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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和黎曼青的房間是單獨的一層小屋,和主樓大約間隔了五六十米,途中的雜草不斷蹭著過往人的腳踝。 推開吱嘎作響的門,比起外部墻體的滄桑感,房間內部干凈整潔許多。兩張大方木桌靠著墻,木椅子分別在左右兩側。床榻的風格古舊,要不是高高的房梁上還掛著電扇就要以為穿越進了什么古裝電視劇。 見黎曼青仰著頭打量那電扇,小秦連忙指著高處補充說:“對了忘了說了,那個電扇,壞了好多年了?!?/br> 這兒可比杭州熱多了,雖然還在春季的尾巴上,天氣已非常燥熱,尤其是下過雨后還黏膩潮濕,人很不舒服。 緊接著他又交代了幾句:“廚房的冰箱里還有點喝的,自取。浴室在主樓一樓右側,是公用的,你們記得排個順序?!?/br> 小秦離開后,陸嶼將房門輕輕一關,屋里頓時就暗了不少,唯一的一扇窗開在背光處,窄小的口子溜不進多少光。她試了試開燈,卻發現高懸的燈只能發出微弱的黃光,在夜晚也許有點用,白日里是幾乎感受不到其存在,只能悻悻然將其關掉。 屋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以后,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唯有山間的一些鳥叫,很是幽靜。 陸嶼從包里取出了什么握在手里,踱步走到正蹲著整理行李的黎曼青身邊。他蹲下身,傾斜著上身,探頭望著她。 微弱的光從他的鼻梁處劃過,留下一側臉在陰影中,眉骨下方也被陰影籠罩,光與影的交織使得他的五官更立體了,立體之余,還很有電影質感。 黎曼青的精神幾乎已經游離在外,恍惚間飄到了房間上空,俯瞰著兩人癡癡對望的場景,光影、構圖,怎么也想畫上一筆。 過了許久,她回過神來,看著他瞳孔里倒映的微光,沒蹲穩,突然之間摔了個屁股蹲兒,雙腳不受控地抬起,她連忙撐著地要爬起—— 丟人。 臉在剎那間紅過落日。 陸嶼沒給她繼續和自己的羞恥心斗爭的機會,手臂從她膝下穿過,二話不說抱起她整個人,穩穩當當地給放在了木椅上。 動作流暢得黎曼青都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地上有些陰涼也有些灰,黎曼青扭來扭去地想檢查褲子,被陸嶼按住。 “先坐好?!?/br> 她警惕地動了動耳朵:“干嘛?” 陸嶼瞇了瞇眼:“領口拉一下?!?/br> “?” 她是幻聽了? 是因為遠離了熟悉的城市,又不在同伴身邊,所以陸嶼變得不像陸嶼了嗎? 陸嶼就那么站著,等待著她的動作。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指,勾住了領口,停下了。 “陸嶼……” “不是往下,是往邊上?!彼麄冗^身,放了一個藥瓶在桌上,低著頭取出膏體,他視線的轉移稍稍讓她的不自在退去了些。 原來是涂藥膏。 她用幾不可聞的微小聲音輕輕“哦”了一聲,把右側領口往邊上一扯,露出大半截鎖骨和頗有骨感的肩頭。她的肩頸是全身上下生得最好看的地方,只不過一直被各種衣料包裹著,鮮少露|出。 平日被掩蓋的肌膚本是白皙的,此刻卻有著密集的細小紅點,看著頗為刺眼。 黎曼青轉過身,背對著陸嶼,低頭看著自己緊緊揪著褲腿的另一只手。 雖說是涂藥膏,但他們似乎因此更近了一步,推著進度向前走了。 屋子里很安靜,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陸嶼說話,剛想要開口,肩頭落下一絲冰涼。 膏體附著在他的食指和中指尖端,雙指并攏著在發紅處涂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的正前方是灰色的墻壁,向上看是狹窄的窗,向下看是覆了層灰的水泥地,就是看不見身后人此刻的表情。 “那邊?!?/br> “什……什么?”她一驚一乍的,對陸嶼說的每句話都格外敏感。 “另一邊?!彼?。 “喔?!?/br> 過了好一會兒,陸嶼把藥膏蓋上了,彎下腰,輕輕對著肩膀兩側吹氣。 黎曼青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過了會兒才重新舒展。 這種安靜的氣氛很怪異,就像是他們彼此都清楚這空氣里的燥動,但誰都不說,偽裝得再普通不過。 “好了?!标憥Z率先開口。 “哦好,謝謝?!?/br> “晚上回來再涂一次?!彼穆曇暨€是一貫的溫柔。 “嗯?!?/br> 黎曼青坐在椅子上仰著脖子,心不在焉,自己都沒發覺地直愣愣看著陸嶼。陸嶼用手抵著下巴側頭瞧著她,發覺了她那失去焦點的眼神,噙著笑彎腰:“在想什么呢?” “想你——”視線相對,黎曼青眨了眨眼逐漸清醒,迅速改口,“想你等會兒會問周老哪些問題,我怕自己完全聽不懂出洋相?!?/br> “嗯——倒是有這個可能?!标憥Z一邊說,一邊順勢打開了背包,他拉了把椅子過來,把一本筆記本攤開在桌上,筆在指尖一轉,用上目線看她,“那不如趁著這個時間,再給你惡補一下?!?/br> 大約半小時后,小秦小跑著敲響了他們的門,領著他們去和其他人匯合。 一整個下午,他們跟著周老在幾個工作間來回穿梭,黎曼青唯一的感嘆就是幸好陸嶼給她惡補了些知識。 他們小組這次的項目不止青瓷,涉及到的其他品類黎曼青都不太了解。偏偏這位周老把來的人都當成學生,談話當成授課,時不時還要choucha提問,問到她頭上,三個問題答出一個,聽得周老直搖頭。就這唯一答出的問題還是陸嶼剛才給她惡補壓中題的成果呢,不然她直接得個零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