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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宜被這姑娘一句震得眼冒金星,不是嚇得,是氣的。 哪個正值妙齡的少女被另一個少女直呼娘親,不氣的心緒翻滾,火冒叁丈。 雖然她很想噴對方一口凌霄血,但對方的手勁真不是她能扛得住的,她只大聲跟人喊了一句,就差點被勒的厥過去,姑娘還一臉委屈的望著她,一頭埋進她胸口就不抬頭了。 范宜一口氣差點就沒提上來,這特么不是小拳拳捶你胸口,是尼瑪是羞羞的鐵頭砸爛你的胸骨吧。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呀! 范宜一副破布娃娃的樣子癱坐在草踏上,眼睛一汪死水。 “……娘親?” 死水瞬間變成驚濤。 “什么娘親?誰是你娘親?你到底是誰???”說到此處,她心中一凜。 也是被氣糊涂了,她接連兩次被認成什么涓人,不至于被個年齡不大的姑娘就一眼認出女子本體,況且……這姑娘的樣子,好像……不大正常啊。 她看向姑娘的頭頂,毛茸茸的,,發旋分明,就是……太臟了。 她閉了閉眼,心里默念了幾次她受傷了她受傷了,才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放柔聲音。 “姑娘,我真的不是你的娘親,你可以告訴我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找你娘親啊?!?/br> 但姑娘固執的抱緊范宜的腰,就是不抬頭。 “那……那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么?” 她被勒的齜牙咧嘴。 誰知姑娘就像沒聽到她的問話,只一個勁的在她懷里嚶嚶嚶的撒嬌,間或笑瞇瞇的看著她喊一聲“娘親”。 范宜突然一個冷戰,連忙掙扎著把手從姑娘鐵臂中掙脫出來。 “姑娘,這是幾?”她伸了一根手指在姑娘面前搖了搖。 誰知那姑娘看了一眼就高興的抓著她的手指,邊玩邊喊“娘親”,那笑聲,銀鈴一樣清脆,卻像收命的金缽一樣震得她耳朵嗡嗡響, 眼前閃過一行加粗的彈幕:這是一個傻子吧啊哈哈哈! 她們倆是怎么吃的那鍋餅糊糊,范宜沒什么印象,那餅糊糊是什么味道的她也完全不記得了,她只知道,無論做什么身上都掛著一個笑瞇瞇喊她“娘親”的鐵臂無尾熊。 也不是沒懷疑過這姑娘裝傻充楞,但無論自己溫言勸解還是威逼利誘,她都是一副“我不聽我不聽,你是我娘親”的反應。 范宜也拿她毫無辦法,只能哄騙嚇。 “娘親!” 姑娘撲過來摟著范宜的脖子,把范宜勒的眼皮直翻。 “咳咳……打住打住,我真沒你這么大的女兒?!?/br> 她急忙放下換下來的衣服,使勁去摳姑娘的手。 “娘親娘親娘親……”姑娘不依,搖晃手臂,苦了范宜跟著她左蕩右蕩。 “哎呦停停停,臥草臥草,停下來,哎媽,立正!”終于她厲聲一喝,才讓晃蕩停下。 “我說了我不是你娘親?!彼v出手,扯了下被蹭的起了老高的衣服。 看著姑娘嘴巴一憋就要用力,她連忙道:“我有名字,你叫我范宜好不好,范——宜——”她長大嘴巴,好讓姑娘看清她的口型。 姑娘只是眨巴著水亮亮的眼睛,歪著頭看著她,那干凈純潔的眼神,讓范宜有些招架不住。 她撇開頭,看著姑娘黑乎乎的手指頭。 “哎……那個,你要喊就……” “阿宜!” 范宜一口老氣差點沒提上來。我真是嗶了狗了,不是娘親就是阿姨,輩分真的不對啊小jiejie。她淚奔的想搖醒姑娘,但奈何武力值不夠。 “阿宜阿宜阿宜阿宜~~”這下好了,如同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姑娘一直喊著她的名字,有時還變著調,讓她深受其擾。 想了半天,她決定為姑娘取一個名字。 一是為了方便,總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喊吧,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那不是招禍;二則是為了看看能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別老是“阿宜阿宜”的叫,要不然真會讓自己有種比她大一輩的錯覺。 “那個,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范宜試探的問著姑娘。 對方眼睛一亮,大力點頭。 范宜看著她的臉,卡了一下,本來她想給人取名叫阿童木啊,復讀機之類的名字,因為真的實至名歸,但看著這全然信任的眼神,這種名字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恩……那個,你老是喜歡撒嬌,還發出嚶嚶嚶的聲音,要不就叫你嚶嚶吧?!?/br> 范宜被期待的眼神看的直往后退,急中生智。 “嚶嚶!嚶嚶!阿宜!阿宜!”嚶嚶歡快的跳起來,在山洞里轉圈圈。 范宜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她挺喜歡的,而且確實也有分散注意力的功能。 她有時會想這位會不會是她穿越來的老鄉,因為嚶嚶也不像全傻的樣子,她說的話還是能夠聽懂大部分,但是她說了一些現代的用語,還說了些名人的名字,嚶嚶都沒有任何反應,讓她不得不暫時放下這種推測。 “嚶嚶,別轉啦,回來睡覺了?!狈兑嗣摰舳谈鹜馓?,坐在草踏上。 嚶嚶聽到她的呼喚,乳燕投林一般撲向她,嚇得她連忙接住,結果沖力太大,兩人滾成一團。抓了抓頭上的干草,聽著嚶嚶歡快的笑聲,范宜欲哭無淚,這什么老鄉,這是老祖宗??! 范宜被什么驚了一下,立刻醒了過來。 她自從來到這里過后就沒怎么休息好,晚上睡覺也不敢睡死了,老是夢到有人沖進山洞把她倆抓去賣。 她看了看洞外,天已經有些泛白,看來快天亮了。 “嚶嚶嚶……”旁邊的嚶嚶不愧她的名字,又嚶嚀著拱向她,她安慰的拍了拍嚶嚶的手,可是好像沒什么效果,嚶嚶拱的更厲害了,她只能翻身用手臂環住嚶嚶。 這一環就覺得有些不對,嚶嚶體溫過于高了。 她立刻起身,摸了摸嚶嚶的額頭,入手一片guntang。 “嚶嚶!嚶嚶!” 她喚了兩聲,只得到嚶嚶微弱的呼喊“娘親”,眼睛緊閉,臉色潮紅。 這下糟了,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發高燒,一不小心燒成肺炎就玩完了。 范宜心里一緊,立刻起來拿火折子點火燒水。 忙活了許久,又是擦身降溫又是喂水的,但收效甚微,嚶嚶依然全身發燙,神志不清。 “冷……娘親,我冷……”嚶嚶低聲呢喃著,范宜湊過去一聽,便立馬解下身上的短葛蓋在她的身上,又爬到草踏里面掏出埋在干草堆里的包裹,把東西全部倒出,然后把當做包裹的衣服也蓋在她身上。 雖然杯水車薪,但聊勝于無。 范宜回到鍋邊舀水,卻發現水已經用完了。 她拿著罐子往山洞外走去,想了想,又把火堆燒了大了點恐嚇野獸,回身把小匕拿上塞在腰間才去取水。 小溪離得不遠,但也不是很近,天還未大亮,加上樹影重重,山石崎嶇,盡管她已經加快了步伐,但仍花費了不少時間。 “噗通”空罐入水,壓力讓水不能一下進罐,發出一陣清脆的空響。 范宜拉起沿口,讓空氣進入罐內。 “咚,咚”溪水從罐口涌進,罐子的胖肚響起沉悶的聲音。 怎么辦? 她只能不停的給嚶嚶喂水,讓她發汗來調節自身溫度,其他的包括物理降溫在內,都不具備客觀條件。 她年前發燒,連吃藥打針都沒能退燒,還是掛了一周的水才慢慢把溫度降下來,先不說引起發燒的誘因,就光這溫度就能把人燒死。 范宜快把嘴上的死皮咬的沒了,腦子飛快的轉著。 這山中應該有一些草藥能消熱,但她平時生病幾乎依靠西藥,就算吃中藥也是醫院熬好的袋裝水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退燒的草藥,除了……車前草! 因為每年端午她外婆都會買一大把車前草回家熬湯,內服還是洗澡都可以,她和表姐弟們年年都來遭一遭,所以印象特別深刻,但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打好水,把罐子放在溪邊,她給了自己一百秒的時間,如果找到了最好,找不到的話也只能按原計劃讓嚶嚶喝水出汗了。 一、二、叁…… 沒有,沒有。 叁十五、叁十六、…… 不是,不太像。 七十、七十一、七十…… 找到了!就是它! 范宜興奮的拔起幾簇草藥,也不敢貪多,便快速的回到放罐子的地方,叁兩下在水里把根部的泥土焯掉,抱著罐子就往回跑。 跑到洞口,她心里閃過一絲什么,倏地停下了腳。 洞口和她出來的時候沒什么兩樣,光線還未照進洞里,只斜著打亮了洞口一小塊地。 樹葉的間隙造成的丁達爾現在讓她清楚的看見空氣中飛舞的粉塵,慢慢悠悠,晃晃蕩蕩。 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有什么變了,她心跳的飛快,感覺什么東西從洞里死死的盯著她,讓她有種俎上之魚的危機。 “……嚶嚶” 她朝里面喊了一聲。 沒反應。 “……嚶嚶你還好嗎?” 她又喊了一句。 還是沒反應。 難道是自己產幻了?被害妄想癥? 她慢慢往前搓了兩步。 突然,她在斑駁的樹影中看到了一枚腳印,長,大,是成年男人的。 腦子里瞬間閃過小溪里尸體的畫面,她膝蓋一麻差點跪下。 有人! 有人進洞了??! 她只聽到心跳聲回響在耳邊,什么也不敢想,扭身就跑。 可還沒跑兩步,她就撲到在地,罐子滾落一旁,水從罐口一股一股的涌出來,一下就把地打濕了。 直到趴動彈不得,臉被用力的壓在地上,她才知道自己不是摔了,而是被人大力撲在地上。 “還想跑?豎子哪跑!” 哄厚的聲音像悶雷一樣在她頭上炸開,她側著臉看著有些錯位的黑靴,腦中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