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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比了個陰陽怪氣的大拇指。 “什么大款?”沈荔抽空回了一句。 “你沒看見她朋友圈動態?一天發十幾條,連世界無煙日都要秀她那富二代男朋友送給自己的電子煙?!?/br> 沈荔恍然大悟,隨即不合時宜地偏離了重點:“電子煙也不是完全無害?!?/br> “……” 小同桌看著她,眉心擰成一團,露出一點難以言說的神色。 “其實你來之前,王晴坐的就是你那張桌子。公司原本給你安排的對面那工位,被她自作主張給占了。她穿得少的時候別人熱死也不能開冷氣,她裹得嚴實了就要開窗通風,沒有公主命渾身公主病,辦公室里的同事誰不是這么撐過來的,要怪也該怪老板舍不得裝中央空調,欺負你一個新人算什么本事……” 小同桌在耳邊絮絮叨叨,沈荔眼觀鼻鼻觀心,時不時面帶微笑敷衍地應付兩句。 挨到八點鐘,最后一批加班的同事起身準備回家,手頭的工作也忙完了。 沈荔打開對話框,把文件傳給王晴,對方接收后,等了五分鐘也沒有回復,卻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條動態。 【打卡米其林~不過我還是更喜歡Hakkasan的味道,這里的廚師仿佛沒有味覺?!?/br> 配圖是蘋果鵝肝派。 沈荔垂著眸,緩慢地眨了眨眼,沒有再繼續等待,以明天要出差回家收拾行李為由婉拒了小同桌的約飯,拎包離開。 身后同事的低聲議論一字不落地傳進了耳朵里,隱隱約約間有幾個字眼尤為清晰。 “清高”、“自命不凡”,云云。 沈荔勾了勾唇角,不甚在意。 人們總以為只有大公司內部才會勾心斗角,上演社會新聞里出現的“下毒”、“扯頭發”事件,實際上,就算是在這一隅狹窄擁擠,人均占地面積只有兩平不到的辦公室里,也難免會有拉幫結派的行為。 打抱不平是真,隔岸觀火也是真。 沈荔看得清楚,卻不予置喙,就像她懶得戳穿Hakkasan其實就是倫敦的米其林這個事實一樣。 她普渡眾生,身后自帶佛光,哪怕內心叫囂著我佛不渡哈批,面上也要做出一副火化后能燒出一把舍利子的姿態,面對一切矛盾都保持微笑。 最好不要有任何人企圖在她這里尋求同為被害者的共同感,誰知道哪里會突然冒出來第三只耳朵。 自然,前提是不觸及她的底線。 沈荔坐地鐵二號線回家,到站后還要步行將近一公里才能到她租房的小區。 單元樓門前圍著一圈打麻將的大爺大媽,旁邊拴著條咖啡色的比熊。 沈荔打了招呼,照例從包里摸出根犬類零食小rou腸,蹲在一邊看它吃完了才慢吞吞上了樓。 這個小區老舊、破落,遠離市中心和交通線。 唯二的好處就是便宜,哪怕以她微薄的薪水也可以過上獨居的清凈生活。 以及還有一群和藹的鄰居和一只乖巧可擼的小比熊。 簡單裝箱了幾件換洗衣物,晚飯照舊用樓下粥鋪里的包子應付,兩塊錢拳頭大一個的梅菜包子,再加一顆茶葉蛋和一碗紫米粥,正正好。 沈荔剛剝開蛋殼一口塞嘴里,枕邊的手機便亮了起來,綠色的接通鍵在屏幕上不斷跳躍。 電話那頭是沈荔的母親安女士,她聽見沈荔嘟嘟囔囔的說話聲,叮囑幾句“吃飯不要太快”、“吃飯的時候不要看手機”之類。 隨后問起工作,得知沈荔要去雪溪出差,囑咐她把上次寄給她的臘rou給在雪溪上大學的表弟帶過去些。 聊到最后,將近十分鐘的其樂融融,末了一句“最近有沒有努力上班”讓沈荔陷入了沉默。 喉嚨里像是卡住了一整顆雞蛋,難以下咽,卻也無法干脆利落地舍棄。 短暫的無言后,沈荔笑了笑:“放心吧媽,公司里誰的加班費都沒我多?!?/br> “那就好啊,你可要上進,別讓同事把你落下了,不然爸媽白花十幾萬供你讀那四年大學?!?/br> “我知道?!鄙蚶蟠鬼?,指尖刮蹭著茶幾上的雞蛋殼,“我會努力的?!?/br> - 云川距離雪溪幾乎一千多公里的路,公費出差,滯留時間緊迫,沈荔干脆果斷地選擇了直達最快的飛機,兩小時后抵達雪溪機場,攔下輛出租徑直朝雪溪大學去了。 項目催得急,前一位負責人壓力大胃出血住了院,便臨時落在了沈荔頭上。 橫豎有個在這讀了兩年書的半個本地人表弟,她也不著急訂酒店,先把這半行李箱的臘rou臘腸卸貨了再說。 到了目的地,僅僅透過柵欄門便能看出來校園內部別致的裝潢風格,沈荔心中感嘆不愧是能擠進國內排行前十的985。 她拎著皮箱在門口等了不到五分鐘,隔著段距離,便看見宋渺不緊不慢地朝她走過來。 穿著白大褂,手里還握著手術刀。 沈荔:“……好特別的見面禮?!?/br> 宋渺推了推護目鏡,面無表情地說:“解剖用的?!?/br> “那可太巧了?!鄙蚶蠡瘟嘶问掷锪嘀囊凰芰洗L干特產,“剛好,給你帶了臘rou?!?/br> “……” 林蔭路旁間種著兩排晚熟的櫻樹,在晚春時節開得恰好,滿苞盛放,甜絲絲的花香分外沁人。 沈荔漫步其中,不由想起自己苦行僧修行一樣的大學生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