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49節
南煙有點困了,杵著腦袋,看他那么一筆一筆,在紙上認真地畫。 美少年的長相,雙眼皮褶又深又流暢,睫毛很長,落在眼底兩道錯落的陰影,掩不住疲累的青痕。 他最近在quiz和展館彩繪的事兒上兩邊忙,據說冷泠又給他介紹了個買家,還有人時不時會來看畫兒,著實很忙。 南煙盯了他一會兒,有點欣賞的意思。 他察覺她的視線,抬起頭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做什么,不睡覺明天起得來嗎你?!?/br> “看你畫畫兒啊?!蹦蠠熡秩タ此漠媰?,“我覺得這個鯨魚尾巴吧,不能這么設計,太一本正經了?!?/br> “那種展館就得正經點吧。不得不說,這跟咱們平時畫畫兒還真不一樣,”徐宙也又低下頭,“感覺在給甲方交命題作文,自己能發揮的空間其實很少?!?/br> “我不這么覺得?!蹦蠠熣f。 “怎么?” “如果畫畫的時候,抱著‘我想讓大家看看這個’的想法,而不是‘我想讓甲方和大家看看我多厲害’可能會更輕松一點,先要取悅自己嘛?!蹦蠠熜τ卣f。 徐宙也抬頭看著她,思索了一番。知她隨性慣了,便搖了搖頭,輕輕地一笑,繼續畫自己的,“滿嘴的歪理?!?/br> “不是我說的,”她躺在地毯上,掩上了薄被,倒是閑適,“有次上網看到的?!?/br> “你就睡那兒啊?!彼糁坏腊榔乘?。 她閉上了眼睛,翻了個身,“畫你的吧,少管我?!?/br> 徐宙也又畫了會兒,邊抬頭看一看她單薄的背影。 這個房子連個空調也沒裝,不知冰叔租來做什么的。很冷。 陳冰以前混黑的時候呼風喚雨的,為人太仗義,前年一個朋友以家里出事為借口卷了他一百多萬的幾乎全部身家吸毒去了。陳冰這幾年又是結婚又是生子的,至今還住在外環的廉租房里,根本買不起這里的房子。 徐宙也想到懷禮也住在這里,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產生交集,還正好是樓上樓下的關系,而且南煙說他們去年還在俄羅斯碰過面,他不禁心生了疑慮。 世界上有這么巧的事? 陳冰和南煙不會是在搞什么詐騙吧。 徐宙也不敢往下發揮想象力了,他放下筆起身,過去裹著薄被,一把給南煙從地毯上抱了起來。 這陣子和他在一塊兒混倒是好好吃飯了,沒以前那么單薄了。 她雖嬌小,卻不干癟,身上溫溫熱,腦袋靠在他肩窩,呵在他耳畔的氣息也灼灼的。他想起前段時間,分手兩年后第一次見她,她淋了雨,發了好幾天的燒,那時臉頰很燙。渾身都燙。燙得他也跟著發燙。 徐宙也抱她去了一旁那張狹窄的單人床。 正將她向下放,她勾著他脖子的力道順勢拉低了他,忽然,一道低柔聲音就落在了他耳邊,半帶著調笑:“哎,我家今天可沒避.孕套啊?!?/br> 又媚又勾人的。 “……”徐宙也一愣,便見她盈盈瞧著他笑。 知道她是開他的玩笑,他還是有點臉紅了,擰緊了眉毛,不耐地搡開她,被子甩到她身上,“南煙你那腦子里有正經事兒嗎?!?/br> “沒有啊?!彼┛┲毙?,兩腿夾著被子背過身,頭朝向另一側睡去了。 徐宙也又回去畫了會兒,終究是坐不住了。 入冬了,這么冷的房間,她薄背袒出一片雪白的冰涼,赤著肩頭,就穿了件墨綠色的吊帶睡裙。剛和那么一大屋子的男人喝酒也從不避諱,內衣都不穿一件。 她向來這般的隨性自由。像抓不住的風。 徐宙也又過去,以防她突然又給他拽到床上,避開了段距離,從她腿之間拽出了那被子,掩住她肩膀和后背,又找了件外套給她腳也蓋住了,出去抽了根煙,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南煙先下樓。 正在樓下咖啡廳排長隊,遙遙見一道頎長身影晃進來了。 七點半剛過,不早不晚。 懷禮淡淡看她一眼。 她今日還像上回在清晨的咖啡廳見面時一樣,雖是一身閑適慵懶的穿著,明顯精心打扮過一番,妝也十分精致,紅唇熠熠,勾了眼線。