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給你很多很多愛 sёёń.#269;м
夏季喜雨。 雨先是一滴一滴地從烏云中墜落,逐漸連成線,天邊忽亮一道白光,很快風雨大作,屋檐和街道濺起一層層白蒙蒙的雨霧。 鹿霖回到時,整座縣城都浸泡在彌漫著山林和泥土氣息的雨水里,萬家燈火影影綽綽。 小地方平房多,居民們不習慣上鎖,閑來無事時最愛到處串門。 鹿霖用傘柄輕輕一推,大門就開了,一眼就能望見右前方有一對男女在深色木沙發上歡愛,還沒進行到兒童不宜的那一步,只是男人把女人壓在身下,忘情地熱吻,雙手正在解褲扣。 不知是雨聲太大,還是他們太投入,似乎都沒察覺鹿霖的歸來,哪怕他特地咳了一聲。 罷了。 鹿霖目不斜視地提著行李箱上二樓。 二樓有叁間房,樓梯口正對著雜物室,雜物室旁邊是鹿晴的房間,而鹿霖的房間靠近陽臺,很多年前那里住著的是年少的鹿川。 房間平時無人住,一直鎖著,鹿霖開了門,換上室內拖鞋。他有叁雙拖鞋,一雙在自己的房間里穿,一雙在房間外屋子內穿,還有一雙備用,講究得古板。 手機電量耗盡,在半小時前自動關機,給手機充上電后,鹿霖對房間進行了一場簡單的消毒,然后從行李箱里拿出一套便服,下樓洗澡。 浴室和客廳沙發的方位呈對角線,下身裸露的男女和鹿霖都不在各自的視線范圍內,但女人的呻吟聲充斥了整間屋子,斷斷續續,像電鋸鋸木頭似的。?ǒǒ?.Ⅵp(woo16.vip) 鹿霖從浴室出來時,兩人還沒結束,但他對他們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置若罔聞,用干毛巾擦著濕發上樓。 放書桌上的手機在振動。 是鹿晴的來電。 “你可總算接電話了!”聽得出她很著急。 “怎么了?”鹿霖問。 “那個jiejie到了嗎?” “誰?” “她說她是你的鄰居以及初中同學,她去找你了,沒告訴你嗎?” 鹿霖怔了一下,皺起眉頭:“來找我?” “嗯,一小時前她跟我說坐上市區最后一班公交了,但后來一直沒有回復我?!?/br> “你為什么讓她一個人跑過來這里?!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嗎?!” 他的音量不大,但鹿晴感覺他在低吼,像一頭護犢的羊才會發出的聲音。 “你怎么還不射……”女人極其不耐煩地嘆氣,忽而聽見嘩啦的雨聲中摻雜著急促的腳步聲,推了推男人,“欸,有人在樓上嗎?” 男人又頂撞了一下,喘著粗氣說:“沒人!” “啊——”一道鬼影從旁邊閃過,女人驚慌得大聲尖叫,“有人?。?!你他媽快看是不是小偷?!” 男人不情愿地回頭,只看見大門在前后搖晃,吱呀吱呀:“是老鼠吧,別大驚小怪……” 他剛要收回視線,門邊突現一個高挑的黑影,從暗處闖進明處。 “鹿天,給我摩托車鑰匙!” 鹿天老婆連忙拉下被掀到胸口的上衣,蜷縮著躲到鹿天身前。 這回,鹿天被嚇得小東西直接軟了:“哎喲我的媽呀,你怎么在這?!” “鑰匙!”鹿霖沒時間跟他廢話。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個打不還手、甘愿吃啞巴虧的小矮子了,如今隨便一個輕慢的眼神都極具懾人的力量,鹿天吞了吞口水,手抖著指向被扔在地面上的褲子:“褲兜里……” 鹿霖拿到鑰匙轉身就走。 摩托車??吭陂T外,車座和車把之間有腳踏板,但車的型號偏小,鹿霖的兩條長腿彎曲得難受,可當下他無暇顧及這些,連頭盔都沒戴,一擰油門就沖了出去。 一道接一道閃電擊破長空,雷聲轟鳴,摩托車發動機的嘟嘟聲被襯得宛如溫柔的呢喃細語。 風大雨大,沒一會,鹿霖就渾身濕透。 