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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央起身去樓梯口接電話,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醫院打來的嗎? 是啊,一個老人家抱著孫子來看病,挺可憐的。 非去不可嗎?也給不了幾個診金。 要去的,人命關天嘛。 哎,都這么晚了,我陪你去吧。畢慶堂說著,掀開了被子。 不用了,要是一會兒囡囡醒了,找不到咱們,又該鬧了。我來回都坐小汽車,沒什么的。 畢慶堂聽了,也就沒有堅持,好,你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十點多鐘,上海的路上很安靜,晚間,空氣有些涼,譚央將手放在風衣兜里,對在她前面開車的司機說,快點兒開吧,天這么冷,病人還等著呢! 一樓的值班醫生告訴譚央,病人在她樓上的診室,譚央連忙上了樓梯,值班醫生轉身就去了后樓的住院病房。因為要省電,二樓的走廊只點了走廊盡頭的那盞白熾燈,譚央的診室在走廊的中央,門半開著,里面的光透出來,慘白慘白的,門旁有個木牌,白底黑字的寫著小兒科,畢太診室。 譚央緊走幾步,推開門,就見包著小被的孩子被放在查體床上,一個穿著打補丁衣服,戴著黑氈帽的老頭抄著袖,蹲在床頭旁。老人的頭伏得極低,譚央因為急著救人,也沒有來得及仔細看,就脫了風衣,取來衣架上的白大衣穿上,口中還安慰,老伯,您不要著急,我這就看孩子。說著,她取來桌上的聽診器,俯身來看。 孩子七八個月的大小,渾身青紫,肢體僵硬,譚央探手去摸,無呼吸,無脈搏。譚央頓時心里咯噔一下,后脊梁骨直冒冷汗,她不怕死孩子,可憑借她的知識,渾身冰冷、肢體僵硬,這孩子至少死了一天了。 可是,有誰會抱個死了的孩子來看病呢?譚央頓覺不寒而栗。 畢太太。聽到有人叫她,譚央下意識的直起身回頭,卻覺得枕部一陣劇痛,頓時天昏地暗,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風吹樹葉沙沙作響,司機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向醫院看去,就見醫院的偏門開了,從里面慢悠悠的出來了一個推著雜物車的老人,破舊的氈帽壓得很低,看不清楚面貌,就見下頜上凌亂的絡腮胡子,花白一片。 上海灘的春夜,安靜,卻帶著凌亂與躁動,怪力亂神一般充滿著未可知。 ☆、47.(45)端倪 凌晨時分,畢慶堂去女兒的臥室,言覃夢中頑皮,蓮藕一般雪白的小腿露出被外,他為女兒重新蓋了被子,再回房間時樓下的座鐘響了,只一下,回蕩在午夜的公館里,空落落的,畢慶堂倚在床上,接著翻那份沒有看完的報紙,一字不落,甚至連中間夾縫的小塊啟事、訃告都沒放過,漆黑寒冷的午夜,因為期待歸來,因為等待團圓,因為有所希望,才顯得不那么難熬。 看報紙看得脖子都有些僵硬了,畢慶堂稍稍活動了一下,抬起手看腕上的表,快要兩點了,焦慮在他心中滋生泛濫開來,他掀開被子,幾步走到樓梯口,撥通心中醞釀著的號碼,醫院一樓傳達室沒人接電話,冗長的嘟嘟聲在寂靜的公館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 皺著眉,緩緩放下聽筒,畢慶堂略作徘徊,隨即在樓梯口探出一半身子,對樓下說,準備車,去醫院。 車開到寶隆醫院的門口,剛停下,送譚央來的司機連忙下車來到畢慶堂的車前,老板,您來了?畢慶堂抬手扶了扶西裝的衣領,漫不經心的說,我來看看,這么晚了,太太還不回去,小姐在家鬧得厲害。司機點頭,我也原想上去看看,可又怕打擾了太太看病做手術,太太會惱的。畢慶堂微微點頭,伸手抓著車門把手,想開門,卻又遲疑,再等等罷。他靠在車座上,微闔雙目,一刻鐘后,他睜開眼對坐在前排的隨從說,你上去看看。 沒過多久,畢慶堂從車里看到驚慌失措的隨從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他的腦子一下子木了,厄運的烏云毫無預兆的籠罩在他頭頂,他動彈不得。 人生往往如是,好事,要你付出千辛萬苦的籌謀努力才能達到,且難得長久,難以維持;壞事,總是出乎你意料的不期而至接踵而來,叫你逃不得,動不得,擺脫不得。 畢慶堂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上的樓,只見畢太診室門窗大開,風從窗子灌進來,穿堂而過,屋里帶罩子的吊燈被吹得搖搖晃晃,連帶著屋里飄飄忽忽、光影慘淡,里面空蕩蕩,無一人。 畢慶堂走到譚央的辦公桌前,蹲下,拾起在桌角剛剛露頭的一根生鐵棒,他心頭一緊,喘不過氣來,拿鐵棒的手脫了力,咣當一聲,鐵棒落地,他無力的倚在桌旁,但見墻角衣架上,譚央的風衣在風中無助的抖動著 畢慶堂和司機隨從在前樓上上下下找了一遍,半個鐘后,畢慶堂的幾十個手下也都到了。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警察局局長帶著人趕到,寶隆醫院附近的幾個街口都戒了嚴,封了路。上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警察從醫院開始,挨個房間,挨門挨戶的搜起來,依舊是一無所獲。 日上三竿,畢慶堂在醫院的院內踱步徘徊,漸漸的步伐里少了一開始的無措和慌亂,警察局的張局長有些猶疑的走近他,正要開口說話,畢慶堂回身道,還沒找到,對嗎?張局長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畢慶堂微微舒了口氣,是好事,附近找不到是好事,證明掠走的,他略頓了頓,是活人。張局長連忙附和,對對,畢老板是明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