對沈凝霜不冷不熱的臨安長公主都不得不感嘆沈凝霜會做人。 私下里問沈曦,“你這位二姐婚事可籌算上了?” 沈曦以為外祖母是看上沈凝霜了,忙說好話道:“二表嫂這不是過世兩年了嘛,我瞧著二表哥與二jiejie也是極相配的,就是不知道外祖母怎么想的?” 臨安長公主聽了眉頭一擰,“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竟打上你二表哥的主意了?!?/br> 頓了頓,又道:“不過外祖母可是有言在先,你二表哥若是喜歡,我也不反對,但你這個二jiejie,可不一定看得上你二表哥這個鰥夫喔?!?/br> 沈曦不解道:“不會吧,我二表哥脾氣好又顧家,若我是……我都想嫁給他?!逼鋵嵤窃险f的,覺著她這二表哥人挺好的,叫她多留意留意,給沈凝霜拉個線。 當時沈曦還以為是沈凝霜不好意思提才叫曾氏幫忙說的,沒想到今日偶然在路上閑聊,才發現沈凝霜似是不知此事。 臨安長公主嘆道:“你呀,心眼兒忒實在了,這保媒拉纖的活兒就像那繼室cao持中饋一般,最吃力不討好了,若是你二姐不提,日后你也不許再提此事,省的她再記恨你沒安好心,給她找了個帶男娃的鰥夫!” 沈曦暴汗,心道她問都問了,看樣子沈凝霜確實不大樂意,但也不至于記恨吧?但想到大明宮的賞花宴與徐述曾叮囑她的話,還是緘口未言。 臨安長公主又問起旁的,“晉王在那事上……可還行?” 去歲徐述上門提親的時候,臨安長公主還擔心徐述這身子骨不行,后來見他身子好些了,還是忍不住想再問問。 沈曦小臉騰的一紅,將臉埋到臨安長公主的懷里,嗔道:“外祖母,你問這個做什么!” 臨安長公主笑著將她拉起來,“我是你外祖母,又不是旁人,你羞什么,快起來說說?都是多久一回,多久一次?” 沈曦忸怩了半天,才在臨安長公主的耳旁說了個數。 臨安長公主這才放下心來,又叮囑了些旁的事,不在話下。 轉眼就到了晌午。 大明宮朱雀門前。 沈明琰打馬下衙,剛剛走出官道,就見不遠處徐述和他的貼身長隨站在一起閑聊。 他那長隨眉飛色舞的,不時指點著身后的馬車,不知徐述跟他說些什么,笑的他牙花子都一顫一顫的。 沈明琰眉一擰,就打馬走了過去。 * 徐述正在和沈明琰的長隨閑聊,那長隨也是個話癆,唾沫星子噴的到處都是。 “……我家世子為了長公主的壽宴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尋思了,長公主喜歡什么他就去搜羅什么……” “哎,誰說不是呢,不好找!長公主啥好東西沒見過?不過王爺您可就不一樣了,長公主喜歡您和我家三姑奶奶,您就是送個棒槌給長公主,長公主也會說這棒槌敲的人舒坦,我家世子這里……嘖嘖,就是送個金棒槌也不成?!?/br> 然而虛心求教:“王爺,您就教教我家爺唄,為了討長公主歡心,我家也頭發都不知道掉了幾把,別看他不說,小的也知道,還不是為了那鄭家大小姐……” “二牛??!” 二牛話還沒說完,就被趕來的沈明琰給打斷。 沈明琰隱約聽到了“鄭家大小姐”這五個字,當即就炸了毛,從馬上跳下來踹了他一腳,怒氣沖沖道:“現世報的玩意兒,舌頭不要過來爺就給你拔了!誰要你在這胡咧咧的???” 二?!鞍ミ稀币宦暡铧c搶在地上,踉蹌著又從地上爬起來躲到徐述身后,“王爺救命,王爺救命!” 徐述攔著道:“明琰,有話好說,你打他作甚?” 沈明琰瞪眼道:“我教訓自家刁奴,與你無關!” 徐述沒說話,只笑吟吟的,看的沈明琰的臉又熱又燙,不自然的心虛。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見到明琰兄,自然心中高興,”徐述指著一邊帶著沈家徽記的馬車說道:“我適才聽二牛說明琰兄要去臨安長公主府,正巧咱倆順路,不若一道去?” 沈明琰不想要旁人知曉他對鄭慕蘭的心思,再者,徐述這廝滑不留手,狡猾的跟只狐貍似的,跟他說話他不自在。 當下只繃著臉沖二牛喝道:“蠢奴才,還不快敢馬!”扭頭上了馬。 徐述亦上了馬,兩人并肩走在官道上。 行至東市的一處糕點攤位前,徐述叫住了沈明琰,“明琰,你等我一等?!?/br> 沈明琰勒馬,見徐述下馬叫店家包了一份蓮子酥,說道:“曦兒說,上次在宮中吃的蓮子酥甚是酥脆香甜?!?/br> 沈明琰冷哼道:“討好婦人的庶務罷了?!?/br> 心中卻想,徐述倒是慣想著meimei,這一點還不錯。 徐述笑道:“并非是討好,曦兒愛吃這蓮子酥,我為她買,她吃的開心,我自然也高興?!?/br> 沈明琰看著油紙包里炸得酥黃的蓮子酥,皺了皺眉,“這玩意兒看起來就膩的很,女孩兒們都愛吃么?” “呦,這位爺,你可別不信,這一日來買某家蓮子酥的女客人可是能從東市排到西市,蓮子酥就是看著膩,吃起來卻又脆又香,不若某掰一塊給您嘗嘗?”