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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素衣女子任由他緊緊抱著,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甚至是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已是累極了“沈竹,我不想瞞你”不想了,她只騙過他一次就落到今天這樣進退維谷的地步,所以也不打算再活得這樣累了“沈竹,我喜歡他,很喜歡,或許比我想像的還要喜歡?!?/br> 腰間陡然傳來的疼痛,痛得她想往后仰,可他的另一只手卻牢牢的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云櫻的呼吸變的有些困難,臉色發白眼前發黑,會想要勒死她嗎?云櫻不由得想到,他或許是真做的出來的吧…在即將陷入黑暗的瞬間里身后那恐怖的力道終于放松了去,他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云櫻,你真當我都不會痛嗎?” 真是報應,心意被踩在腳底糟踏的感覺他終于嘗個通透,他以前怎么會覺得這個人心軟呢,她的心分明比什么都要硬…不愛不傷,云櫻你不愛起來果真是比任何人都要狠啊。 “可你還是要嫁給我的,你生同衾死同xue的人也只能是我?!狈路鹗呛V定了自己勢在必得,沈竹的口氣竟沒有那么咄咄逼人反倒是柔和了許多。 “是啊?!狈谒珙^的女子仿佛被刺痛了最柔軟的地方一般臉色蒼白如雪,像是開了一夜終于在晨間枯敗的花朵,連吐露的話語也染上苦澀的香氣,眉頭輕顰是一如既往的柔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甘“可是,該害怕的人是我才對,你又在怕些什么呢?” “你…”腰身一緊她被他更狠的壓入懷里,那一瞬間,沈竹幾乎是不敢讓她看見自己近乎惶恐的神色。是的,他已經開始害怕了,那份陌生的患得患失的心情幾乎是要把他的心都揉碎了,可若是她給的,那又如何? 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啊。天空灰暗的底色像是要浸入眼底一樣,沈竹只覺得那冷意像是從骨子里一層一層的翻涌出來,沿著血脈的流動穿透心臟。心,被踐踏在腳底的感覺,他懂了;情,被棄如敝履的感覺,他也懂了。原來,真的很痛啊,他大約也能明白她當初被隔離在他與靈兒之外的感覺了,強顏歡笑下是一顆快要被逼瘋的心。云櫻,可是能不能再信我一次,這一次我真的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好到即便是對不起所有的人都不會再對不起你了,只除了成全你這一件事,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葛太傅低著頭看不出臉上的喜怒,沈家二老神色都有些訕訕,外廳里的丫鬟婆子們更是沒有一個敢出聲的。兩樁婚事,一場鬧劇,顛覆了三個人的命運,那三個孩子到底誰有錯呢?云靈任性,對感情卻直白的叫人心疼,只為那一個人就可以飛蛾撲火,離家去國,千里遠走。沈竹固執的可悲,認定了一個人就死活守著,到最后卻忘了問自己的心,愛的究竟是記憶里的天上月還是床前的掌中燈。云櫻啊...那么通透的人,卻是最為情所累,落得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的下場。 “老夫人”廳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傳,瞬間將廳中三人的目光集中過去。葛夫人由丫鬟伺候著去了披風,方才臉色郁郁的掀開簾子進來。沈家二老對視了一眼,心下微沉,難道是云櫻不... 葛夫人踱步在桌旁坐下,手指有些發白的掐入掌心,許是因為外面太冷初入溫室連眼前都泛起淡淡的白霧來“這樁婚事...”明明是新上的熱茶,怎么還是會無端端的覺得冷呢?一圈圈溢開的波紋像極了那指尖跌落的碎瓷,尖銳的刺進她的心底。她的女兒啊,明明還是如花的年紀,正是一生中最美得年華,怎么會有那樣近乎絕望的目光呢?像是看透了世事一般的蒼涼無奈。沈竹會是良配的,作為母親她不止一次的這樣說服自己,在失去之后他必不會再讓她受從前的委屈。 “我的一生,也只能這樣了吧?”回蕩在耳邊的聲音卻是那樣輕緩,柔和得仿佛能包容下一切,可為什么她眼底還是有淚光的呢?云櫻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溫潤如玉的人吧,和沈竹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而她的母親卻要親手毀了她的人生嗎? 京中從沒下過這么久的雪,細碎的雪花像是脆弱無比的精靈不大一會兒就融化成細小的水滴,可卻有著滴水穿石的力量將這大地銀裝素裹。宮殿上金色的琉璃瓦只露出一角來,高大的宮墻間一條灰白色的石磚路不斷的向前延伸著,許是少有人來地上鮮少留下腳印。路的盡頭是座安靜的閣子,不時傳出幾聲清脆的鳥鳴,在這樣的靜謐里推門聲顯得格外清晰。 “公子,請吧?!比羰怯腥嗽诖硕芤谎壅J出來的人是皇上身側近身服侍的公公“圣上仁慈,只罰了公子閉門思過,靜待發落。好歹老大人回來了,圣上再如何也需得給些面子,只消公子去請個罪服個軟也就無事了?!?/br> “有勞公公?!蔽堇锏娜藚s只是應了一句,就把圣上面前的紅人給晾在屋外的風雪里了。茶一點一點滑入肝腸,熱氣氤氳模糊了如星般的眸光,披上青色的大裘,張旭堯徐步走出閣子。 該是錯覺吧,一臉和氣的老太監有些不解的掃掃拂塵,不然怎么會覺得這總是三月春風般的張公子竟無端變得冷冽起來呢?青色的大裘在風中飛揚,衣袖里被揉成一團的紙上墨跡混著淚痕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清秀雋永。 “張旭堯”力透紙背的三個字仿佛被她溫習了許多遍,可行文中又屢屢凝滯,他幾乎閉上眼就能想像的到她淚灑案前,一筆一頓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