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我心間 第41節
聽她不走心地說一句,弟弟真棒? 第二天老程問他,還去不去國外了。程驍南盯著電腦里搜出來的外文報道,咬牙說,不去了。 他常能看到外媒關于虞淺的那些八卦報道,好像他喜歡的人總是流言纏身,而他能力不足,因此束手無策。 當天下午,程驍南去了老程的一個朋友家,在高考結束的暑假里,開始著手學習公司運營方面的知識。 像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高考備戰期,每天天未亮就起床,熬到夜里,有時困得睡在書桌上。 隔天腰酸背痛地醒來,想起虞淺出國前決絕的那通電話,低頭罵一句,媽的德國斯坦福,然后繼續努力。 他終于建立了“eleven”。 他想為他的玫瑰搭建一點“溫室”,哪怕她已經堅強到可以獨自面對風雨,肆意生長。 起碼他能在虞淺拍攝后,叫住正準備給在低溫攝影棚里的虞淺送雪頂咖啡的助理:“我定了熱咖啡,去拿?!?/br> “雪頂咖啡不行嗎?淺不愛喝雪頂?”孫月問。 程驍南“嘖”了一聲:“這屋不到10度,喝雪頂,你想凍死她?” “??!對不起!我這就去拿熱咖啡?。?!對不起程總!” 虞淺坐在休息椅子上,膝蓋從裙擺處露出來。 孫月看了眼虞淺的膝蓋,十分憂心,她一邊遞出熱咖啡一邊問虞淺,為什么不用人工皮護膝:“那個看上去挺隱形的,拍攝時注意角度,應該不會露出破綻吧?” 虞淺搖頭,接過咖啡抿了一口,驅散寒意:“護膝仿膚色倒是逼真,但不會有正常皮膚的反應?!?/br> 她跪上去,皮膚會呈現出正常的顏色變化—— 用力的地方泛白,被低溫刺激的地方泛紅。 這種膚色上的變化會讓拍攝出來的場景更逼真更唯美。 而人工皮不會,那種不自然的人工皮膚褶皺,甚至需要靠后期電腦修圖才能呈現出效果。 這是從電腦修圖技術尚且不完善時就開始做童模的虞淺,對她這個職業的尊重。 不遠處,同虞淺合作的男模已經開始準備拍攝。 70多歲了,這位年邁的模特老師依然身形優越,氣質也有種歲月打磨過優雅,只不過身體原因,唇色泛白。 “您身體可以嗎?要不要延遲一下,等明天再拍攝?” 那位老師擺擺手,說不用,反而主動要求攝影師,幫他補一下唇色,然后開始。 同樣敬業的人合作起來,是很愉快的事情。 拍攝場地沒幾把椅子,程驍南靠在一截道具桌上,看著虞淺同合作的老前輩握手,然后在攝影師的引導下擺做出剛才的姿勢。 可能是因為之前同程驍南“同流合污”地騙過一次虞淺,孫月總覺得他們程總很有醋壇子的潛質。 暗自揣測,程總絕對會因為虞淺和異性接觸而吃醋。 所以端了咖啡過去時,孫月有些小心翼翼:“程總,您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時同虞淺合作的男模已經把蒼老的手搭在虞淺腰際,兩人深情對視著。 程驍南目視他們,接過咖啡,拿掉蓋子喝了兩口,才忽然說:“她是虞淺?!?/br> “什么?” “我說,她是虞淺,是值得尊重的、敬業的女模特?!?/br> 程驍南端著咖啡紙杯的手往虞淺他們的方向虛抬一瞬,唇角掛了些篤定的笑,“她工作上的事,我沒立場吃醋?!?/br> 孫月沒聽懂,還以為程驍南是說自己現在的身份沒立場,下意識追問:“那要是你們在一起了呢,成為了虞淺的男朋友,你會限制她么?比如不讓她和男性模特合作什么的?” 肯定會的吧,孫月想。 “天王老子也沒資格和立場干涉她,她該是自由的?!?/br> 程驍南放下咖啡杯,看樣子準備出去了,他走了幾步,想起虞淺約他今晚去她房間里共進晚餐的事情,又笑著回眸,“不過有一點?!?/br> 孫月還懵著:“???” “成為虞淺男朋友這句,還要借你吉言?!?/br> 室內的小型造雪機聲音稍微有些吵,人造雪花帶著冰感落在虞淺眼睫處。 她眨動睫毛,無意間看見不遠處的程驍南,他放下咖啡,不知道在同補光燈遮擋住的誰在說什么。 他眉眼間滿是笑意,意氣風發。 結束拍攝,虞淺同合作的同事們告別,孫月和程驍南都等在外面。 孫月到底是活潑的小姑娘,看見虞淺出來,屁顛屁顛跑過去,跟虞淺說:“辛苦啦,淺,膝蓋還好嗎?要不要買一點舒緩藥膏?” “不用?!?/br> “那好吧,對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帶么?