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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治中聽了譚央的話,深吸了口氣,隨后微閉著眼睛一顆一顆的解開了扣子,當他脫下襯衫露出上身時,還擺出一副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的架勢,叫譚央哭笑不得。徐治中穿著襯衫時看起來很瘦,可是脫下衣服的上身卻能看到明顯的肌rou,再加上他身上比臉黑一些,就尤其顯得悍然精壯。他不再是那個讀書時的翩翩少年,沙場已經把他磨礪成了一個堅毅值得依靠的成年男子。 徐治中將臉扭開,手緊緊把著椅子的扶手,頭上竟滲出了汗。譚央看出他這是尷尬緊張到了頂點,她也明白但凡先認識她是譚央,后認識她是譚醫生的人,都不太能把她當成個真正在的醫生看。為了免除尷尬,她拽來花鈴棒晃一晃,然后放到徐治中的手邊,笑言,怎么徐大將軍也怕看病呢?小毛頭時的毛病沒改過來?徐治中聽見譚央的話就笑了,拿起花鈴棒側著頭,認認真真的搖了搖。 徐治中的傷口長得的確不算好,取子彈的處置做得也粗糙,不過他傷口上的這塊紗布卻包扎得很內行,cao作的人絕對是個資深的外科醫生,最起碼,譚央是不能把傷口處理得這么完美的。譚央幫徐治中換完了藥,便問,上次給你換藥的人是誰?這里駐地的醫官!其實你再請他來換就行,手法比我好很多。 徐治中也不回答,穿上襯衫后,他低聲向譚央訴苦,你是不知道,我新被調到上海的駐地做參謀長,和這里的師長副師長都不熟,或者對你直說,我們就不是一派!我沒在里面安插好自己的人之前都不敢出駐地,我怕我一出去,副官親隨都被調走,就剩我一個光桿司令了!你說,這里的醫官我能信嗎?聽了他的話,譚央搖頭,你們還真是不容易。 徐治中苦澀一笑,央央,你知道嗎,這就是我這十年最困惑最痛苦的事,我立定決心要為民族為國家而戰才來當兵的,可是實際上呢?我把自己一半的精力都花在了對付自己人上!黨與黨之間,派與派之間,人與人之間,絞盡腦汁的互相提防、互相傾軋。你說,難道這就是我穿上軍裝的意義嗎?諷刺!太諷刺了! 譚央低頭收拾藥箱里的東西,正是正午,秋日里的小陽春,天很暖,譚央頗有感觸的開了口,話語里帶著涼意,其實,在社會里同人打交道就會有這些,大官大買賣斗得兇險些,老百姓蠅頭小利一樣會爭破頭,為了小錢可以坑蒙拐騙,為了大錢就能殺人滅口。慢慢的想通了就好了。 徐治中很信服的點了點頭,望著譚央的臉片刻,他忽然笑了,央央,咱們才見面,不說這些了。噢,對了,我想你在我這里可能要呆段時間了,怕你悶在軍營里無趣,叫人找了幾本書給你,說著他目光落在桌子旁邊的樟木箱子上,笑著打開箱蓋,看看,還入得了譚院長的眼吧?譚央蹲下來將書揀來看,竟全是和小兒科有關的西醫學著作,英文的、德文的、還有幾本不認識的外文也被翻譯了梗概附在后面,譚央一看便起了興致,徐治中拿來小凳叫譚央坐下,說,不急,慢慢看! 譚央旁若無人的翻看著,忽然她一個驚呼,哎呀!這本書在海德堡的時候我和書店的老板訂了好些次,總是沒貨!徐治中低頭摸著袖口的扣子,極熨帖的笑著,也不說話。譚央打開書皮,只見扉頁上寫著西元1932,購于美利堅紐約州,旁邊還粘著一片紅杉樹的葉子。譚央緩緩合上了書,她頓時覺得這份禮異常貴重,自己恐怕承受不來。徐治中抬頭看見譚央略顯沉重的表情,便淡淡的解釋,湘凝托我在美利堅幫她買幾本建筑學的書,我看書店里恰巧有兒科學的,就幫你也帶了幾本。 這時候林副官進來說有下屬公事求見,譚央聽了便起身離開。徐治中盯著譚央直到她出門走遠,轉而回頭不耐煩的問林副官,你知道傷口一天能換幾次藥嗎?林副官想了想,忽然一個激靈,原地立正一個軍禮,報告參謀長,下次不會了! 李副官帶著譚央將她安置在四樓的一個房間,還笑嘻嘻的湊過來說,譚小姐,參謀長就住在隔壁。譚央不悅的看了一眼李副官,李副官馬上加了一句,這樣照顧起參謀長的傷更方便。之后李副官還領來個穿軍裝的年輕女孩,說是軍事學院新畢業的學生,來照顧譚央的起居。譚央說,不用,我自己照顧得了自己。這位姑娘讀軍事學院是為了保衛國土奉獻國家,不是為了做這些瑣碎事。李副官聽了了很長時間的呆,表情少有的嚴肅起來,他很感慨的說,譚小姐呀,我當年被安排到剛從軍校畢業的參謀長的麾下做副官時,他也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譚央聽了李副官的話并沒覺得意外,其實她一早就清楚,她和徐治中之間確實存在太多的共同之處,家庭環境,受的教育,對外界的看法,自己的處事方式,甚至于他們愛同樣的音樂,讀一樣的詩歌,他說她是他過奈何橋時弄丟的那一半魂魄,這個比喻乍一聽rou麻了些,細想起來卻也貼切。 第二天上午給徐治中換藥時,他們兩個聊了很久,譚央離開房間時看見門外排著隊站著八九個軍官,譚央回頭不解的看向林副官,林副官說,大家等著向參謀長匯報情況。譚央若有所思的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