他一邊騎車一邊撥打笪璐琳的電話,始終不通。 太荒唐。 從告柏到這里,要坐五六小時的高鐵,再轉客車,轉兩趟普通公交,之后還要在公交總站叫輛叁輪或者摩托,讓司機師傅帶進鎮里,而那些司機魚龍混雜,不知能把人帶到哪里去,她怎么敢孤身前來? 如果她在一小時前坐上了市區的公交,正常情況下二十分鐘前能到達總站,但天氣不好,有可能在路上耽擱了。 腦海里粗略分析過后,鹿霖直接駛往總站。 一路上,大街小巷都空空蕩蕩,偶有幾輛小車擦身而過。 來到總站時,一片清寂,遮雨棚下只有兩輛已經完成今日任務熄了燈的公交車,以及幾個在待客的叁輪車師傅。 鹿霖詢問其中一個師傅:“你好,請問最后一班車回到了嗎?” 師傅扯著嗓子回答:“沒有,估計還在那條泥路上?!?/br> 泥路。 鹿霖知道對方指的是哪條,前幾年縣政府開始修路鋪混凝土,但還有一條幾百米長的公路尚未修好,表面仍是黃泥沙,每當雨天來臨,那條路就變得坑坑洼洼泥濘不堪,他今晚坐的那班公交也費了一番很大的勁才成功通過。 鹿霖道了謝,隨即動身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越往遠處開,周圍的環境就越發寂靜,其實也不靜,有嘈雜的風聲雨聲,但沒了煙火氣和燈光,也沒有狗的吠叫聲,只剩黑壓壓的群山和不知盡頭的荒涼。 鹿霖感到不安,他擔心她會害怕。 盡管路滑,鹿霖還是開足馬力,大概又行駛了二十分鐘,他終于遠遠望見兩束由公交車車頭發射出來的黃光。 他把摩托車停放在路邊,卷起褲腿,光腳踩著泥漿過去。 公交車顯然陷在了泥地里,輪胎夾滿了濕泥,司機又嘗試發動了幾回,車子屹然不動。 鹿霖走到前門時,聽見司機叫喊了一句“大家都用力推啊”,緊接著公交車的后門打開了,十來個乘客一個接一個地從車上下來。 夜色很深,人如剪影,每個人側面的輪廓都不一樣,有寬的有窄的。 鹿霖憑腿認出了笪璐琳,長、直、纖瘦而勻稱,配著一雙平跟短靴。 他自問沒有刻意地窺探過她的身體,但還是在她的腿伸出車門的一剎那就能確定是她。 她沒有看見他,低著頭一手撐傘一手扶著車身艱難地走向車尾,泥漿似乎要把她的鞋子吞食掉,她每走一步,都要緩兩秒,再使勁抬腿抽離。 鹿霖悄悄混進人群中,背對著笪璐琳,和所有人合力推車。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像參加拔河比賽一樣喊著口號試了好幾回,車依舊定如磐石。 有人說:“叫拖車來算了!” 大家埋怨了一會,一個清亮的女聲倏爾響起。 笪璐琳提議:“不如我們找些木棍和繩子,綁在輪胎上,車發動時車輪會借助木棍的咬合力,或許能脫離出來!” “哪里有木棍?” “去拗幾根粗的樹枝??!” “荒山野嶺哪里有繩子?” 在大家七嘴八舌時,一個老伯舉起了手,用家鄉話說:“我有扁擔和麻繩,可以拿來試一試?!?/br> 笪璐琳聽不懂這兒的方言,問身旁的中年女人,女人翻譯了一遍給她聽。 說干就干,有幾個年輕小伙格外積極,麻利地將長扁擔劈成兩半,牢牢捆綁在前輪上,打上幾個死結。 興許是團結的力量,最后他們真的將車從泥濘中拯救出來,身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總算能回家,大家都笑著上了車。 鹿霖又充當回隱形人,無聲無息地退到一邊,等待公交車啟程。 雨絲還在眼前飄著,可鹿霖突然發覺頭頂、臉上、手上都沒有雨水降落。 他意識到什么,迅速回頭。 潑墨般的夜遮掩不住女生雙眸的明媚。 —————— 先更一半,后半章比較重要,明天再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