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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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盡顯浪子本色,“那幫小meimei輪值當差,一聲‘哥哥’叫得人骨頭都酥了。嘖,真是別有一番風味。走運的話,小meimei會被客人帶走當小妾,以后飛黃騰達就不愁了?!?/br> 越是往前臺那處走,越是擁擠。走到一個地方,前面已經堵得水泄不通。 蔡逯只好坐到一旁的高凳上觀望。 前面更吵,朋友卻更來勁,一個勁地在蔡逯耳邊嘟囔:“看看,今日來了什么好貨!” 在稻香坊,客人把當值的小娘子叫作“有滋味的小meimei”,叫作“帶勁的好貨”,仿佛只把她們當作交易物品看待。 當然,能來這里當值的小娘子,自然也不會祈求在這里尋到良緣。 來之前,靈愫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僧斔鎭砹?,看見一堆垃圾貨拖著長腔,叫她“meimei”,她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舒了口長氣,掛上一個無害的笑容。 她說她姓馮,各位哥哥叫她“小馮”就好。 她說,她有個悲慘的身世。 家里老爹打罵老娘數年,上個月把她娘打死了。她爹攆她出門,娶了她后娘。她差點就要被牙婆賣到青樓,是魯大救了她,教她本事,讓她在稻香坊前廳招待客人,給客人調酒。 “meimei別怕,以后哥哥罩著你?!?/br> 有人遞去一張手帕。 靈愫垂著眸,淚眼婆娑,接來手帕把淚拭去。 她的臉素凈得像一面剛砌好的白墻,只有唇瓣有點血色。眼下有片若隱若現的烏青,楚楚可憐。 客人點了幾樣酒,她轉身面向調酒墻,行云流水地取出幾樣調酒工具,動作優雅輕盈。 那邊嚷嚷著什么,蔡逯一句沒聽清。隔了老遠,什么都沒看見。 朋友的脖子伸得老長,往前慢慢擠著,待看清那meimei的相貌后,急匆匆地折到蔡逯身邊。 “不得了!”朋友拍著酒桌,“那新來的meimei,就是馬場meimei??!” 只不過,七個月前站在草地里,朗朗大方的人,如今成了朵脆弱可憐的蓮花。 蔡逯“騰”地挺直了腰,“你沒看錯?” 朋友發誓:“千真萬確。我一句不落地聽得清楚,她姓馮,讓大家稱她為‘小馮’?!?/br> 蔡逯放下酒盞,“你再擠過去看看?!?/br> 朋友又急匆匆地去了。 蔡逯這人也是奇怪。先前找人時,恨不得把天掀翻。如今找到了人,他反倒松了口氣,繼續不緊不慢地品著酒。 他在狩獵,等著那位meimei主動落進他的網,畢竟沒有獵人會主動在獵物面前擺明身份。 身旁另一位朋友很有眼力見,問:“蔡哥,要不要清場?” 蔡逯扯了扯衣領,酒入喉腸,心如火燒。 “清什么場?”他反問道。 傍晚時分,外面雪還在下,天已經暗了下來。小廝新添了幾個吊燈,廳內頓時亮堂許多。 朋友終于看清了蔡逯的動作。 蔡逯仍然在狩獵,但已經悄悄凹了個漂亮的姿勢。 他的背挺直了些,握酒盞的指節排列有序,衣袍上的每個褶皺都恰到好處。這些細節鋪墊出了一個夢幻場面。 只要那位meimei肯往這里看一眼,絕對會淪陷在蔡逯身上。 * “小馮meimei,還記得我嘛?”朋友擠過來搭訕。 靈愫眼力不好,直截了當地說:“不記得。你是哪位?” 朋友不嫌尷尬,繼續搭訕:“你記得蔡衙內嗎?” 他手指了個方向。 周邊群眾見朋友指向蔡逯,心想這meimei看來是被蔡逯要走了,便都無趣地散了。 靈愫瞇了瞇眼,誠實道:“看不清?!?/br> 又明知故問:“蔡衙內……蔡衙內是誰?” 就是那個和你在馬場親嘴的人!怎么連這事都能忘! 朋友內心腹誹。 “你當真不記得了?” 靈愫:“他是想見我嗎?不好意思,今日前臺是我當值,我不能繞過前臺去找他,會很失職。你讓他來找我吧?!?/br> 朋友面露猶豫,“這……” 靈愫幽怨地看朋友,“我好不容易才能出來掙錢,這位哥哥,你不要斷我的財路。