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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我們走吧……”所有的聲音都在耳邊迅速消退,他目光灼熱的盯著那扇窗,終于飛奔而上。 “砰”沈竹一腳踹開了門,不理會周圍人的阻攔,直直的沖了進去??盏?,怎么會是空的?人呢? 沈竹難以置信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寂靜的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空洞里哪里再去尋那如花容顏,似火紅衣。明明看到了啊,他不會看錯的,那是靈兒,分明就是靈兒!為什么……男人握拳的手青筋暴起,怒火似乎能將一切燃燒。靈兒,你是在躲我,為什么!沈竹瘋了一樣的打翻屋子里的擺設,發泄著心中滔天的憤怒。 緊跟而來的張旭堯站在木制樓梯口,擋住了一些想要來看熱鬧的人,隨手丟了個銀錠子給掌柜,那人便眉開眼笑識趣的清場了。張旭堯是清楚沈竹的性子的,一年前葛云靈在洞房夜桃代李僵,私逃出京讓他顏面盡失。血性男兒這般屈辱如不是葛沈兩家世代交好,只怕早就成了仇家。只是沈竹一直是郁憤在心,他要能借此發泄一下也是好的。 “葛云靈,你給我出來!你不是最看不起縮頭烏龜嗎?”沈竹紅著眼怒吼道,喘著粗氣的掀翻唯一完好的案幾“你以為你不出來躲起來就可什么事都沒有了嗎?葛云靈,出來!” 屋子里回蕩的只有他嘶啞的吼聲,一點屬于她的氣息都覺察不到,好像一切又是他深夜里的一個幻夢。張旭堯有些不忍的嘆了口氣,世間萬物,情之一字最是傷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也許是看錯了,沈竹,回去吧?!薄拔覜]看錯,絕對沒有!”沈竹一把甩開他的手,神色激動“那是她,一定是她,我不可能看錯的!”“那就是她不想見你,否則她怎么會聽到你這么大的動靜卻不出來相見,你強求也無用?!薄盁o用,呵…”沈竹冷笑,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狠厲“她為什么不肯見我…還不是因為她那個好jiejie,都是她,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云靈就不會走,也就不會和我行同陌路,都是因為她!” “沈竹”張旭堯冷靜的低斥道“你想把這里的遼人都引來嗎?”沈竹身子一顫,恢復了幾分理智,面色卻更加蒼白“還有,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弱女子的身上,你不覺得可恥嗎?” 沈竹沒說話,只是呆呆坐在地上??∫莸哪橗嫼鋈皇チ怂械牡纳駳馀c驕傲,涌出脆弱與彷徨,心里一直刻意忽視的東西在悄悄滋長,張旭堯最后說“沈竹,你真的愛過一個人嗎?如果你愛過你就會知道沒有什么能讓人退讓,葛云靈亦是如此?!?/br> 直到殘陽似血照紅了西邊的天空,印得蒼茫大地越發凄愴悲涼,沈竹從一堆破亂的雜物中站起來,身形有些踉蹌。望著靠在破門邊一直假寐的男子,低啞著聲音說“我們回去?!辈灰馔獾穆牫瞿窃捴袀鬟f出的落寞,張旭堯睜開眼睛,一味的清明淡漠“恩,是該回去了?!逼沉搜垡呀涀屗麣У靡凰康奈葑?,停留了會,思量再三,還是轉身走了。 馬后桃花馬前雪,出關爭得不回頭。云櫻是讓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的,這一覺睡得好熟,她似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里的少年有堅毅的輪廓和輕狂的任性,一身重甲,眼眸中的光芒灼熱的有如太陽,身后的將士齊呼,誓要殺賊報國,凱旋而歸。沈竹穩坐馬上,裂酒祭軍,三詔皇命,一揚鞭一縱馬不知惹了多少待字閨中的女兒芳心。 云櫻的臉臊得有些紅,披了外衣下了床。地上鋪了一層白狐絨毯,赤腳踩上去毛絨絨的也不覺得涼,他那日拿來的時候她抱著好一會兒都舍不得往地上鋪,這絨毯雖說不大但沒有個七八張上好皮毛也是做不出來的。京中白狐這東西也稀罕,她在太傅府見過的好東西也是不少的,但這樣的東西沒些本事光靠錢財是難得的。聽說當初丞相府家的小姐花大價錢向他討一張做披肩他都不肯,如今把它放地上踩,讓云櫻有種暴譴天物的感覺。沈竹卻滿不在乎的罵她小家子氣,說他到胡地再打就是,東西扔這愛用不用,只是夜里少在那裝模作樣的咳得他睡不著覺。一想到他那時別扭的表情,云櫻就忍不住笑開了。 推開窗,風裹著細雨帶著寒氣飄進來,沾濕了素白的中衣,也吹得她清醒了幾分。沈竹走了有一個多月了,這會子應該到太行山脈了吧。遼人來勢洶洶,邊關的百姓少不得又要經一番戰亂之苦。輕扣窗欞,經不住長長一聲嘆息。 “咕”“咕”白鴿撲騰著翅膀閃過天際,直直的沖撞過來。云櫻嚇了一跳趕緊伸出手去接,這才避免了一場胖鴿子撞窗身亡事件。鴿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憨態可掬的模樣逗得云櫻又是一陣輕笑,也不知道那個風朗月清的張公子是怎么養鴿子的,竟然能胖成這樣。 伸手取了綁在鴿子腿上的紙條,云櫻恬靜的神情才有了一絲變化。宋軍和遼軍竟然僵持至今,而沈竹的對手居然是遼國二皇子完顏烈,生母出身貧賤,其人殺伐決斷,最是決絕,不是好對付的啊。 “少夫人”正待往下看卻聽得絲羅在門外輕喚“少夫人你醒了嗎?”“進來吧?!彪S手將那只胖鴿子趕到一邊玩,云櫻回頭問道“什么事?”絲羅似是剛從外面進來,還帶著一身的水汽“少夫人穿得這么少怎么還開著窗,聽說老夫人今兒午睡起身子不大爽利,怕就是著了風寒,我估摸著少夫人起了必是要去看看的,所以便來……”“怎么不早說?”云櫻有些急,打斷了她的話“可請了大夫,怎么說?”“大夫說沒什么大礙,服兩記湯藥便好?!薄岸鳌痹茩褢寺?,換了衣服便隨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