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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嘈雜聲喚回了范宜的神志,橘黃的火光透過木板的罅隙,把里面照的鬼影重重。 她努力壓下心頭的翻騰,幾次深呼吸后,才慢慢勾著身子貼近門洞。 門外鬧聲一片,有怒吼有尖叫,其中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咒罵和微不可聞的凄厲笑聲。 雜亂的步伐從門口一波波的跑過,夾雜著“走水了”“滅火啊”的呼聲,讓范宜眼中一亮。 好機會! 她心跳的飛快,快速的回頭看了一眼黑屋,猛地開始砸門。一下,一下,散碎的木屑和塵土在火光中掉落,悶響聲越來越大,到后來范宜直接站起來用腳踹。 “碰”門被踹爛了一個豁口,整個木屋都抖動了一下。 范宜手腳并用的爬出門洞,屋外早已一片混亂。不遠處火光沖天,尖叫聲像撕破面紗般直穿耳內。 奔跑又跌到的人群,后來者舉起的棍子,回身抵抗的雙手就像慢動作一樣一幀一幀的在眼前播放,有一瞬,范宜以為自己在看VR電影,但焦臭味兒和灼熱感卻把她拉回現實。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只能抵住矮小的黑屋墻壁。 范宜喉嚨滾動了一下,突然發現幾個佝僂的黑影從黑屋邊溜走。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黑屋里行將就木的人都如魚逃出,原本蜷縮在角落的人都爭先恐后的從黑屋里爬出來,而且悄無聲息,要不是范宜回還想著他們的安??戳艘谎?,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范宜來回看了幾眼,轉身隨著黑影跑進了附近的樹林。 黑影們的動作不快,角度卻特別刁鉆,范宜又不敢跟的太緊,好幾次都差點跟丟。 樹林地面凹凸不平,不時還有陡坡,遠離火光后,光線急劇變暗,范宜走的磕磕巴巴,不知道被絆了多少次,她呼吸如拉風箱,心里暗嘆腎上腺素的的重要。 一個晃眼,黑影全部不見了。范宜心猛的一慌,加快腳下的步伐。周圍都長得差不多,樹林里時不時傳來滲人的咕咕聲,沒走多遠范宜就覺得迷路了。 她心跳如擂,腳步卻不敢停下,耳朵里傳來自己的呼吸。 范宜胸口起伏的厲害,覺得有點頭重腳輕,走路輕的很,終于忍不住找了棵最近的樹靠著休息。 她四周看了看,入目的全是石頭和樹,有的地方崖壁攔路,反著灰白的光。鈷藍色的天空被斑駁的樹影分成了無數塊,她閉了閉眼,暗自鼓氣,慢慢撐起身子繼續往前走。 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很久,但天一點亮的跡象也沒有,這是黑暗將時間無限延長的錯覺,且她一直一個人,總給人永夜的錯覺。 她突然停下,微側頭,好像聽到了什么。 水聲? 她有點不敢確定。 過了有半分鐘,她轉過身,跌跌撞撞的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她越跑越肯定,跑了有兩叁分鐘,嘩啦啦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眼前出現一條閃著粼粼波光的小河。 說是小河,其實最多是條小溪,很窄,只叁四米,但很清亮,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好聽的讓她想哭。 范宜迫不及待的跪在岸邊捧著水喝,最后干脆把頭埋進水里?!肮具斯具恕狈兑艘膊恢蓝嗑脹]喝水了,她喝的差點嗆著,雖然溪水冰涼,但正好醒醒神。 “哈~~”終于喝飽,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這才攤坐在溪邊大口喘氣。 望著頭頂朦朧的彎月,范宜腦子里一片空白,這時疲倦和饑餓才慢慢涌上來。 她本想就地躺倒休息,這一坐下來根本不想再動,但腦子里最后一根弦還繃著,迫使她去找個更安全的地方。 不休息還好,休息了再起來那真是要了老命。腿像灌了鉛,身體像被什么東西粘住,真是舉步維艱。 終于,她找到了一個山洞一樣凹進山壁的地方,地方不大,只容一人坐下,但好在隱蔽。她草草的用樹枝遮擋了一下,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范宜是被冷醒的,她迷迷糊糊的醒來,覺得身上想被人痛揍了一頓,疼得呲牙咧嘴。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決定先去解便,然后再洗漱,其他的,再說吧。 這一找,讓范宜的心里咯噔一跳。 就在她找到的小山凹不遠處,有一個真正的山洞,里面居然還有簡易的鍋碗和睡覺的草踏,應該是常上山的人在山上的暫住地。 范宜不敢進去,更不敢隨意動里面的東西,誰知道這里的主人什么時候回來,太不安全了。 