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黑發練習生身上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的親和力褪去了，舞蹈動作干凈利落卻又似乎很隨意輕松，卡著0.5秒的空拍露出的笑容甚至帶了一些攻擊性，被隨手梳理打亂的黑發隨著舞蹈動作輕快的揚起，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抬眼卻讓人忍不住心動。

    開場就很抓人，尹蘇立導師眼中慢慢開始有了笑意。

    其他練習生開始是在后面低頭不動，直到前奏進入第一句歌詞節點，秦陸自然的對著鏡頭笑了一下，隨意抄在口袋里的左手拿出一枚硬幣，看也不看的向后拋起——

    原本安靜站在秦陸身后的韓蘇言抬手輕松的接住了那枚硬幣。

    c位轉換，正好契合了歌詞中的場景。

    為了這一幕開頭不出錯，這幾天練習的間隙，秦陸想起來就會跟韓蘇言練這個。有時候會冷不丁在對方沒有準備的時候拋起來，韓蘇言也只是飛快的抬手，好看的臉微微垂下來看著眨著眼笑的黑發練習生，再將硬幣放回他手心里。

    轉換到中心位置的韓蘇言好看的臉即使在練習室簡陋的燈光下依然閃閃發光，他稍顯冷淡的眉眼倒是剛好跟這首歌的感覺相合，團隊里最出挑的身高在練習生們微微俯身配合時更顯修長。

    廖俊辰說的沒錯，開頭部分的低音很適合韓蘇言，低沉的嗓音平穩而動聽，讓人下意識的忘記了他身上穿的不過是樣式簡單的訓練服，而好像被籠罩在屬于韓蘇言的魅力中。

    同時唱跳對于練習生們來說還是有一些困難，這幾天大家主要集中訓練的是舞蹈方面，甚至還有忘詞的現象發生。

    走位開始還有些亂七八糟，但是后來在秦陸背后悄悄提醒之后又好了一些，尹蘇立將他們那些自以為隱蔽的小互動看的很清楚。

    廖俊辰一如既往的出色，各方面似乎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表演不過三分鐘左右，尹蘇立已經對于他們現在的問題心中有數。

    “很不錯，”練習生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尹蘇立繼續說，“……但也很糟糕?！?/br>
    廖俊辰抿抿唇，認真的聽尹蘇立評價。

    “好的一點是你們每個人個人風格都很鮮明，有記憶點，有可取之處，而且各自的閃光點并不重合?！币K立頓了一下，“但是問題也同樣在這里，你們的個人風格都太強烈，導致這個組合看起來不倫不類。大多數隊員放進其他隊伍中都能直接成為ace，或許看上去還能和諧一些。但現在你們都在同一個隊伍中，我看不出你們是一個團隊?！?/br>
    “單人太突出或存在感太弱，都不是一個完整的團隊表演?！?/br>
    “你們現在要做的，不止是將齊舞練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就是在不使自己原有光芒強行黯淡的前提下，維持特色凝聚起核心，完成一個真正默契的組合表演?！?/br>
    蘇青嵐看了看身邊風格迥異的隊友們，呃，培養默契？

    他的目光落在正認真思索的黑發練習生身上。

    小卷毛困惑的撓撓頭。他好像懂了尹蘇立導師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要怎么做。況且，他覺得自己跟秦陸已經挺默契了呀。

    第25章

    “韓左廖右蘇右右……”

    “在說什么？”秦陸從練習室門口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范希正在跟金佑恩興奮的念叨著奇怪的內容，對方一臉無語的看著他。他從袋子里拿出還散發著涼氣的冰紅茶，笑著抬起瓶子碰了碰范希。

    “噢噢你回來的好快！”

    為了節省時間，這幾天中午都是輪流換人去食堂帶盒飯和飲料回來。

    “哇還是冰的！”范希高興的接過來，眼里帶了一絲懷念，“我想我們家的火鍋了，熱騰騰的涮羊rou配上一口透心涼的紅茶，真的絕配?！?/br>
    他嘆了口氣，掰著手指數：“我已經一二三……n天沒吃火鍋了，我爭取早日脫離這清湯寡水的地方，重新實現飲食自由?！?/br>
    秦陸在他身邊坐下來，一邊把袋子里的一摞盒飯拿出來一邊眨眨眼笑著道：“嗯，火鍋傳人，如果你能出道的話估計就有經紀人盯著你控制飲食了。我看你還是珍惜現在隨便吃盒飯的自由吧，別整天想火鍋了?！?/br>
    扭頭看向秦陸的范希在金佑恩的嘲笑中生無可戀的搖搖頭，“天將降大任于未來頂流也，必先戒其火鍋，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

