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73節
“還不錯,懷禮挺照顧我的,”陳舒亦說,“本來之前跟您說我過來待一陣就回上海那邊了,我爸也想讓我回去的?!?/br> “現在呢,”懷蓁略有試探,笑著問,“想多待一陣兒了?” 身后飄過一陣柔和小風,有人走近了。 陳舒亦看對方一眼,只笑了笑,沒說話了。 一行人前往二層的途中,懷蓁對懷禮說:“我聽你爸說懷野過段時間要來北京?你可看著點兒,別讓懷郁帶著他到處瘋,不然不知什么時候回去了,你爸又拿我興師問罪?!?/br> 懷禮半開著玩笑,“你可以不接他電話的?!?/br> “懷野是誰?”陳舒亦問了句。 話從口中溜出,她忽然才想起,懷蓁同她提過的,懷禮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小他許多,在港城讀高中。 他父母在他很小就離異了的。 這算不算冒犯了? 陳舒亦正在心中打鼓,懷禮卻是先笑著答了她:“是我弟弟?!?/br> 觸到他這般柔和的神情,陳舒亦的心跳了下。 他這個人好像都沒什么脾氣。 懷蓁說:“我聽說他來是參加什么比賽,還是什么樂隊的演出?這小孩兒真去搞樂隊了?” “嗯,關鍵是他自己喜歡?!?/br> “還真挺有想法的嘛,”懷蓁說,“但學總得好好上,我聽你爸說他都不好好上學的?可不能學懷郁?!?/br> 陳舒亦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突然想找朋友打聽打聽,最近北京哪里的livehouse有活動了。 幾人聊著天,已經來到心臟音展館,放低了一些聲音,隨工作人員指引向內走。 這個展館占了整個二層幾乎三分之二的空間,綿延成一個長達25米左右的流線型回廊,模擬鯨魚胸腔的形狀,兩邊是3d全息led屏,身處其中,隨鯨魚心跳的律動,周圍似乎同時有海浪一波一波沉緩迭起,沉浸感十足。 還分了視聽區和錄音室,存放真實的生物心跳音樣本,據說開館后還將搜錄前來參觀的游客的心跳音,進行編號存檔在這里。 向里走,深處動向窸窣,似有人聲。在偌大空曠的展館中十分明顯。 繞出這個回廊才發現別有洞天。 畫家模樣的女人和身旁一個扎小辮兒的男人,正坐在兩個木質高腳架上,在墻面一筆一筆地描繪,時不時側頭談笑一二,對比設計稿交換兩句意見。 看起來畫了幾天了,大半面墻徐徐展開一個詭秘的海洋世界,伴隨回廊中傳出的鯨魚心跳,似真的有心跳回音從海底傳來?;芈暡ňd亙在只畫了一半鯨尾上,靈動又生機勃勃。 四周還有工作人員搬著東西往來,略有嘈雜。南煙畫了會兒,下去換顏料,察覺還有其他動靜,下意識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懷禮。 她倒不意外他怎么會來這邊,上次他也來了,也沒過來跟她打個招呼什么的。 也是呢。 她有她要忙的,他顯然也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們的世界并無交集。在這兒駐足四下打量了一遭,視線掠過了她,便在幾個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和同行的幾個醫生去另一邊了。 其中還有最近那個總在他左右的女醫生。 南煙才蹲下換著顏料,忽然有什么東西從身后撞了自己一下。她要向一邊躲,頭頂那個木質高腳架,徑直就朝她砸了下來! “南煙——” 徐宙也的聲沒那腳架落得快。 一通叮咣亂響,那高腳架極重,南煙猶如被悶頭狠狠打了一棒,沒來得及挪位置,登時跌坐到了地上去。 顏料也打翻了,四處飛濺。 “干什么啊你們——” 徐宙也跳了下來,憤怒地朝那幾個帶翻了高腳架的人喊道,“沒見這兒蹲了個人?長的什么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真沒注意……” “真是沒看到——” “哎,沒事吧,沒事吧?” 