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沙雕白月光(穿書) 第89節
馮微月問:“你們還準備抱多久?” 明皎一瞬間彈開,恨不得在自己和燕冢之間劃一道三八線以示清白。 燕冢見她如此,低低笑了一聲,才向馮微月行禮:“見過皇后娘娘?!?/br> 馮微月頷首示意他起身,打量人的目光中不乏復雜和驚嘆之意:“這次的事,真是多謝你了?!?/br> 燕?;氐溃骸耙彩浅挤謨戎??!?/br> 他似是想起什么,眉間有戾氣浮現,又隱在其間折痕中:“更何況我與明宇之間是有些恩怨要解決?!?/br> 馮微月對此并沒有評價什么,她目光閃爍片刻后問:“不知陛下……” 門外一陣凌亂腳步聲響起,片刻后陸含章急急沖了進來,見到燕冢先是眼睛一亮,而后趕緊過來道:“祖宗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閑心來鳳棲宮呢?陛下駕崩,明宇又被你殺了,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你倒是說?。?!” 馮微月瞬間抬眸看了過去。 明皎愣了片刻,隨即在心中大喊了一聲臥槽。 …… 靠著陸含章零零碎碎的敘說,明皎總算是弄明白先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先前河州那邊堤壩開裂的消息傳來時燕冢便察覺到不對,是以被派離洛京時他便留下了后手,是以那日明宇逼宮后,他第一時間便得到訊息,所以才能以最快速度調集兵力反攻。 同時陸含章身為光祿勛議郎,平時也能自由進出宮中,是以在宮變當日他就趁亂帶走國璽藏起,才讓明宇遲遲不能得逞。一直到今日燕冢殺回洛京,兩軍相接于紫宸殿前,明宇才最終事敗。 而在明宇死去叛軍潰敗之后,他們才闖進紫宸殿中,卻見明寒漠正“坐”在帝王寶座之上,眼睛微睜著似是目睹了外面一切。 只是他瞳孔早已渙散,一把匕首正插在心臟之上。 ——他已經死了。 陸含章喝了口水,憤憤道:“我說明宇死之前怎么會說那樣的話,結果是他已經把陛下給殺了!” 明皎連問道:“他說了什么話?” 陸含章回想片刻,不情不愿地道:“大抵便是辱罵安陵才是反賊,說他真正目的是竊國什么的……” 他見明皎眼睛睜大,連忙道:“你可千萬別信他的??!我們找到陛下的時候他尸體都涼了,不可能是安陵動的手!” 明皎微微失神:“我知道的……” 燕冢見她如此,目光微黯。 馮微月卻道:“且不說具體情形如何,本宮只問一件事:陛下駕崩,三位皇子皆歿,皇室中除了皎兒外再無血脈——如此情形,當如何?” 她言辭犀利,卻直指問題最關鍵的部分。 陸含章也是語塞。 畢竟誰能料到會出這樣的狀況??!皇室內部斗著斗著就自己全軍覆沒了? 而馮微月看向燕冢的目光中已帶上審視和隱藏得極好的戒備:“或者再換一種說辭吧?!?/br> 她面上似是微笑,眼底卻并沒有真正笑意:“本宮先前一直不懂為何明宇不干脆撤退,現下看來,他是恨你入了骨,才要以自己性命來設下這樣的局?!?/br> “你麾下軍隊以護駕勤王名義攻入皇城,最后你勝利了,陛下和皇子們卻都沒活下來?!?/br> “——你說,這天下人會怎么想?” 燕冢的瞳孔一瞬間縮緊起來。 ——還能怎么想? 誆騙天下,叛賊逆黨,野心昭然,不外如是。 明皎也終于在此時反應過來,她猛地轉頭看向燕冢。 而馮微月已經繼續道:“其實話講到這個地步,我們也便開誠布公地談一談?!?/br> “燕丞相人中龍鳳,能率軍攻入皇城是你的本事,便是趁此機會振臂一呼登上帝位開創新朝也再正常不過,即使世人譴責,也頂多不過幾句不痛不癢的罵名,與帝王萬古功業相比算不得什么,”她道,“但皎兒不同?!?/br> “這個時代對我們女人太苛責,你若建立新朝,皎兒便是前朝公主,到時她若嫁你,流言蜚語不會打垮你,卻會在她頭上加諸種種罵名,更甚——身為帝王的你能一直對我的女兒一心一意嗎?” 馮微月聲音淡淡:“不要和我說什么保證,我見過太多背棄誓言的人,你或許是一個例外,但我不愿意拿我女兒的一輩子去賭?!?/br> 燕冢嘴唇翕動,還沒有說話,明皎卻突然出聲:“母后!” 她瞪著馮微月道:“燕冢不是那樣的人!” 馮微月眉頭蹙起:“皎兒,莫要胡鬧?!?/br> “不,”明皎咬著嘴唇道,“我不和您爭論什么一心一意或者承諾那些,我也沒和誰經歷過一輩子,也不懂得,但我相信父皇不是燕冢殺的!” 馮微月道:“我也并沒有說是他動的手?!?/br> “所以父皇并非是他所殺,大皇兄和三皇兄是遭的二皇兄的毒手,燕冢他又做錯了什么?”明皎質問道,“他沒有做錯任何事,又為什么要讓他來背負莫須有的罵名?!” 她說這話時眼底隱有淚光浮現,不知是為此時的困境,還是因為想到《青云》中那幾乎被妖魔化了的反派形象。 