    金佑恩嘖嘖稱奇：“你也不是完全沒文化嘛，范學渣？”

    范希無語的擺手搖搖頭：“你個假韓國人連古文都聽過，牛還是你牛，哥服了你?！?/br>
    “所以你剛剛在念叨什么韓左廖右？”秦陸喝了口冰紅茶，想起來把話題拉回了最初，范希一拍腦門坐起來：“害剛才忘了，秦陸我跟你說我就是個天才哈哈哈！”

    秦陸瞅了他一眼，淡定的喝著飲料用眼神示意他說來聽聽。

    “之前那走位不是很復雜，很容易記亂嘛。我就編了一個順口溜幫忙記一下走位，感覺很有效！一會兒等廖俊辰回來我打算把它無私傳授給大家，不如我先給你說說——”

    秦陸好脾氣的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偏頭眼睛里帶著笑意的道：“我就不用了，我一開始就記住了呀？”

    范希：“……對哦?！?/br>
    金佑恩發出一聲無情的嘲笑。

    剛從衛生間回來的蘇青嵐正好聽到這對話，一臉苦大仇深的想，秦陸果然被那些人給帶跑偏了！

    在其他練習生陸續回來之后，范希的口訣再次沒能推銷成功。廖俊辰不需要他教，蘇青嵐自己有記憶的辦法，韓蘇言腦子好使跟秦陸一樣過目不忘，只有toeisup很感謝的虛心聽了……然后他一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憨憨的笑：“p希，我沒聽懂?！?/br>
    范希郁悶的一口氣喝完了一瓶冰紅茶，氣勢洶洶的準備開始練習。

    不過沒練多久，很少出現在練習室門口的工作人員探頭讓大家輪流去三樓的312房間錄制單人采訪。

    好像每個練習生都會去，上午其實已經看到有不少練習生來回上樓下樓了。

    秦陸是隊里最后一個去的。

    回來的隊友們都沒說采訪的內容是什么，秦陸總覺得他們應該有什么沒說，但是他也沒問。

    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

    秦陸跟著工作人員上樓，他還沒有到過除練習室以外的地方，這一層能看到很多工作人員匆匆進出，設施相對簡陋。

    312房間在走廊盡頭，秦陸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一排三個攝像師已經站在不同的位置準備了，見他進來頭也沒抬一聲不吭。

    工作人員都不會出現在鏡頭前，負責問問題cue流程的副導演做了個手勢，讓他在椅子上坐下來。

    房間不大，沒有窗戶，進門后能看到原本在視線盲區的左手邊有一面主題板，上面是練習生們在面試時提供的個人照片，密密麻麻排列整齊，九十九個人都在其中。

    只有椅子沒有桌子，秦陸依言坐下來，態度從一開始進門到現在都很平和。

    娛樂圈整體趨向于年輕化，副導演其實也就二十來歲，但是看到秦陸對現在這種環境的放松態度還是很感興趣。

    要知道，在秦陸之前已經錄制了超過半數的采訪，但是單人跟多人出現在鏡頭前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百分之九十的練習生都會覺得不自然或是非常緊張。

    原本副導演認為像廖俊辰韓蘇言這種都已經算是處理的很好了，秦陸卻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鏡頭，沒有任何一個瞬間是能看出僵硬的。自然的就好像平日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牢牢對準他的三個鏡頭完全沒有影響他。

    在這個年紀能夠完全不畏懼鏡頭，真的非常難得。

    副導演感興趣的看著秦陸，資料上十七歲的秦陸在來參加節目之前是普通的高中學生，外形條件非常出挑。鏡頭里，簡單的訓練服反而將秦陸襯托的更加青春，極為上鏡的五官如果放在大熒幕上應該也會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校園初戀。

    他問了秦陸幾個簡單的問題，正常走流程：“這是你參加的第一個節目，會不會覺得不適應？”

    好看的黑發練習生淺淺笑了一下：“還好?！?/br>
    副導演心想這就完了，太言簡意賅了吧。他繼續道：“初舞臺你臨時換了表演節目，其實比之前在面試時的版本更好，你是怎么會想到突然換了曲目呢？”

    秦陸眨眨眼：“朋友前一天寫好的，他想讓我唱就唱了?！?/br>
    副導演試圖引導他多說一點：“那這位朋友很有才華啊，能透露一下他是誰嗎？或許是你的同學？”

