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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一個解放軍叔叔已經上來了,他確認我的身份,叫我名字,夏楠楠? 我哭地說不出話,一個勁地點頭。 叔叔立刻解開了他的軍大衣,朝我身上一裹,溫暖霎時包圍了我,我的身體好像又一點一點地復蘇了。 我哽咽著說:謝謝謝叔叔 叔叔給我擦眼淚,方正臉上的笑紋在暗夜里也遮不住,他口氣輕松地說:別哭,沒事了,叔叔帶你下山,山下有人等你呢,你要是哭成了小花貓,大家都認不出你了。 叔叔越給我擦眼淚,我心里越憋地難受,眼淚止也止不住,我想我的小混蛋,叔叔,程可青怎么辦你帶我去找他嗚嗚 叔叔厚實的大手拍著我的后背,剛想給我說話呢,又一個解放軍叔叔跑了上來,他行了一個軍禮,報告連長,集合完畢,請指示。 放信號彈,告訴陳連長他們停止搜索,人已找到,我們連隊下山。 是。 連長叔叔蹲身將我背起來,楠楠別怕,叔叔帶你下山去。 下山? 下山怎么行,我的程可青還沒找呢。 我不依,在他背上放聲大哭,嗚嗚叔叔,還有我弟弟首長爺爺的孫子嗚嗚我把他弄丟了嗚嗚你帶我去找他 連長叔叔不得不放我下來,再次給我揩眼淚,低沉的聲音給我安心的力量,你說的是首長的小孫子?別擔心,他也在山下等你呢。 直向山路而下,伏在連長叔叔厚實的背上,身上罩著溫暖的軍大衣,我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喜悅,因為我即將見到我的小混蛋啦。 前方燈火通明,兩輛軍用大卡車、一輛軍用吉普車旁邊聚集了不少人,我越過連長叔叔的肩膀仔細朝前看,辨認都有誰,里面有沒有我的小混蛋 啊,有的,他在呢,我倆的目光恰好撞上,他先前還愁苦的臉,這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朝我這邊跑來了。 不僅是他,譚老師、小兔子趙喬云、趙菁云、田繼戎他爸爸、首長爺爺,甚至還有我奶奶,天呀,奶奶也來了 我尚且沉浸在驚詫之中,程可青一馬當先跑到我面前,楠楠,快下來! 我迫不及待從連長叔叔身上跳下,他雙臂一張,即刻,我被他緊緊抱住,困在懷里,他的聲音是那么的顫抖,壞東西,你太壞了,我差點急死了,急死了 旁邊夾著譚老師欣喜激動的聲音,還好,出動兩個加強連,三四百號人,終于是找回來了。夏楠楠,你可把我們這些老師同學給嚇死了,你當時怎么跑那么快?我們追都追不到你。后面,十分鐘不到,程可青自己走出林子,到了平臺,一聽你跑去找他,我們好歹是攔住 小楠楠丫頭,快過來,給爺爺瞧瞧。首長爺爺對我招手,笑得和藹慈祥。 首長爺爺沒有怪我嗎? 他還派了這么多叔叔去找我 我心中大為感動,推開程可青,不理會還在叨叨不停的譚老師,我要去首長爺爺身邊,向他感謝,向他認錯 走沒幾步,奶奶竟然截住了我的去路。 我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我看著我奶奶,我要撲到她懷里去,我要告訴她 慢著,我,似乎想錯了一件事 奶奶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意,相反,她唬著臉,神情陰森森的,風雨欲來,我瞧得心驚,腳下的步子禁不住瑟瑟后退。 奶奶兩個大步踏上,一把擒住我的手臂,我懵了,不曉得奶奶想做什么,呆呆地望著她。 后面我曉得她要做什么了,但是我被她拿著,避不開,只能眼睜睜盯著那只老蒲扇般的巨大粗手,精準地揍中我的臉頰 轟隆,瞬間,有什么東西崩塌了。 天旋地轉,失去意識之前,我最后聽到的是首長爺爺焦慮心疼的聲音,沒事你打孩子做什么 緊接著,我的世界一片漆黑,悄然無聲 第四十二章:第一卷大完結 睜開眼睛,白白的天花板映入我的眼簾,側過頭,能見到槐黃色的陽光穿過窗戶在地板上描繪斜長的方影,看了老會兒,才恍然明白,已經是下午了呢。 從香山回來兩天了,一直發燒,頭暈暈的,整個人不舒服,間歇吐了好幾次,吃過退燒藥不見怎么好轉,依舊迷迷糊糊地。唯一令我安心的是,程可青守在我的床邊,我渴了、餓了、該吃藥了,都是他照顧我,感覺上他倒像個哥哥,我反而成了小meimei。 記得那天凌晨,我醒的時候,房間里黑漆漆的,腦袋一大半是麻麻的,被打臉頰那邊的耳朵生生的疼,不時有呼呼的風鳴聲響起,鮮明得好像是夜晚香山上的風聲給我留下的印記,渾身燥地難受,老想喝水,程可青躺在我身邊守著的,一見我要水喝,二話不說,爬起來給我倒水,夜里來回地折騰,然后,又倒了藥片,說是給我退燒的。 我見他半夜為我忙碌,又想著之前的事情,再加上耳朵疼得厲害,我雙眼不禁淌下淚,昏沉沉,抓著他手,聲音弱地自己也聽不清楚,可是說了什么,我還是明白的,那都是我的心里話,可青,對不起,我一個人弄出了那么多的事。我再也不那么壞了,不別扭,不小心眼,不嫉恨啦,不嫉恨你給小兔子在石頭上鋪塑料袋墊座位了 不曉得為什么,明明有很多話想說的,臨到嘴邊,我只是說出了墊座位的小事,難道我心里最惦記的竟是這樣的一件小事? 昏黃的床頭燈光映照他漂亮的小臉蛋,黑琉璃似的眼睛吃驚地望著我,潤紅紅的小嘴張張合合,是在說什么,我吃力地聽,可惜聽不清楚,心里一急,眼淚掉得更兇了,可青,你湊近點,你怎么怪我都成,你大聲些,我聽不清呢,我病糊涂了我。你心里怨我鬧出那么多動靜,你也得讓我知道你怨我啊。 他立刻扔了藥片和水杯,撲到我身上給我擦眼淚,那么近,我總算是聽清楚他說什么了,楠楠,你是為了這個事情生氣而跑掉的?你是因為我給小兔子鋪座位,罵我的?我從來都是向著你的,你還不知道么?你罵我的那話,我實在是好生氣,我沖你發脾氣,你跑了,我找也找不到你,又擔心死了。 他擦著我的淚水,然后,不斷親我的臉頰,那些淚痕經過的地方都被他親遍,他一邊親我,一邊說:你別哭,我心疼得很。 他越是這樣,我哭得越兇,心里太堵了,奶奶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好像印上去似的,臉頰一邊腫得老高,耳朵也疼得撓rou,它們都在提醒我,我是一個多么不知好歹的人,我是一個多么不招人疼的小孩,我是一個給大人帶來那么多麻煩的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