我老爹打我罵我,老娘懦弱……” 見她又要說起悲慘身世,朋友趕緊叫停,“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br> 僵持間,蔡逯走來。 “真巧,居然能在這里偶遇?!?/br> 他邁開的步子里仿佛藏著一股風,把坊廳里的喧囂聲都壓了下來。 蔡逯坐在她對面,“調盞酒吧,小馮?!?/br> 他刻意把“小馮”念得繾綣,仿佛是在對情人溫柔地低語。 他一來,徹底把之前的歪瓜裂棗襯得不堪入目。 任務目標長得賞心悅目,也算是一種樂趣吧。 靈愫笑彎了眼,“原來是你,我記得你?!?/br> 她問:“你要喝什么酒?” 蔡逯:“醉瓊波?!?/br> 魯大曾跟她說過,醉瓊波由幾種烈酒調成,多用于新婚夜,行房事前飲下一盞,壯膽,助興。 靈愫攪好酒,推到蔡逯手邊,“客人,您要的酒?!?/br> 蔡逯品了品酒味,“你怎么倒了盞甜水?” “是‘錯認水’,一種冷酒,小娘子家愛喝。酒味甘甜,酒色清澈,也可以解醉酒?!?/br> “是么?!辈体忠伙嫸M,“你覺得我醉了?” 靈愫頓了頓,忽地彎下腰,臉龐湊近蔡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她說:“客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醉意?!?/br> 說罷,身又退了回去,開始擦拭酒盞。 “你……” 措不及防的靠近,比烈酒更能讓蔡逯心跳加快。 吊燈搖搖晃晃,光圈撒在了靈愫身上。 蔡逯慶幸光沒照到他身上,否則他的紅耳廓就要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蔡衙內,”她輕聲喚道,“你還有話對我說嗎?” 她說:“如果沒話要說,那就請走開吧?!?/br> 這話聽起來很是無情,但搭配她清純無害的笑容,并不會令蔡逯感到刺耳。 她苦惱道:“你坐在這里,旁邊的人都不敢來找我調酒了。我在這里當值,每調一盞酒,就會多得一吊錢?!?/br> 她像個鬧別扭的小姑娘,“蔡衙內,你擋我財路啦?!?/br> 恰好有人叫她,她先對蔡逯說了聲“失陪”,緊接著掀起竹簾繞到另一隔間。 叫她的是一個剛學完調酒知識的小姑娘,“小馮,后半夜能不能換我當值?我臨時有事,想把時間錯開?!?/br> 靈愫自然說好。 再拐到前臺,見蔡逯還坐在那里。 “蔡衙內,我有事,要提前下值?!彼昧四切」媚锏脑?,笑道:“沒事了,你可以繼續坐在這里?!?/br> 蔡逯腦子發懵,見她盥了手要走,趕忙追了過去。 剛追上,靈愫就停了腳,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天。 坊外雪夜明亮,但回家的路卻不好走。她要是單靠一雙腳走回家,不知腳要崴幾次。 蔡逯體貼開口:“我送你回家?” 她毫無防備,輕笑道:“那就辛苦蔡衙內了?!?/br> 蔡逯說客氣,給小廝遞過去一個眼神。 須臾,一輛寬敞的馬車停在了倆人面前。 身下是羊絨氈毯,后背是靠枕,手里是暖爐,這樣好的待遇,讓習慣過窮酸日子的小娘子不知所措。 最終她真誠地夸了句:“蔡衙內,你人真好?!?/br> 蔡逯意不在此,“你家在哪兒?” 她回道:“呀,我忘了跟衙內說,我是要去麥秸巷的女子學堂。夜讀完,我就歇在學堂?!?/br> 女子十五及笄,可去官辦的學堂讀兩年書,十七業畢,便不能再在學堂逗留。 不過女子學堂一向是供應窮人家的女兒讀書的地方,條件艱苦,常人難以忍受。但凡家里有點小錢,都不會去那里的學堂。 看來她是真的窮酸,年齡也是真的小,頂多十六七歲的樣子。 蔡逯的眸色暗了幾分,“那我送你回學堂?!?/br> 下了車,他遞給她一把名貴的油紙傘。 靈愫眼眸一亮,“蔡衙內,多謝你?!?/br> 他滿是玩味,像一位小長輩貼心囑咐小輩,“去吧,好好讀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