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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正式開場以后,各項儀式進行的很順利,葉一民作為證婚人在孫子葉小航的攙扶下上臺致辭之后,蕭梓樺又代表雙方家長說了幾句。 臺下,蕭葉兩家親友都到齊了,林燕羽遠在美國和德國的舅舅、阿姨也都帶著子女回國來,長輩們坐了兩桌,晚輩們坐在另外幾桌。 葉小舫和他弟弟葉小舷坐一起,葉小舷打量著臺上的林燕羽,笑道:咱家小舸也算是個美女了,可怎么給燕羽一比就比下去了? 誰說的,我覺得小舸比較漂亮。葉小航可不同意他堂弟的話。葉小舷瞅他一眼:你看誰都沒小舸漂亮。 哥哥們,你們無聊不無聊啊,一見到女的就要評價漂亮不漂亮,不如回頭散了搓麻去?一個高挑的女孩兒cha了一句。她是葉家老四葉卓然在美國的領養的女兒,跟葉家上下關系都很好。 搓麻好,我最喜歡了。葉小航首先響應。女孩兒微微一笑,揶揄:不用跟程煜請個假?葉小航不屑:我跟她請假?我要gān嘛就gān嘛,還用搭理她?女孩兒撇了撇嘴,看到葉小舷向她眨了眨眼睛,也向他眨了眨眼睛。 你倆gān嘛呢,擠眉弄眼的。周樵樵注意到他倆之間的小動作,詭異的笑。切,你這個外來戶蹭飯的,我們一家人說話,你跟這兒裹什么亂。葉小舷笑著揶揄他。 周樵樵也笑:你跟小舸把這話背一遍給她聽,看她向著你還是向著我。葉小舷剛要說話,周樵樵向他遞眼色,示意他去看,林燕羽和蕭磊要去秦鶴安坐的那一桌敬酒了。 氣氛有點緊張,多少只眼睛盯著看,秦鶴安內心的激動和緊張不亞于周圍其他人。小倆口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秦叔叔,歡迎你來參加我和蕭磊的婚禮。林燕羽不卑不亢的主動向他敬酒。秦鶴安看著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的女兒,心中凄楚,可是又不能表現出激動,淡然一笑:恭喜你們,百年好合、鸞鳳和鳴好好過日子。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林燕羽和蕭磊又去敬別人。在場的眾人包括蕭磊在內,內心暗自松了口氣。 走到林礪生面前,林燕羽微微的一笑:爸爸只對他說了這兩個字,林礪生激動異常,眼角竟有些濕潤,那種心qíng是任何語言都不能描述的,是苦、是澀,也是一種說不出的甜。 蕭磊下意識的去看秦鶴安,卻見他神qíng頹然,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心中暗嘆。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出嫁的時候叫別人爸爸,這種心qíng有多苦澀恐怕只有他自己能體會,然而蕭磊對他并沒有多少同qíng,這苦果是他自己造成的。 林燕羽身子重不能太勞累,蕭磊只帶她敬了兩桌酒就囑咐她回休息室去坐一會兒。我不要緊,能堅持。林燕羽不想他一個人落單,不管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婚禮,沒有新娘、只有新郎一個人去敬酒,怎么都覺得別扭。 沒關系,你去歇著,都是家里親戚,不用那么講究。小舸,你陪燕羽去休息室。蕭磊說什么也不肯讓她再跟著去敬酒,向葉小舸遞眼色。葉小舸會意,扶著林燕羽胳膊。 我這妹夫可真疼你。葉小舸抿著嘴笑。林燕羽聳了聳鼻子:周樵樵不疼你嗎?昨天他剛到北京不是就去找你了。他要真疼我,就不該再呆在惠州,就該調回北京來。葉小舸不滿的撅了撅嘴。 說話間,葉小舸無意中一回頭卻和周樵樵的目光對視,他向她招手。燕羽,我過去一下,一會兒來陪你。葉小舸向林燕羽道。林燕羽知道她惦記男朋友,嗯了一聲。 休息室很大,有一整面的梳妝臺可以讓新娘對鏡化妝。林燕羽脫了鞋,把腳擱在沙發上,站了大半天,她早就累了。 沙發上有塊現成的糙莓蛋糕,一定是剛才切過婚禮蛋糕之后,蕭磊讓人送進來的,給她得空的時候吃一塊。他想的總是很周到,知道她顧著敬酒,不一定有時間坐下來吃東西。 自己的結婚蛋糕,吃起來味道就是不一樣,林燕羽從隨身的手包里拿出手機,對著鏡頭自拍。她穿著最喜慶的紅色結婚禮服,雖說有點兒臃腫,可看起來也還是很漂亮。 正要擺出搞怪的表qíng,她的表qíng卻在瞬間凝住了。她在對面的化妝鏡里看到了秦雋。 52、冷暖人間 顧不上擦去嘴角的奶油,林燕羽警覺的看著他,一副自衛的表qíng。秦雋走到她面前,蹲在她膝邊,看著她:你今天很漂亮。林燕羽不理他,繼續把蛋糕送到嘴里,吃相很可愛。 秦雋伸手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放到嘴里吸了一下:真甜。林燕羽還是不理他,可表qíng卻不再輕松。想問他怎么進來的,可又覺得問出來也沒用,憑他的本事,想弄張請柬進到酒店里來不是什么難事。 讓你跟我走,你肯定不答應,可我還是要問你,不然我不甘心,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秦雋坐到她身邊。 我只愛蕭磊一個人。林燕羽試圖和他保持距離。秦雋點了點頭,又問:假如沒有他,你先認識的是我,你的選擇會不會跟現在不一樣? 林燕羽聽到這話,心qíng十分復雜:血緣關系是沒法改變的。如果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呢?秦雋不經意的執起她的手握在手里。林燕羽緊張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偷偷拿起手機,想撥蕭磊的號碼。 秦雋像是已經猜到她心思,把手機奪過去,眼睛凝視著她:別叫人來,我只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林燕羽無所適從,嘟囔:我都結婚了,你還來bī我,我跟你說過了,我這輩子只愛蕭磊一個人。 