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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前,躺在床上,譚央枕著畢慶堂的臂彎笑著叫他,大哥。 怎么了?我看鴛鴦蝴蝶派的小說,女主人公懷孕的時候,都要問男主人公是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哦?那男主人公都怎么回答呀?畢慶堂很有耐心的刨根問底。男主人公總是會說,你同我的孩子,兒女都喜歡。你也要問我?我同你講這個,就是告訴你我不會問,綾姐說了,女人家生孩子那么辛苦,哪里輪的著你們男人來挑三揀四?譚央得意洋洋的回答。你就和她在一起不學好,女人這么問,男人會很開心的,略頓頓,他又說,不過你不問,我也照樣要說!我才不說什么兒子女兒都喜歡呢!我偏要講出一種來! 譚央沒好氣兒的瞪著他,他便摟著她笑啊笑,笑啊笑,末了,才低聲下氣的說,不過我可不敢現在講,九個月后再講吧!譚央笑著推了他一下,總是你比小說里的男主人公高明。所以你比那些女主人公們,要過得幸福、省心??!畢慶堂意味深長的說。 畢慶堂在譚央學業的問題上,一味的妥協,沒有原則。因為他們相識相戀的整個過程中,他總是打著支持她學業的幌子,他不是出爾反爾的男人,總不好結了婚就馬上變了態度吧。畢慶堂的意思是,書讀到這一步已經夠用了,她像別的富太太一樣留在家里,打打牌帶帶孩子就行了,譚央聽了不高興,他就改口說要為她辦一年的休學,生了孩子再去上學也行。 譚央也沒馬上回答,可第二天又和他商量,能不能再上兩個月,上完這個學期,下學期請假在家自學,孩子五月出生,之后參加七月的大學入學考試,什么都不耽誤。畢慶堂嘴上說覺得這樣太累,沒那個必要,可譚央一再堅持他也沒辦法。后來他還買來了一輛乳白色的美國產小汽車專門接譚央上下學,小汽車剛開到畢公館,趙綾就薦了司機來,李赫的遠房表哥,老周。 畢慶堂在用老周這件事上明顯的有顧慮,他還囑咐譚央,老周要是有什么不規矩的地方,馬上告訴他!第二天一大早,畢慶堂把譚央送到了車上,吳媽抱著譚央的書包也坐了進去,畢慶堂遞給老周一支煙,老周笑著接了過去,沒有絲毫的誠惶誠恐,顯然是見過世面的。太太有了身孕,勞駕車開慢些,諸事小心吧。老周低頭一笑,拍了拍方向盤,謝謝畢老板給的這份工作,不會給您添麻煩。 見老周的第一面,譚央就對他很有好感,三四十歲,黑黝的皮膚,精瘦,一笑一臉的皺紋,話不多,人卻很和氣。后來譚央從和他的閑聊中漸漸整理出了個頭緒,湖南人,一直在長沙的工廠里做工,幾年前去江西淘金,后來遇見土匪中了流彈來上海的醫院療傷,由于身上的彈片沒一次性取盡,一年后還要在上海再做一次手術,所以老周前些日子學會了開車,打算用這一年的時間做司機這份輕松的工作掙些錢,然后做完手術再回江西。 老周沒上過學,字都是成年后在長沙工廠做工時在掃盲班上學的,可他讀的書每每令譚央咋舌,有時候是德國的哲學書籍,有時是中國古代的兵書戰策,還有一戰時著名軍官的回憶錄。老周看得很吃力,但是態度卻是近乎于虔誠的認真,他抽冷子問譚央個問題,一語中的又刁鉆,譚央總要謹慎想過才敢開口作答。 老周和譚央相處的很融洽,一次老周看似無心的說,在老家我有個meimei,很懂事,她死的時候就你這么大!吳媽聽他這么說直撇嘴,覺得晦氣,譚央卻安慰道,生老病死總難免的,你要想開些。老周長舒了口氣,不是得病死的,被縣長的小舅子糟蹋了,上吊尋短見了。 在這片處處疾苦、哀鴻遍野的國土上,有幾個人能真的擁有幸福,能長久安康?譚央不勝唏噓,那天晚間她躺在畢慶堂的懷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其實除了肚里的孩子和身后摟著她的男人,她也是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快到期末,好在天漸漸冷了,穿的厚了,譚央又瘦,所以四個月的身孕也不是很明顯,但是上了一天學還是覺得疲乏。擁著駝絨大衣坐在汽車里打盹兒,忽然一個急剎車,譚央驚醒,就見十來個穿著黑呢子制服的警察攔在街口,挨個小汽車的檢查,一個背著槍的警察來到車窗前沖著譚央行了個禮,小姐,我們收到消息,警察的重要文件就在某輛私人汽車上,我們奉命檢查通過這條街道的所有小汽車。 無論吳媽和老周怎么說,警察都堅持要公事公辦,吳媽拉出畢慶堂的名號來壓制警察隊長,可警察隊長說,在上海灘上能坐得了小汽車的人都是人物,他既然領了命令就有這個準備。譚央見搪塞不了就叫老周和吳媽先下車讓他們查。老周下意識的擦了擦鼻子上的汗,下車前將他駕駛座椅上的坐墊擺了擺正。譚央坐在車上看兩個警察搜了老周和吳媽的身。之后隊長來到車窗外對譚央說,麻煩畢太太下車一下,我們搜車。 譚央將身上的駝絨大衣裹了裹緊,低頭出了汽車。四個警察打開車門將小汽車細細的檢查,譚央站在老周的身旁,她能看見當警察拉開駕駛座椅的墊子時老周的喉結動了幾動。五六分鐘后,四個警察向隊長匯報,說小汽車里什么都沒有。隊長點了點頭,隨即有意無意的將目光落到譚央厚實的駝絨大衣上。譚央冷哼一聲,竟對吳媽起了脾氣,你這老不中用的!都說今天不冷,今天不冷,你還叫我穿這件破衣服,厚的要死不說,還叫人以為我是窩贓的罪犯。譚央說罷沒好氣兒的轉過頭對警察隊長說,警察先生,要么我脫衣服,你們來搜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