她很少畫眼線。 她所在的隊伍最短,后面還有一個人。 他便排了過去。 南煙側了下頭,似看非看地,瞥了眼他。側臉嬌嫵。 她回過頭去,緊跟著前面的人向前一步。 懷禮電話響了。 接起了,是懷兮打給他,仍很心急,“你給懷野打電話了?” “昨晚打過,他沒回給你?” 懷禮回應著,抬眼瞧了下隔了個人的那道背影。 她束起了高馬尾,穿了件十分寬松的衛衣。像是男士的,卻又不像。好像就是買了大號。 襯在她嬌小身形,后頸一片忽隱忽現的雪白。 脊柱溝綿延向下。 什么也沒穿。 前面一個人走了,她又向前了一步。馬尾甩了下,發梢卷翹,有冬日咖啡廳內暖黃色的柔光躍動。 酒紅色的發絲落下了些在后頸勾繞,柔和又凌亂的線條。 “沒有,”懷兮有點無奈,“你是給他打過了是吧?!?/br> “我還讓他回給你,畢竟你比較著急?!?/br> “是著急啊,”懷兮說著,又嘆氣,“算了,你們聯系過就好了,沒什么事就行?!?/br> 他和她中間的那個人臨時走了,懷禮便慢悠悠地跟上了一步。 站在她身后。 南煙察覺到有人走,又有人靠近。熟悉的、清冽的、獨屬于冬日的雪松香氣自身后圍繞住她。 她還是沒有回頭。 “沒什么事?!?/br> 他輕緩低沉的嗓音落在她后頸上方。 徐徐靠近了她。 “就是在幾個朋友家里排練,說是過段時間要來北京,我替他安排,” 他這么不急不緩地說著,略帶涼意的指腹,已經貼上她后頸的皮膚。微微掃過。毫不僭越的分寸與距離。 給她衣服的后領向上拉了下,瞧不見那道隱隱約約的脊柱溝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跟爸爸和阿姨說一聲?!?/br> 懷兮有點煩躁,掛了電話。 他這才在她身后淡聲地說。 “衣服太大了,不適合你?!?/br> 他甚少對她說不適合。 從來都是,漂亮,好聽,好看,不錯。 一股酥癢與他低沉的嗓音形成了微妙的共振,從她的尾椎骨向上竄。 南煙無聲笑了笑,到她了,便悠悠然地向前一步。 避開了他。 “兩杯咖啡?!?/br> 她要了相同的口味。和他平時的口味一樣。 這才回過頭,將他今日上上下下的穿著打量了一遭,一雙媚眼挑起了,贊賞地對他說:“懷醫生今天穿的還是那么適合你。賞心悅目?!?/br> 懷禮眉梢微動,看著她笑,“是嗎?!?/br> “你上班是不是快晚了?”南煙同他攀談著,還轉頭,對咖啡店的員工特意囑咐了句,“一杯要無糖三分奶的,別放多了?!?/br> “還好?!睉讯Y看了眼那邊,說,“你最近好像很忙?!?/br> “是啊?!彼c頭。 他垂眸,“忙什么?!?/br> “不能說哦現在,”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著他,“要保密的?!?/br> 他看她一眼,別開目光,輕笑。 此時,兩杯咖啡好了。顯然不是給他點的。懷禮也猜到了,昨天那么晚,她前男友應該是在她家過夜了的。 刻意說個他喜歡的口味,虛晃一槍罷了。 果不其然,她拿起兩杯咖啡就要走。也沒跟他告別。 “你的畫兒還在我這,”他在她身后忽然出了一聲,嗓音很淡,“記得上來拿?!?/br> 南煙沒走開兩步,又停下了。 回過頭,眉目盈盈的。 她微微偏了下腦袋,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走了過來。在他要點單之前,手里一杯咖啡放在了他面前。一聲輕響。 懷禮揚了下眉,眼底略有興色。 “沒有啊,就是給lance的,”她柔聲笑一笑,“不用點了,請你喝咖啡。走了?!?/br> 說著,轉身就輕快地出去了。 今天也沒要搭他的車。 咖啡廳門外,穿黑色夾克的男人迎上了她,朝他望了眼。 他們二人一起走了。 作者有話說: 來啦??!今天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