你告訴我,我哪里比不上他,他對你好,我對你就不好?你都你背著我跟別的男人都有孩子了,我害過你沒有?你住在別墅里,要不是我日夜守著,你能不能在我媽眼皮子底下活到今天還不好說。秦雋終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話說出來。 眼看著林燕羽驚愕的神qíng,秦雋決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聽到他的話,林燕羽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葉小舸推門進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林燕羽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有個男人半跪在她腿邊,臉埋在她膝上,肩膀不停地聳動,像是在哭。 燕羽葉小舸叫了一聲。林燕羽也是滿臉的淚痕,推了推秦雋:你快走吧,人來了你就走不了了。秦雋動也不動,還是在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自從林燕羽的身世被揭曉,家里亂成一團,秦雋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聞聲而來的蕭磊和其他人一進房間就看到這個qíng形,驚訝的無以復加,沒等蕭磊行動,葉小航大步走過去把秦雋從林燕羽身旁拉開,秦雋甩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蕭磊無聲的走到林燕羽身邊坐下,把哭泣不止的林燕羽抱在懷里,什么都沒問,呵護著她。 你他媽有完沒完,我meimei都結婚了,你還來sao擾她。葉小航氣不過,推搡了秦雋一把。葉小舫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秦雋沉默著,眼睛緊緊的盯著林燕羽,見她無力的靠在蕭磊懷里,緊緊的閉著眼睛,沒有了氣息一樣安靜。 燕羽燕羽醒醒,別嚇我。蕭磊緊緊的摟著愛妻,呼喚她的名字。葉小舸則拿來早就準備好的吸氧器給林燕羽吸氧,好一會兒,林燕羽才睜開眼睛。 看到葉小航和周樵樵要把秦雋架出去,林燕羽虛弱的嘆了口氣,嘴唇蠕動:放他走吧。蕭磊聽到她聲音,猜到她心思,向葉小航和周樵樵點了下頭。既然他們夫妻倆不想追究秦雋,旁人自然也不多事,讓秦雋走了。 眾人離開之后,蕭磊把林燕羽摟在懷里,臉貼著她微涼的臉,囈語:不怕了,乖,不怕了,看看我,我在這兒呢,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 他瘋了。林燕羽痛苦的流著眼淚。蕭磊眼眶濕潤,吻她臉頰:寶貝,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很心疼,事qíng都過去了,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林燕羽還是不說話,蕭磊聽到她咳嗽一聲,看向葉小舸,葉小舸道:她還是有心結,不面對就永遠也不能解脫,你得想辦法讓她把心事說出來。 蕭磊心痛不已,低頭看著林燕羽,林燕羽把臉貼在他懷里,像是什么都不愿再說。葉小舸道:燕羽,明天我陪你去給姑姑掃墓好不好?也讓她看看,你現在過得很幸福,你有個很愛很愛你的丈夫,還有兩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林燕羽聽到這話,從蕭磊懷里轉過臉,嗯了一聲。葉小舸淡淡一笑,給他們騰地方獨處:你倆說話吧,我出去吃點東西,我肚子就快餓癟了。 葉小舸走了以后,房間里只剩蕭磊和林燕羽兩個人。蕭磊道:秦雋來找你gān什么?林燕羽沒有立刻答話,半晌才道:他瘋了,跟寧霜潔一樣,徹底瘋了。 你呢,你怎么樣?蕭磊此時最擔心的就是林燕羽的jīng神狀態。林燕羽道:我跟他說的很清楚,我只愛你一個人。蕭磊眉頭一緊,猜得到秦雋來這里找她的目的。很顯然,秦雋對她始終不死心,哪怕知道是兄妹,他還不死心。 林燕羽此時已沒有眼淚,嘆了口氣:秦雋告訴我,他聽到過他父母的對話,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自從那次見過我之后,寧霜潔jīng神越來越狂躁,秦雋沒辦法,只好找jīng神科醫生替她做全面檢查。 醫生查出她長期服用一種能刺激神經系統的慢xing毒藥。香山別墅守護森嚴,能下藥害寧霜潔的不會有別人,肯定是秦鶴安,秦鶴安早就知道了我mama的死因,一直恨透了寧霜潔。 蕭磊簡直不敢相信,一樁婚外qíng能牽扯出這么多恩怨,想到寧霜潔,他心里有點不安:那現在寧霜潔人在哪里?林燕羽道:秦雋已經把她送到美國療養去了,醫生說她腦細胞受損嚴重,沒剩幾年壽命。 蕭磊默然不語,腦子里思索。林燕羽像是看出他的疑慮:磊子,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當著小舸的面我不說,是為了我姥爺,我姥爺不知道我mama的死不是意外,這個秘密,最好一輩子也別給他知道。 燕羽,我很心疼你蕭磊緊緊的摟著妻子。林燕羽失神道:我不想害秦雋,可他今天變成這樣,我有一半的責任,所以他來找我說這些話,你也不要怪他,他跟我一樣,都是受害者。他跟我說,要回美國去,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了。從此以后,我跟他再無恩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