她快速走開,在樹林里解決了個人問題,轉身向小溪走去,決定喝點水洗漱一下就趕快離開。 白天看小溪,居然有一絲野趣,薄薄的青苔附著在石頭上,毛茸茸的看起來很可愛,上面不知道沾著溪水還是露水,看上去顏色更加翠綠。 時間應該還早,陽光不大,但照射在水面上點綴著盈盈的光斑,間或有點麻雀大小的小鳥到溪邊喝水,嘰嘰咋咋,生機盎然。聽到范宜的腳步,扭著頭看了一下,就“呼啦”的飛走了。 范宜還是很警惕的,特別是發現這里還有人可能來以后。 她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人過來,才蹲下開始洗漱。 鞠一捧水含在嘴里,烏拉烏拉的漱了幾下,想了想,吐到旁邊的泥地里。 她一邊搗鼓著自己一邊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事。 自己穿越這個是一定了,那什么大錦朝,聽都沒聽過,不知道是架空還是歷史夾縫里的朝代。但他們說的什么涓人啊,女人生而帶金啊確實聽不懂,不過那個賊窩應該是個拐賣集團,專賣女人。 她被冰涼的水浸的打了個寒顫,開始清洗手上腳上的臟東西。 雖然現代社會對性別的歧視依然常有發生,但這個錦朝對女人的偏見應該特別嚴重,她回想了一下那個老婦人,不禁又是一哆嗦。 至于他們說自己是涓人,而且還是老的,這確實就讓人費解了。 范宜不禁看著溪水里自己的倒影,忽的,她伸手按住自己的頭發。 她才去理發店做過頭發,剪了個中發,還新燙了卷和空氣劉海,現在是全完看不到發型,一團雞窩,可是重點是她鼓起勇氣染的亞麻灰,在一臉倦容的映襯下…… 握草,她有些哭笑不得,抓了抓干草一樣的頭發,不知該慶幸這發色救她一命還是該心疼弄頭發花的兩千大洋,這頭發,這美麗,放這里,該廢了吧= = 范宜有些恍惚的起身,甩甩頭,放下對頭發的五秒心疼,決定順著小溪往下游走。 她記得昨晚從賊窩到這里她下了好幾個陡坡,那里應該是上游,林子里至少還有走在她前面的黑屋里的人,他們肯定也會到溪邊喝水,所以不能離得太近,但也不能太遠,那樣很可能在山里迷路。 她走一會兒,往小溪的方向望一眼,深怕遇到人,又深怕走錯路。 走了不久,一錯眼,范宜被下了一大跳,立馬蹲下不敢動。 她好像看到溪邊又幾個人影。 她眉頭緊緊皺著,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吃東西低血糖,她蹲下那一瞬眼前黑了一片,好一會才慢慢恢復,但產生的暈眩感還在,讓她有點想吐。 忍住胃里的翻滾,她一動不敢動,想不出什么對策,只能等那些人離開。 可溪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有些奇怪。 終于,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又馬上縮回去,然后又起來偷看一眼。 那些人位置幾乎沒有變過,而且,好像……趴在水邊? 什么情況? 范宜眉頭緊鎖,開始咬嘴唇死皮,要不……過去看看? 又等了大概五分鐘,范宜慢慢往溪邊潛行。 溪邊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個人,一看就失去意識了,范宜松了口氣,準備上前查看,抬腳,又轉身折了根長樹枝拿在手上,撿了塊石頭才過去。先拿樹枝捅了捅,沒動,大著膽子走進看了眼。 全都是壯年男子,應該不是黑屋里的人,但是不是拐子還待定。 他們都穿一身黑色短葛,有的地方有劃痕,因為泡了水,不知道見血沒有,但這樣無知覺的躺在這里,恐怕……范宜心里打著鼓,繼續翻看。 這些人都緊閉雙眼,口唇烏青,面如金紙,范宜想了想,顫巍著用手一探,我去去去去,范宜跳著跑了老遠,心里大駭。 死了?! 怎么死的? 掐了下側腰,疼得自己“嘶”了一聲。 等等,不管怎么死,這地方都危險,不能待。 想著立馬丟下樹枝石塊往回跑。 沒跑幾步,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停下腳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回頭看了看那些人的,心一狠,過去扒衣搜身。 范宜全程屏住呼吸梗著脖子,胡亂的脫了兩個人上衣,一個人的鞋就不再碰他們的衣服,把重點放在他們的隨身物品上。 第一次接觸尸體,她怕的要命,心里念著阿彌陀佛,手哆嗦的好幾次把東西拿掉,也不知道是尸體太冷還是溪水太冰,她現在手冷的通紅,都快失去知覺了,腳也木木的,時不時有針刺的感覺傳來。 可是別說,搜到了不少東西,特別是一把手臂長的小匕,帶個皮套,光亮鑒人,一看就削鐵如泥。 她把東西都一股腦的用一件衣服包起來,小匕拿在手上,以防萬一。 翻著翻著,她“呀”的叫出聲,因為眼前的人和前面的都不一樣,雖然一頭一臉的血,但高高隆起的胸脯緊貼在濕透了衣服上,明顯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