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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風還在不斷吹,陸嶼擋住了黎曼青身前的路, 眼里所見都是他, 又或者是她不愿繞開。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真的在一起?!?/br>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停在黎曼青的頭頂, 話音一落, 目光逐漸下沉, 鎖住她的眼睛。 長久的沉寂后,黎曼青微微啟唇,說了一個字,卻被一聲刺破天際的鳴笛聲掩蓋過去了。 等她再想開口說,陸嶼在想開口問,剛停不久的天又忽降起雨。雨勢在數秒內就變得傾盆,即使撐一把傘也會被打成落湯雞。 心照不宣地,他們站到了街邊的奶茶店前。即使家只在五分鐘路程之外,打著傘回到家沖個熱水澡不難,但他們還在站在這傾盆的雨幕下,俯瞰水汪中的城市倒影。 “陸嶼,”黎曼青看著檐上落下的雨簾,覺得有些話應該誠實說,“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但是我不能確定如果我們交往,我還會不會喜歡?!?/br> 陸嶼插著兜沒有說什么。 “三天熱度是我的常態,只有不去做的事才能一直維持愛意,喜歡也是一樣。在你之前我也暗戀過一個男生,那個時候班上起哄,曖昧的氣氛就自然升起了,他也對我有了好感,可是,我不喜歡了??赡苁俏覍賽蹧]有什么憧憬?!?/br> 陸嶼揚了揚眉頭,伸出手接了幾滴落下的雨珠,他問:“三天熱度嗎?不如這樣。你給我一個試用期,不用長,三天?!?/br> 黎曼青側身看他:“試用期?” “三天之后你若還沒厭倦我,它就變成三周;三周后若是還沒有,就變成三月;三月后若是也沒有厭倦,就變成三年?!?/br> “三年以后呢?” 陸嶼笑了:“你看,你能想到和我的三年以后,而不是止步三天?!彼粗?,見她臉瞬間漲紅,繼續說道:“三年以后,若是還沒有,就是三十年了曼青?!彼蝗活D住,玩笑似的笑了笑,“三十年后能轉正了嗎?” 雨落在這個世界上的聲音很大,地面、雨棚、屋檐、路過的一切生物,周圍的一切都是嘈雜的,雨聲蓋過了他們彼此的說話聲,形形色色的過路人聽不見??衫杪嗪完憥Z挨得很近,陸嶼又側低著身子,和急急的雨聲不同,他的聲音溫和又閑散,和這世界有種割裂感。 鬼使神差地,一次艱難吞咽后,黎曼青終于讓憋在肚子里幻想多年的一個字沖破桎梏。 “好?!?/br> 她咬了咬唇,扭身朝向陸嶼卻是低著頭。 “雙向的試用期,你想停時也可以隨時告訴我。開始是兩個人的事,但結束只需要是一個人的事,不必勉強?!?/br> 黎曼青低聲緩道,后半句話似乎是在寬慰自己。 后來她不記得在瓢潑的雨中陸嶼是怎么牽起自己的手,他們又是怎么踩著深淺不一的水坑,落一身雨湯回到家的。 有哪對情侶是這樣在一個嘈雜的路口開始,又狼狽地度過第一天的呢,不常有。一切似乎不尋常,但又淡得平常。 陸嶼提出口,她的一個“好”字說出口,就意味著他們駛入了單行道。 無論這試用期的過程結局如何,能確定的是他們再也不可能變回“朋友”、“老同學”亦或是“舍友”的身份。要么童話故事那樣走到生命盡頭,要么總有一天各奔東西。 她這是在拿原本可以維持一輩子的美好暗戀賭。一旦賭輸,她對陸嶼的所有美好幻想毫無疑問也會消失不見,只剩各奔東西前的矛盾等等。大多人的愛情應是這樣。 隨著門的咚聲落下,房門緊閉。 陸嶼和黎曼青一動不動地站在玄關處,任由身上的水珠沿著布料滴至地面。 陸嶼伸手打開了玄關緊連客廳的燈,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看似平靜的臉上。她表面上波瀾不驚,瞳孔卻一秒一動,垂在身側的手緊捏著,不知道此刻腦海里高速閃過些什么念頭。 看了一眼,他輕呼出一團氣,把其余的燈也都打開,房內頓時明亮澄澈,刺激著黎曼青把神游的思緒拉回現實。 “先去沖個熱水澡吧,小心感冒?!标憥Z道。 他們一前一后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才把從外面帶回來的涼氣驅散。 陸嶼走進浴室的時候,黎曼青洗完澡后留下的滿屋水汽還未散,溫熱的水汽沾在他冰冷的皮膚上。 黎曼青站在浴室外想到了這一幕,垂眼看了看自己此刻已經逐漸干燥的皮膚。她被自己大腦里躍過的一絲刺激感嚇到了,縮回了自己的房里。 陸嶼洗完澡并沒有來打擾她,直到晚飯時間,他們才走出各自的臥室,重聚在客廳里。 黎曼青倒了一杯熱水,一邊仰頭喝,一邊兀自感嘆其實戀愛關系和舍友關系也并沒有什么不同,忽就聽陸嶼開了口,坐在沙發上空出一半,似乎在邀請她過去。 “曼青?!?/br> “嗯?” 他坐在那,笑得特別好看,一邊說:“過來坐坐嗎?” 黎曼青就像被蠱了似的,舉著水杯就走了過去,坐在離他十厘米的位置,一坐下,沙發一陷,這距離莫名就被縮減了,好似是來自沙發的助攻。手里的水杯陡然變得燙手,她松開貼在壁上的手指,把水杯放到茶幾上,正襟危坐,像個剛入小學的學生,拘謹地等待著老師要說什么話。 在這方面,她也確實就像剛從幼兒班升上小學的人,腦子里天馬行空,行為上戰戰兢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