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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秦森在找我。 “朋友?!焙唵谓忉屛覀兊年P系,我側過身示意他看看垃圾箱,“我們一起散步,結果發現了那些?!?/br> 鑒定人員已在采集橡膠模特上殘留的精/液。曾啟瑞先生匆忙看過一眼,點點頭以示明白了大致經過?!澳敲?,”他微張嘴唇深吸一口氣,目光在簡嵐那里逗留了片刻,“簡小姐,請你留下來配合我們記錄一下事情經過?!苯又銓⒁暰€轉向我,“我讓人送你回去。你家里有要緊事?!?/br> 他說得隱晦,但顯而易見,所謂的“要緊事”和秦森脫不了關系。 我點頭,回過身準備跟簡嵐道別。她早已把手機捏在手里,在我轉身的第一時間開口:“留個號碼給我,過段時間我再聯系你?!?/br> 得到我的手機號碼,她便主動同我道別。曾啟瑞先生將我送到一臺警車前,停在車邊俯身向駕駛座上的警察叮囑了幾句,同時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電話那頭的人交代:“告訴秦森,已經找到他老婆了。我現在就讓小李把她送回去?!?/br> 隨后他一邊送我上車,一邊在我耳邊提醒:“你最好要做好心理準備,秦森發現你不見以后……”皺緊眉頭抿了抿唇,他搖搖頭,“總之你們家現在是一團糟?!?/br> 警車開動之前,他回身打算離開,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我,“你出門都不習慣帶手機嗎?” 我沒有回答。 抵達別墅是三十分鐘后的事。兩名民警守在別墅里,見我回來才松了口氣。他們在門前攔住我,對我說了些什么。我分神猜想秦森的反應,因此并沒有仔細聽,獨自進屋之后自然已經把他們的話忘得一干二凈。 曾啟瑞先生說屋子里一團糟,其實算得上含蓄。 玄關鞋柜歪倒,各色的鞋亂七八糟躺滿一地??蛷d里一片狼藉。半邊電視柜被砸得坍陷,電視屏幕則被臺燈砸穿,翻倒的沙發壓著橫躺在地的小圓桌,陳尸在墻腳的椅子摔斷了兩條腿,就連屋頂的吊燈都砸落在客廳正中央,和電話座機一樣支離破碎。經過餐廳時,我不出所料地瞧見餐桌和桌椅無一幸免。 廚房冰箱里所有的食材都被翻了出來,果汁灑滿灶臺,食用油正順著瓷磚地板的紋絡慢慢淌開。我無心去察看二樓的慘狀,徑直推開書房半掩的房門,找到了秦森。 原本靠在墻邊的書架東倒西歪,抖落一地的書籍,勾住窗簾的一角將它扯拽下來。一臺沙發被推掀到門邊,另一臺則卡在落地窗前,一端已經將落地窗捅破。碎玻璃扎著滿地的書本和稿紙,更是讓整間書房形同廢墟。而秦森就坐在廢墟當中。 他微弓著背盤腿坐在一架倒下的書架前方,一身衣衫凌亂,身體被傾斜的明暗交界線割開,一半隱在昏暗的光線里,面色被陰影描摹得模糊不清。胳膊似乎被玻璃扎出了傷口,小汩鮮血順著他垂下的手臂滑下他的掌心,從食指指尖低落,在他腳前留下一小灘猩紅。那雙漆黑的眼睛深陷通紅的眼眶,他臉部肌rou僵硬,表情麻木,仿佛一具不會說話的枯尸,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同他對視數秒,我撤開視線,環視書房內的狼藉,試著找到急救箱的所在。 他卻在這時開了口。 “去哪了?” 粗啞的嗓音讓我反應了好一陣,才轉頭望向他。 “隨便走走?!蔽艺f。 話音剛落,便見他抄起手邊的什么東西,猛然沖著我甩過來。 沒有來得及躲閃,我只覺腦側一痛,耳邊響起嗡鳴聲,視野陷入短暫的黑暗。砸傷我的東西撞上我身后的門板,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秦森搖搖晃晃地走到我跟前,兩手箍住我的胳膊,死死抓緊的同時朝里擠壓,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身軀、臟器擠成一束rou泥。 “你在報復我……”他低下頭拿前額緊緊抵住我的額頭,充血的眼睛近在咫尺地看進我的眼里,貼向我的guntang身軀止不住地顫抖,刻意壓低的聲線瀕于爆發的邊緣,“你一直都在怪我……是不是?” “秦森?!蔽冶犻_眼試圖看清他,感覺到溫熱的血從我鬢間的發絲中流下來,沿著我的臉頰向下爬動。 不過秦森并不在意這一點。 “你休想讓我再瘋掉……休想……” 他目齜俱裂,意識不清地不斷重復,面部每一寸肌rou都因暴怒而發抖,發顫的呼吸掃過我的鼻尖,甚至對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視若無睹,放開我的手臂,轉而捧住我的臉,粗糙的十指用力按壓可碰觸到的每一處皮膚,幾乎要把我的顴骨摁碎。我感到他手上的鮮血因此在我臉上抹開,混雜著我的血,鐵銹般的氣味撲鼻。 視線開始模糊,我眼前發黑,不得不試圖告訴他:“秦森,我在流血?!?/br> “你以為我不敢跟你一起死嗎???”他突然間便發了狂,手下的力道愈發不知收斂,歇斯底里的吼叫好像要撕開我的耳膜。端著我的腦袋晃顫,他發燙的手指隔著皮膚覆上我頸間的動脈,像是要讓我知道他隨時可以拗斷我的脖子,咆哮的質問震耳欲聾:“你以為我不敢嗎?!你以為我不敢跟你一起死?!” “魏小姐?!魏小姐里面出什么事了?!”屋外的民警聽到動靜,使勁拍響了玄關的大門。 我早已精疲力盡,發不出任何聲音。 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聽到了他們破門而入的響聲,我放任自己癱軟下來,感覺到秦森將我拽到懷里,胡亂地把我攬緊,箍得我背脊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