    秦陸不為所動：“這個要保密?！?/br>
    副導演：“……”

    他發現自己評價的過早了，好像對秦陸產生了一定的誤解。這位看上去云淡風輕態度自如的練習生，完全是個打太極的高手??！

    事實上副導演想多了。秦陸雖然待人接物上很有親和力，但是他有一個上輩子做影帝的時候就很明顯的問題：他不擅長采訪，絕不會長篇大論。想從秦影帝口中多敲出一個字來，都難如攀登柯蒂斯山脈。

    很快副導演就感受到了秦陸到底有多難采訪。別人恨不得多點鏡頭，即使緊張容易說錯話也要多叨叨兩句廢話，但是秦陸就跟別人不一樣。

    副導演想要引導他抱怨一下隊友：“你們隊里有兩個人是c等級和f等級。你在練習中有沒有感受到困難，或是感覺隊友如果能更強一點的話進度或許會更快一些？”

    秦陸：“沒有?！?/br>
    十來歲的練習生看看他，看上去脾氣很好。

    副導演：“……你們隊伍選擇的曲目《dia》好像是由廖俊辰敲定的，雖然說他確實幫了你們很多，但是不是在選擇的時候也該考慮到實力不夠的隊員學起來太困難？”

    秦陸心態很好：“想成功沒有不困難的?！?/br>
    副導演：“……”

    好家伙，年紀不大思維挺開闊的哈？

    副導演想起之前秦陸隊友的采訪中，這位的存在感也是相當鮮明。不管接受采訪的人是大大咧咧還是心思深沉，都在不同的問題中提到了面前這位練習生，并且看態度顯而易見印象都很正面。

    就憑這個，副導演也抓心撓肺的想讓秦陸說出一點能夠剪輯出有趣轉折點的內容。

    他開始問題本以外的內容：“你在初評級舞臺上提起過你meimei是追星的，那方便問一下她喜歡的愛豆是哪一位嗎？”

    如果秦陸說了出來，那么節目組就可以營銷蹭一波熱度，出幾個通稿替節目多引流一些觀眾來看，如果被罵背鍋的也是秦陸。

    然而秦陸不按常理出牌：“可能不太方便?！?/br>
    副導演一愣，“為什么？”

    秦陸看著他淺淺的笑了笑：“追星是很純粹的事，如果她想告訴對方她很喜歡他，也要由她自己來開口?！?/br>
    副導演看著秦陸，笑容沉靜的練習生眼神干凈，白熾燈籠罩下來，看起來很溫柔。

    他好像有一點明白其他練習生們到底為什么喜歡他了。

    副導演什么消息也撬不出來，沒有再為難秦陸，而是很快結束采訪之后進行了最后一項任務。

    每個學員在采訪結束后，都被安排輪流花幾分鐘的時間在照片墻中選出自己心目中的外貌排名第一位，以及最喜歡的練習生第一位。

    做出選擇時，要面對鏡頭拿著照片簡單說明一下選擇的原因。

    最終統計票數最高的學員，分別能獲得三百票的獎勵。

    副導演看著秦陸站在照片墻前，忍不住開始回憶黑發練習生被不斷提起的過程——

    他的隊友們采訪也都很難搞，韓蘇言很輕松的拿了兩張照片，冷淡的一手抄兜晃悠回來，把照片往鏡頭前一懟，完全不會不好意思的道：“最好看的是我?！?/br>
    當時攝像大哥都忍不住想笑，雖然這也算是事實。

    副導演讓他說最喜歡的練習生人選時，韓蘇言倒是有點沉默了，他只抬起照片隨口道：“沒有原因?！?/br>
    仿佛像是約好了一樣，所有跟秦陸有所接觸的人都選擇了同一個人。

    面無表情的廖俊辰面對鏡頭時副導演都莫名不太敢給他挖坑，但這位隊長在采訪時話少又客觀，做主觀選擇時卻有明顯的偏向性。

    不笑的時候眼皮過薄顯得冷漠的廖俊辰站在照片墻邊時，很快就抬起手來摘下了一張照片。

    副導演提醒他應該選兩個，廖俊辰言簡意賅道：“規則沒說不可以重疊?！?/br>
    副導演心想行吧這人到底是怎么撬動的廖俊辰這塊臭石頭：“……那說一下原因？”

    廖俊辰面無表情的思考了一下，簡單道：“他很好?！?/br>
    副導演：“……”

    如果他讓他以后經常給這些個三句話打不出個屁來的練習生采訪，他選擇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