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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荔裹了裹小香風的外套,開始后悔不該把小腿露在這樣的鬼天氣外面。 真是要了老命了。 再待下去遲早凍出老寒腿。 于是腳下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沒走幾步,身后響起簌簌的細微腳步聲。 沈荔頭皮一麻,聯想起云川那個至今仍舊逍遙法外的連環殺人犯。 雖然在這種戒嚴程度下,人從云川逃到雪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還是忍不住上半身僵硬,沒由來地開始心慌。 沈荔越走越快。 身后的腳步聲也緊緊跟了上來。 在她的精神即將緊繃到臨界值時,一雙指尖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跑什么,我能吃了你?” 顧停散漫的聲音落在耳邊,帶著些微不滿。 聽見他聲音的瞬間,沈荔舒了口氣。 “誰讓你大半夜的跟在人后邊不出聲?!?/br> 鬼都害怕。 她他媽能不慌嗎? 難得的,顧停沒有再回嘴。 斂著睫,指了指喉骨:“不想說話?!?/br> 沈荔這才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借著月色,也望見顧停的面上熏蒸著一層酡紅的酒氣。 眉心稍蹙,沈荔下意識往顧停的方向靠了靠。 “怎么喝這么多,嗓子都燒了?!?/br> 話一落,顧停握住的那只手腕被往前一拽,整個上半身也隨之前傾。 踉蹌半步。 跌進了他的懷里。 鋪天蓋地的濃烈酒氣擁面而來。 摻雜著。 淡淡的泉息。 沈荔大腦一片空白。 怔怔地抬起頭。 顧停垂著眼看她,體質畏寒,鼻尖凍得微微泛紅。 半晌,彎了彎身,把額頭抵在了她的肩上。 沈荔一僵:“顧停?” “別動?!鳖櫷5穆曇袈犉饋砗苁瞧v,“鄭浩南那狗孫子灌了我一札啤酒,暈,靠會兒?!?/br> 沈荔心覺好笑:“怎么還串輩了?你悠著點,千萬別吐我身上啊?!?/br> 顧停沒說話。 長長呼出口白氣。 “剛才喝酒的時候,他們問我,為什么會當老師?!鄙酝A讼?,繼續說:“和你一樣的問題?!?/br> 沈荔莫名心虛。 沒敢吭聲。 但沒耐住好奇心旺盛,謹慎地問:“那你,怎么說的?” “我說,是因為和人約好了?!鳖櫷C恳粋€字都咬得很清晰,慢慢地說:“但是那個人,好像把這事給忘了?!?/br> 可是我還記得。 也,始終在等著。 “沈荔?!?/br> 他小心翼翼地擁著她。 又隱忍著,不敢觸碰:“你是不是,得給我個解釋?” 視線中忽地一白。 一片涼意緩緩落在眉睫上。 沈荔眨了眨眼。 下雪了。 沈荔忽然想起,高三最后的一個月。 她坐了八個小時的高鐵、兩個小時的客車,徒步幾公里的路,跋山涉水來到了雅魯藏布江北岸的哈布山下。 那天天氣很好,云團輕柔,桑耶寺矗立在湛藍如洗的天空下。 沈荔走進去,上了三支香。 住持告訴她,求簽一要心誠,簽筒要捧過頭頂,心中要虔誠地想著所求之事。 沈荔跪在佛像跟前的蒲團上,腦中一片空白。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 沈荔捧著簽筒晃了晃。 掉出一支簽。 上書:春日遲遲,卉木萋萋。 下下簽。 沈荔握著那支簽求解,慈眉善目的紅衣僧人只回了她三個字—— 勿強求。 諸事順天意。 萬般勿強求。 沈荔不甘心。 從前、現在,她沒有一刻是心甘情愿的放棄顧停。 他們都已經不再是過去青澀的少年。 但經久別年,喜歡依然那么熱烈。 “顧停,如果?!鄙蚶髩鹤☆澏兜穆曇?,極其緩慢地說:“如果勇氣屬于所有人的話……” 那么。 現在這個小心翼翼的我,是不是也以然可以,勇敢地訴說喜歡? “那——”顧停打斷她的話。 萬籟俱寂中,沈荔聽見他低低的聲音。 像墜進了望不見底的海溝。 “我會早點告訴你,我也,一直喜歡你?!?/br> 我會對你好一點。 再好一點。 而不是用冰冷的言語,一再把你推開。 愛應當是熾熱的。 永遠都是。 第31章 . 荔枝 比任何人都要喜歡你。 兩人保持擁抱的姿勢好一會兒。 最后被一聲鏗鏘有力的“我草”打斷。 鄭浩南喝得醉醺醺。 從羊腸小道的另一頭沖了過來。 邊跑邊嘶吼:“顧停你個畜生!借醉趁人之危, 你還是不是個人了!” “……” 沈荔窘迫地松開手,向后撤了半步。 顧停抓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撒開的意思, 泰然自若地朝鄭浩南晃了晃。 頗有些。 耀武揚威的意思在。 鄭浩南看一眼低著頭不吭聲的沈荔。 再瞥一眼拽得不可一世的顧停。 目光逐漸譴責:“顧停你是,真他媽的不要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