店家笑道。 “那就多買些吧?!鄙蛎麋f道。 “再裝三份,四娘和五娘也愛吃?!毙焓鲅a充道。 四娘和五娘是沈曦的兩個小侄女,鄭大郎的兩個小女兒。 買完蓮子酥,沈明琰的面色緩和了不少。 兩人走了一會兒,徐述忽而說道:“明琰,你聽沒聽過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注】 “沒有?!鄙蛎麋莻€武夫,大老粗一個,哪里聽過這個。 “我年少時尤其喜愛永和宮旁的一株桃樹,花開時十分絢爛馨香,后來母妃見我總在樹下流連,不去讀書,便命宮人將這樹砍了,只剩一塊光禿禿的木樁和滿地的落英?!?/br> 寧嬪收養了一個罪臣之后,她覺著這不是上天賜給她的慰藉,而是景文帝對她的懲罰和嘲諷,徐述長到五歲時,但凡背不上一篇文章,便會被她打得鼻青臉腫。 還好,這樣的日子已經遠去了。 徐述偶爾也會入宮探望寧嬪,但兩人之間的情分,怕是還不如寧嬪身邊的宮人。 沈明琰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老實說,他雖疑心徐述心機深沉,卻也不得不佩服他在宮中被欺負壓迫這么多年,還能表現的這般的溫和純良,若是真的,只能說明他胸懷寬廣,若是假的,那也是心思深沉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畢竟能裝這么多年,光是這份心性就令人欽佩。 自然,這份溫和有多少是偽裝的,還是本相如此,他暫時還無法揣度。 但不得不承認,徐述這番話,還是戳中了他的心窩子。 “桃花雖美,我一個武夫粗人,卻并非是個能養好花的好歸宿?!彼麌@道。 “明琰此言差矣,”徐述悠悠道:“你說花不好養,那是因為沒有找對方法,譬如性喜陰涼濕潤的蘭花,你將它放置在那熾熱干燥處,再好養活的品種也會枯萎。再者,你既已打定主意要養花,就得做好了養不活的準備。緣聚緣散是常態,畏首畏尾不敢下手,最終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最后一句話,猶如洪鐘般敲在沈明琰的心上,叫人心頭一顫。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公主府前。 門口的老蒼頭一見徐述,立時笑呵呵的迎了上來牽馬,“王爺來啦,小的可等您半天了……” 一扭頭見到沈明琰,卻是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哎呦,世子爺您怎么來了?” 沈明琰正要說話,徐述已開口道:“老丈,你先進去稟告,就說是本王來了?!?/br> 他附耳過去說了一句話,老蒼頭一臉為難:“這個……” 徐述從懷中拿出一塊銀裸子遞過去,老蒼頭立馬改口,眉開眼笑道:“好嘞王爺,小的這就進去稟告長公主和老爺,說是您來了!” 沈明琰問道:“你跟他說了什么,為何還要給賞錢?” 徐述說道:“進去吧,再不進去待會兒可進不去了?!?/br> 說著當先走了進去。 沈明琰:“……” 好吧。 他將馬遞給一邊的二牛,也跟著走了進去。 * 正房中,沈曦和鄭慕蘭一左一右坐在臨安長公主身邊,一家人濟濟一堂,臨安長公主手里牽著庭兒和小侄女含飴弄孫,好不歡樂。 正熱鬧著,就聽婢女來報,說是晉王來了。 沈曦一喜,臨安長公主覷了她一眼,笑道:“還不快請進來,看我們家這位表姑奶奶,等得都望眼欲穿了!” 沈曦大窘。 不消片刻,徐述便在婢女的延請下走了進來。 只是……等等,怎么跟在他身后的,還有秦國公世子沈明琰? 徐述走了進來,叉手行禮,與臨安長公主恭敬的寒暄。 之后,便是沈明琰上前,眾目睽睽之下,沈明琰略有些不自在,剛剛要行禮時,臨安長公主卻是一擺手打斷了他。 “世子事務繁多,老身這也不是什么整十的大壽,莫要耽擱了你的時間與事務,來人,送客!” 一番話說的客客氣氣,沈明琰無從辯駁,張了張嘴,還是低頭一禮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擾長公主了,禮物明琰已奉上,還請長公主不要嫌棄?!?/br> 臨安長公主點點頭,見眾人皆靜默不語,皺眉道:“說話,都怎么了?” 徐述對沈曦使了個眼色,沈曦心領神會,試探著說道:“外祖母,我大哥其實不忙,我也多日未見他了,不如就叫他進來坐坐?” 臨安長公主哼道:“一桌子的菜都堵不上你的嘴,不許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