一通紛亂與嘈雜。 懷禮還沒走遠,聞聲回頭。微微皺了眉。 懷蓁也朝那邊望了眼,“唷,傷到人了,趕緊過去看看吧?!?/br> 徐宙也扶起了高腳架,南煙的后背都給砸疼了,好一陣都沒緩過來,她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徐宙也趕忙又攙了下她。 她正感嘆還好自己穿得厚,應該沒留下什么皮外傷,臉側隱隱傳來一陣痛感。 手背拭過,流血了。 南煙擰了眉,有點頭昏腦漲的。 從小到大受過不少傷,她雖不是什么疤痕體質,但還是挺寶貝自己這張臉。別的地方傷就傷了,臉上萬一要縫針該多難看。 下意識又要抬手去碰傷口,驀然一瞬,有人蹲在了她的面前。 柔和的雪松香氣。 很熟悉。 懷禮半蹲下來,一手捏住了她手腕兒,制止住她,“別碰?!?/br> 他的手一貫的涼,微微凝了眸,打量她臉上的傷口。 南煙正愕然,下巴又挨上他略帶涼意的指腹。 “看看這邊?!?/br> 于是她隨他的力道,偏開了頭。 臉轉向另一邊。 另一邊倒沒什么。只沾上了點顏料。 南煙正愣然,想問問他傷口深不深,要不要縫針什么的,他拇指的指腹似有若無拭了下她臉上的顏料。 視線這才慢慢與她的交匯了。目光淡而溫和。 其中卻透出一絲審視的意味。 就這么凝視她。數秒。 數秒。 她的心率都有點不正常了。 “沒事吧,懷禮?”懷蓁先關切地問了句。 他這才放開了她,緩緩起了身,“得處理一下了?!?/br> “……” . 乘電梯上到a棟的17層,南煙一路都非常忐忑。 生怕一會兒懷禮直接拿著縫合線,跟她來一句“你這傷口得縫個七八針,可能還會留疤”諸如此類云云。 徐宙也和她一起上來的。停停走走的電梯里,三人一句話沒有——確切來說是懷禮與他們沒什么交談。 中央電梯不若上回地下停車場偏隅的員工直梯,他中途還打了個電話,又是關于詐騙案什么的。 南煙聽著,臉上傷口更疼了。 這兩天她都沒回公寓那邊,也沒再考慮和他的事兒了,準備找個機會跟晏語柔說自己不干了——當然租房的錢還是要爭取報銷一下的。 一出電梯,懷禮先往外走。四周的大夫與護士們見著他了,都與他笑吟吟地打一聲招呼。他還在打電話,便點點頭會意,嗓音沉緩。 到了科室門口,夏之漫撞他了個正著,趕忙攔住他,氣沖沖的:“——懷郁今天又沒來?我一天沒見他了?!?/br> 瞧見他在打電話就噤了聲,又看見南煙跟在他身后,問:“rita老師,臉怎么了?” 南煙不好意思地說:“被砸了一下?!?/br> “懷醫生帶你來處理傷口???” 南煙看了眼他,點頭。 “得小心點兒啊,臉上可別留疤了?!毕闹质且魂嚨拈L吁短嘆,注意到了一旁的徐宙也,眨眨眼睛笑了笑,就走了。 懷禮正好打完了電話,重新戴著口罩,邊側頭看她一眼: “進來吧?!?/br> 徐宙也跟著要進來。懷禮口罩戴好了,一雙眼眸露出上沿,半瞇起,好似在笑,語氣溫和:“你去樓下給她買點疤痕膏吧,晚點藥房要下班了?!?/br> 徐宙也看了眼南煙臉上的傷口,“一個人沒事兒吧?!?/br> 南煙笑:“我能有什么事兒?” “等下我上來?!?/br> 徐宙也瞧了眼正在一旁拿東西的男人,還是離開了。 南煙進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很快,懷禮也拉了個凳子過來,靠近了她。手旁一些瓶瓶罐罐。 “那個,”南煙趕緊出了一聲,“如果消完毒要縫針,你提前告訴我,我有個心理準備?!?/br> 她又咬了下唇,看著他,幾分我見猶憐,“我不是很想縫針,臉上一般都會留疤的吧?你剛才看了,那傷口應該很深吧……有沒有別的什么辦法?” “不用縫針,”懷禮笑意淡淡的,認真地說,“你應該去拔牙?!?/br> “……” “能安分一點?!彼昧说夥兔藓炦^來,蘸了一些,指腹輕輕扳過了她下巴。 一向溫和的語氣,與那一絲絲滲著心坎兒進來的涼意一般的不急不緩。 “疼不疼?!?/br> 作者有話說: 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