明皎吸了吸鼻子,還是控制不住聲音中的哭腔:“就沒有什么辦法可以還他一個清白嗎?” “皎兒,”馮微月聲音嚴厲道,“這不是我們能不能證明的問題,而是天下人信不信的問題——而且即使天下人信他沒做不臣之事,大壽皇室凋敝無人總是事實,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整個王朝分裂陷入戰亂嗎?!” “——大不了我當女皇嘛??!”明皎突然大聲道。 在場人俱是一靜。 馮微月差點被她氣笑:“當女皇?” 她厲聲道:“大壽先前從未有公主繼承皇位的先例,便是前朝也沒有過,你以為當女皇是什么輕松之事嗎?不,那意味著將整個國家扛在身上的責任和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指責!” 明皎瑟縮著脖子企圖反駁:“可我現在是皇室僅剩的血脈了不是嗎?” 她忍著喉嚨的梗意,拼命找著理由:“要是我當了皇帝,燕冢就不算逆賊了對不對,頂多叫撥亂反正嘛!” “他們罵我又怎么樣,我都是皇帝了還在乎他們?” “大臣反對阻礙又怎么樣?您和燕冢難道不會幫我嗎?” 話雖如此,明皎越說越有要哭的趨勢:“當、當皇帝有什么不好的?當皇帝可好了!” “不就是累了點嗎?” “不就是每天都要早朝再也睡不了懶覺了嗎?” “不就是每天都要營業禮賢下士、逢年過節舉辦宮宴、還不能在祭天儀式上面打瞌睡嗎?” “不就是要冒那么百分之三十五的過勞猝死風險嗎?” “不就是每天醒過來得摸摸自己腦袋還在不在嗎?” “不就是會因為太累而老的比較快,可能年紀輕輕就禿頂嗎?” 說到這里的時候明皎再也繃不住,哇地一聲哭著往燕冢懷里撲:“嗚嗚嗚當皇帝怎么這么難??!” 馮微月:“……” 陸含章也忍不住悄聲同旁邊人道:“沒想到在公主殿下心里老得快比死還慘?!?/br> 然后就對上了馮微月復雜的視線。 這饒是剛剛氣氛再嚴肅也被明皎攪和得差不多黃了。 燕冢表情也從先前的凝重變成了含著無奈的淡淡笑意。 他安撫地撫上明皎頭發,問:“那不做女皇便是?!?/br> “不行!”明皎從他懷里退出來,抽著鼻子繼續堅定地道,“當女皇可好了!我要當!” 她眼睛是哭過的紅:“當了女皇就能娶十個八個好看的男妃子,能不好嗎?” 燕冢面上剛剛聚起的笑意一凝。 陸含章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公主殿下你可太……” 而后又被在場人給盯得轉了調:“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他語氣沉痛:“安陵如此安分守己,又對你一心一意,只等著成親以后就在家里相妻教女,你怎么可以這么辜負他的心意?!” 燕冢:“……” 他實在是不想理會這個損友,轉了頭對馮微月道:“皇后娘娘,其實臣有一個兩全之法?!?/br> 燕冢語氣淡淡:“我于那帝王寶座并無野望,對開拓新的王朝也無興趣,而皎皎……”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也并不需要她做出這樣的‘犧牲’?!?/br> 馮微月:“哦?” 燕冢道:“于皎皎而言,做女皇太難,那么做鎮國長公主如何?” 明皎:“誒?” 馮微月卻是一驚:“你是說……?” 燕冢頷首,吐出一道如驚雷般的消息:“錢昭儀還活著,并且已平安誕下一子?!?/br> …… 距離燕冢率軍攻回洛京已有幾天時間。 先前明宇雖然控制了皇宮,但畢竟時間不長,波及到百姓的也少,所以這幾天的時間以后,整個洛京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看上去和從前也是一般繁華。 聽雪和那個宮女成功地逃脫了明宇的追捕,沒有出事;討人厭的吳詩亦也在被囚禁的過程中跟著明應一起倒了大霉。 然而一直到載著錢昭儀的馬車駛入皇宮,明皎都有點沒回過神來。 躺在錢昭儀懷里的嬰兒才剛滿月,但因本身是不足月出生,所以看上去還是極小的一團。 她定了定心神問燕冢:“所以,當時大皇兄的人根本沒殺掉錢昭儀?而是被你的人截了胡帶走?然后找了個假尸體掉包?” 燕冢點了點頭,唇角勾起不屑弧度:“大皇子那手下也是蠢貨,想先把人帶出皇宮處理,被劫走了人也不敢聲張,最后倒是還白被明宇害了一遭?!?/br> 明皎當即怒道:“那你為什么不當時就告訴父皇?我被他罰跪了那么久!還病成那樣!” 說到這里燕冢也有些心虛地抿唇:“我的人把錢昭儀安頓下來再匯報時你已經昏迷了,她又懷著身孕……” “所以你就顧及她是孕婦我不是孕婦嗎?”明皎虎著臉胡攪蠻纏。 “不是,”燕冢道,“當時皇后娘娘在考慮站隊的問題,我擔心將來明應得勢之后會對你翻臉,倒不如留著錢昭儀,等她誕下皇子之后再作考慮?!?/br> “等等,”明皎突然意識到什么,“你怎么知道錢昭儀懷的是皇子?” 這事難道不該只有她這個穿書的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