要不要去買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酒店有提供的一次性洗漱用品,能用習慣么?” “能的能的,謝謝!” 孫月雀躍地蹦了一步,“大學時我室友她們定了像你住的那間一樣的落地窗酒店,就為了看初雪,我也想去來著,不過沒人邀請我......謝謝淺淺收留我,嘿嘿......愛你!” 兩個姑娘聊著天,往前走著。 程驍南跟在后面瞇著眼睛聽了一會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 被邀請去虞淺房間吃飯的不是他么? 怎么好像孫月都不是吃飯了,是要住進去? 到電梯間時,他按下電梯,適時插了一句:“兩位女士,方不方便告知一下,今天晚上什么安排?” “我說想在虞淺的房間看一會兒初雪,但淺說我可以留下來睡一晚,反正酒店可以加床?!?/br> 孫月很快樂地顯擺著,“淺的房間是整棟酒店里,看雪景視野最好的一間了!我也太幸福了叭!” 程驍南聽完,盯著虞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虞淺沒什么回應,高冷地邁進電梯。 直到坐進車里,孫月才后知后覺,問:“程總,晚上你也一起看雪景嗎?” 開著車子的程驍南沒回頭,只說:“虞淺約我在她房間吃飯,那應該是一起吧?!?/br> 這話說得,總覺得能咂摸出一點憋屈巴巴的味道。 虞淺坐在后排,無聲笑了笑。 帝都市的雪沒有東北的雪美,落地就會化掉,尤其市區內,很少遇見能停留在街道上或者屋頂的積雪,因為這從下午持續到晚上的雪意,空氣里泛起一些清新的潮濕。 晚飯叫了客房服務,熱騰騰的餐食擺放在桌上,程驍南叫了一瓶紅酒,把這頓飯錢記在了他的賬單上。 這場初雪下得纏纏綿綿,一直未停,也算了了大家對它的期望。 從虞淺這間屋子的落地窗看出去,能看見“梧桐里”的整條街道,燈光下雪花紛紛,落地時無聲融化。 孫月把鼻子貼在玻璃上,美滋滋地感嘆:“像那種晃一晃就會下雪的水晶球一樣,好美啊?!?/br> 程驍南幫虞淺斟了一些紅酒,把高腳杯遞過去時,忍不住叫她:“虞淺?” 虞淺回眸:“嗯?” 屋里開了地暖,熱烘烘。 這么近距離對視,讓程驍南想起下午在攝影棚里的靠近—— 那種拍攝用的衣服不講究品質,只注重拍攝時的美感效果。 虞淺跨在他身上時,幾乎每一次動作,那種布料摩挲的聲音都像是有一根羽毛,剮蹭著他的耳朵。 程驍南偏頭清了清嗓子:“我怎么覺得,在攝影棚時你說的那句話,是故意的?!?/br> “哪句?” 程驍南盯著她看了半晌,看她淡定地把紅酒抿入口中,然后咽下。 真服了,他現在看她做什么都覺得勾人。 想擁她入懷。 想同她接吻。 程驍南,你要不要臉了? 他在心里唾棄完自己,也喝了一口紅酒,沉悶地說:“算了?!?/br> 這頓晚飯氣氛不錯,但很快有服務生敲門,說是有放在酒店前臺的東西,是虞淺的。 虞淺說,韓初先生沒來拿? 服務生很客氣,但也有些為難:“我們按照您給的電話聯系過,韓先生說是您的東西,讓我們給您送來......” 虞淺無意為難工作人員,接了紙袋,說自己聯系就好。 然后拿了手機,獨自到房間另一端的小陽臺,關了陽臺門,給韓初撥了電話。 陽臺門算是隔音,虞淺站在外面說了什么程驍南完全聽不到,只覺得她那個鄰居家的哥哥陰魂不散,時不時就要冒出來給他添堵。 畢竟是虞淺的臥室,飯后程驍南沒多停留,等服務生收走餐具,程驍南也跟著起身告別。 回房后他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雪,想起多年前的寒假。 那天,他在大年夜里給虞淺打電話,想祝她新年快樂。 但虞淺那邊安靜得,像上自習時的教室。 還是有老師看著的那種。 他開玩笑問她,大過年的,不會是在家學習呢吧? 虞淺聲音里又濃重的睡意,像在補眠:“睡覺,干什么?” 程驍南也是那天,心血來潮,端走了家里阿姨給包好的餃子,還特地問了阿姨,哪一份是放了海參的。 他那時候駕照剛考完,開車開得不怎么熟練,磕磕絆絆開到虞淺家,舉著凍著的餃子說要給她煮年夜飯。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年,他哪會煮餃子,第一個步驟就出錯了,鍋沒拿住,水灑一身。 鍋和勺子叮當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