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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前傾的身子一頓,視線順著眼尾的方向瞥了一眼陸嶼。 陸嶼正在電腦上輸入什么,這幾天他似乎一直這樣。 明明沒有工作,卻像有任務般。 窗臺的風從縫隙悄然漫進來,嘎吱聲響中,他短而利落的額前碎發,隨風搖動。 在一種不可言喻的脆弱美感中,他抬起頭。 “好,注意安全?!?/br> …… “嗯?!?/br> 黎曼青匆匆跳出門框,大門一關,迷糊的腦袋在冷冽的風中逐漸清醒。 身后的家,太過溫暖了。 - 黎曼青和許久不見的楊初柔約在了她讀研的校區,特意叮囑她別開車來。 楊初柔是當時班上非典型的學霸,裸眼視力5.2,按她的話說是天生的。一頭長發偷偷染成了褐色,老師問起就說是先天營養不良。她性格調皮,上自習課的時候還常常偷看言情小說,看完了還在班上傳閱,被抓到好幾回??傮w性格大大咧咧,有時說話口無遮攔,沒什么壞心腸,但好心辦好事的次數不少。 她總犯小錯誤,奈何成績太好,從沒跌出過班級前三,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嘴上說說她就放過了。 “嘿!小青青——!” 黎曼青等在學校的一棵梧桐樹下,忽然就遭到身后的一只手襲胸了。 瑟縮了一下,她怔愣地回過頭,是楊初柔,這才舒了一口氣,低下頭理了理皺起的布料。 楊初柔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一頭柔順的深棕色卷發蕩漾。 “等個人?!?/br> 黎曼青問:“誰?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 楊初柔瞪眼:“干嘛啊,沒事就不能叫你出來玩了啊。當然有事呀,我們親愛的徐禮同學終于從美國回來了,聊著聊著說想見你。這幾年約你你都不出來,難得讓我抓到了點把柄?!?/br> 所謂把柄,就是她問了有關陸嶼的事。 楊初柔開玩笑說如果不出來玩,就去宣傳她和陸嶼再續前緣了。 你一句我一句之間,梧桐林蔭道的盡頭已經走來一人。 她穿著嫩黃色的一件短裙,身上披著一件oversize的男士夾克走過來,光裸的腿凍得泛出紫青色。 “我靠!你不冷???好歹穿個光腿神器啊?!睏畛跞嵋泽@愕的表情上下打量徐禮的穿著,連著發出“嘖嘖”聲,“太牛掰了?!?/br> 徐禮沖她笑了笑,視線最后意味不明地落在黎曼青臉上。 “還好,不是很冷,我剛從車上下來,”她抬了抬眉,扭頭重新看楊初柔,“不是說我來請客嘛,走,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br> “這么早?!” “先隨便吃點填肚子唄?!毙於Y笑笑。 黎曼青一言不發地注視她,過了半晌別過頭去,仰著脖子看葉簇上方的的陰陰灰天。 陡然想起一句話: “命運像水車的輪子一樣旋轉著,昨天還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卻屈居人下?!?/br> 她們跟著徐禮走到她的賓利車邊,車里還坐著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阿哲,帶我們去‘Mary Me‘?!毙於Y對著男人說。 他隨意應了,剛想點燃的煙被他從嘴邊拿走。他伸長手調整了一番后視鏡,狹長的眼掃過后座的兩人,有些不耐。 楊初柔興致很高,雙手扒在副駕駛的座椅背上小聲問徐禮:“這你男朋友???靠,好正點?!?/br> 徐禮低頭笑了兩聲說:“你自己問他是不是?!崩w細的手指著開車的男人。 對方嗤笑一聲:“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一直沒答應我?” 楊初柔重新靠回后座,意味深長wow了一聲。 黎曼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圖景,它們與這疾馳的車賽跑,最后化成一道道異色的流光。 “誒,別光說我呀,曼青呢,也有男朋友了吧?” 徐禮話鋒一轉,把焦點轉移到了黎曼青的身上。 她回過頭,渙散的眼神收緊,望向車里。 “沒有?!?/br> 楊初柔倏地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說:“她前段時間向我打聽陸嶼的事了!”又拍了拍黎曼青的肩頭,“老實交代,是不是和他再續前緣了?” 聞言,徐禮和黎曼青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別開眼。 黎曼青笑說:“當然沒有?!?/br> 徐禮也接上:“你不會還喜歡陸嶼吧?” 黎曼青冷了臉,用近乎冰一般寒冷的語調說:“當然不?!?/br> - “你是不是喜歡陸嶼???” 黎曼青穿著校服坐在寢室陽臺上曬太陽喝水,聞言愣了愣,錯愕地回頭,半天吐出兩個字:“什么?” 徐禮坐在高低床旁的書桌前,吐了吐舌:“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日記?!?/br> 黎曼青故作鎮定地笑:“什么呀?我哪有喜歡陸嶼?!?/br> 眼神不自覺飄向本該上鎖的抽屜,卻發現本該在那兒的鎖不翼而飛了。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寢室樓下忽然跑過一群男生,手里拍著籃球,在水泥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徐禮輕柔緩慢的嗓音混雜在其中。 “今天我在小賣部碰見他了。 他剛打完籃球,滿身汗。 走進來時,他在空調前站了很久,吹著冷風。 他買了一根青蘋果味的棒冰,于是我也跟著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