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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剛,她看著江銘哲離開后院時,裕慈恰好問她幾點了,她記得那時剛好是三點半整,而此刻,手機上顯示的是 15:48。 二十分鐘。 宋亦可又想起剛剛她一睜眼,看到江銘哲的臉離她很近…… 葉一涵又道:“走吧,下去吃點東西?!?/br> 宋亦可便爬下床,同一涵去到了后院。 - 后院內頗為熱鬧。 正直初秋,夏日的余熱還未全然退去,大家穿得都挺清涼。 院子里擺了幾個簡易桌椅,大家閑閑散散坐在椅子上聊天。 風也是自由和隨意的。 她和一涵找了張桌子坐下。 她穿了條牛仔熱褲,穿了雙球鞋,鞋子與褲子之間,一大截緊致、光滑、白嫩的腿裸露在外。 她兩腳踩在了桌子下方的一根木欄上。 江銘哲正在炭火前烤東西,過了一會兒,端了一盤烤好的羊rou串過來放到了她們面前。 宋亦可說了句:“謝謝?!鳖D了頓,開了罐可樂,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她又坐了一會兒,便打車離開了別墅。 她一直覺得沒什么的,除了喝多了酒,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她并沒有想太多。 只是到了晚上,鄭懷野一通電話打進來時,她卻又感到無比心虛。 想起之前,兩人因江銘哲大吵的那一架,她有點后怕。 萬一被他知道了,也不知他又要怎么生氣。 電話響了很久,她終于接聽。 鄭懷野發來的是視頻,只是視頻剛一接通,宋亦可不到一秒便關了攝像頭,轉到了語音通話。 鄭懷野便道:“干嘛?” “我現在太丑了,不想給你看?!?/br> “開視頻?!?/br> 他聲音清冷,卻又莫名帶著一絲壓迫人的意味。 她戴著耳機側臥在床上,雙膝屈著,兩手捧著一個大大的 iPhone plus 手機道:“開視頻干什么呀,我現在太丑了,不想開?!?/br> 他循循善誘地哄道:“想你了,讓我看看你?!?/br> “很丑的?!?/br> 他想她了,想看看她的臉,她卻小貓似的在躲著他,他便又道:“快點,開視頻。讓我看看?!?/br> 宋亦可輕“嘁”了聲,便打開了攝像頭。 她剛卸了個妝,頭發胡亂地盤在了頭頂,額頭上還戴了一個大大的墨綠色夾子把碎頭發夾住。 她說:“就這么丑啊,看到了吧,那我關了?!?/br> “別掛,讓我看一會兒?!?/br> “有什么好看的啊?!?/br> “我覺得很好看?!?/br> “嘁?!?/br> 以往通電話,她總是話賊多。 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講得繪聲繪色。 哪怕鄭懷野這個人,每次都只會“嗯”“嗯”地回應她,她一個人也能說上一兩個小時的單口相聲。 只是這天,或許是腦袋腫脹的疼,又或許是心里有什么心事,她沒什么聊下去的欲望。 心事。 一想到這兒,她又感到自己心間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 她又把攝像頭關掉了。 沉默了四五分鐘,鄭懷野道:“不說話嗎?” “……” “不說那我掛了?!?/br> 她這才開口道:“你別掛……” “那你說點什么?!闭f著,他在那邊啟動了電動剃須刀,“臉也不讓我看,話也不說?!?/br> 她便道:“我有點不太舒服?!?/br> 剃須刀關掉,他問了句:“生病了嗎?” “腦袋疼,就有點脹脹的?!?/br> “晚上睡覺窗戶不要開太大,也不要對著腦袋吹,肚子也一定要拿被子蓋好??粗〗】悼档?,怎么這么多毛病啊,一年四季都生病?!?/br> 宋亦可側臥在床上戴著耳機,只是哼哼唧唧地聽他數落。 他又說:“那你早點休息?!?/br> 看樣子是要掛電話,她便道:“你別掛!” “你又不說話?!?/br> “那也不許掛,就這么通著?!?/br> 鄭懷野無奈道:“小孩兒啊,一生病就開始賴賴唧唧的?!?/br> “反正不許掛。你洗漱吧,讓我聽聽你那邊的聲音?!?/br> 電動牙刷聲、剃須刀聲,呼吸聲。 無論什么聲,只要不是寂靜就好,她也就感到安心了。 她像是胡亂地想要抓住點什么,她怕自己一松手,他就如一縷煙般消失掉了。 越是珍愛,便越是害怕失去。 有生之年,她似乎是第一次嘗到了“在意”和“害怕失去”的滋味。 有了在意,便有了軟肋。 那滋味其實不大好受,像一顆未熟的果子,一口咬下去是酸澀的,酸到心顫,她卻怎么也放不下似的一口口品嘗,執意要從中品出那一絲甜來。 她真的太害怕會失去他了。 - 那天在別墅里的事她一直沒告訴他,那件事就像一根扎在掌間軟軟的刺,有時好似不存在,有時卻又忽然地冒出來讓她疼一下。 尤其他每晚來電話時。 那種明知他在意,卻又刻意隱瞞的滋味很不好受。 于是一個下午,她試探似的給他發了那條微信:【如果,萬一,我只是說萬一!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那你會怎么辦?】 那個時間,紐約應當是凌晨兩三點鐘,他卻秒回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