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低頭認錯
裴凌將言清漓帶回裴府后,見她身子無大礙,并未受涼染上風寒什么的,便又冷著一張臉走了,一句話都未曾與她多說,看樣子竟是比前兩日與她吵架時還要不悅。 他心亂如麻,明知她應是落水后受了驚,才會慌張之下縮在他小叔懷里死抱著他不撒手,但一想到他小叔竟在她安全之后沒有將人放下,反還摟著她許久,并輕輕拍著她安撫,而她竟也呆呆地回視,眸子里還含了無邊水光,一副與他小叔深情對視地模樣…… 一想到那一幕,裴凌就猶如被人在胸口上狠狠打了一拳,悶得喘不上氣——她都從未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難不成他小叔在她心里比他特殊? 裴凌很是了解裴澈那個人,大庭廣眾之下,即便是事出急迫,以他的品行也斷不會與侄媳做出什么不妥的舉止,除非他…… 想至此,那口悶氣更加膨脹,堵得他想打人。 上元夜在那鳥不拉屎的荒山客棧里發生的荒唐事,如同一顆種子不深不淺地種在了裴凌心里,令他心生不安,當時他懷疑裴澈是不是將言清漓當做了某個女子的替身,直到裴澈親自為他出謀劃策,令他抱得美人歸后,他才將那顆種子拔出了,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可今日在蘇府撞見的這一幕,令他心中那顆已經扼死在萌芽初期的種子,忽地又開始發榮滋長,甚至長勢極快,從破土發芽到長成參天大樹,也不過用了短短半日。 直至天黑,裴凌仍然沒有露面,問過下人后,言清漓才得知他將她送回來后,便又去了他這兩日的臨時住處——書房,且還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出來,元忠去送晚膳也被罵了出來,聽說還砸了幾樣東西。 她梳整了一翻又提上食盒,準備親自過去看看。 說實話,今日這樁意外對她來說可謂是一箭叁雕,既救了裴沖獲得了他更多的信賴,又叫蘇凝霜親眼看到她的夫君摟抱別的女人,將她氣得不輕,且依裴凌當時沖過來奪人的反應,她也敢肯定他們叔侄二人之間的裂痕已在無形中逐步加深。 前幾日將裴凌逼急了,與她冷了兩日,今日她又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與他小叔摟摟抱抱,這對裴凌一個男子來說,妻子與小叔不清不楚,無疑是件極丟臉面的事,萬事過猶不及,若自己繼續“恃寵而驕”,也不知以裴凌那個火爆的性子會不會過早地就開始對她心冷,雖然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但現在火候還不夠,不是時候。 元忠將言清漓帶至裴凌的書房前,心想救星可算來了,若再不來,也不知里面那位還要鬧騰出多大動靜,怕是連這書房都要給拆了。 言清漓敲了敲門,里頭沒人應聲,于是她在元忠期待地目光下徑自推門進去。 書房里亂七八糟,圈椅被踢的橫倒在地,有幾把椅腳都斷了,桌案上的紙張墨硯也被掃到了地上,淌了一地的墨汁,言清漓環視一周,見本該置放書架的位置擺的都是各式各樣的兵器,而地上倒是有一口木箱子,里頭裝滿了書,反倒顯得與這書房格格不入了。 她隨意地瞥了一眼,見都是些兵法布陣之類的書籍,且都有翻閱過的痕跡,很是陳舊,便猜這是裴凌從他小叔裴澈那里搬過來的。 而裴凌本人則坐在房中唯一完好的一張椅子里,雙腿懶懶地搭在書案上,從她進來那刻起目光就一直陰沉地落在她身上,見她掃視了一圈后終于來到他面前,將一個食盒放置在桌上,他心里梗著的那口悶氣瞬間散去了不少,頭枕著手,臭著一張臉問:“你來做什么?” 言清漓動作一頓:“不想見我?那我走了?!?/br> 見她轉身真要走,裴凌一急,立即將人給拽了回來。 言清漓坐在他腿上,也不掙扎,見他依舊臭著張臉不說話,卻也不放她走,在心里罵了句死傲嬌后,便可憐兮兮地眨起眼睛:“好了,我知道你還在惱我那晚的口不擇言,”頓了頓,她微微垂下臻首,解釋道:“……我那日著實是被姚氏氣急了,才會說出那般無理的話,既已嫁你,本就該做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準備,無論你官居何位,我都不該有怨言,是我的錯,我與你道歉,什么世不世子妃的,我再不提了,也不做了,好嗎?” 裴凌本來硬裝起來的一張臭臉隨著她這番話漸漸變得僵硬,最后怔住。 從認識她起,他就從未見過她乖順的一面,她對他始終張牙舞爪,像只炸毛的小貓,他何時得到過她這般溫聲軟語主動安撫的待遇? 他當即便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又覺得萬分懊悔,因為他認為她突然變得這般懂事,都是他導致的,是他的錯。 娶她進門之前,他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定會將她寵上天,可才成婚這么幾日,他便因為一些小事與她爭吵,甚至對她冷落,他真該死。 只有那等不受夫君寵愛的女子才會活得小心翼翼,就如他那位嬸母那般,她這兩日定是胡思亂想了許多,比起她這樣柔順知事的樣子,他反而更希望她能像從前那般,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打鬧發脾氣。 是他委屈了她。 言清漓見他仍是不說話,甚至微微蹙起了眉頭,但眼神卻不安起來,她便知她這番“以退為進”的話奏效了,于是繼續小聲解釋:“今日蘇府的事也是我的錯,但我并非故意要抱著小叔不放,我只是嚇壞了,一時就——” “你又在瞎想什么!”裴凌忽然將她扣進懷里,阻止她繼續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她有什么錯?她救了裴沖,又落水受驚,此事要怪,也只能怪他小叔沒有分寸,救人就救人,怎能在救上來后還抱著侄媳婦久久不放?而他還因此吃飛醋,一整個下午躲在書房里不見她,甚至沒有安撫受了驚嚇的她,他這個夫君做的,簡直可惡透頂! 這一刻,他自責的無以復加,他的確是沒用,他甚至忽然陰暗地想著,若他真的身為武英侯府的世子,是不是能令她更加開心?如此,她便會更加喜歡他了吧! 裴凌動了動唇,想說對不起,還想說自己性子急,以后一定會控制脾氣多讓著她,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實在恥于說出口,雖然明知是自己小心眼遷怒了她,可他心高氣傲地活了近二十年,從未向誰低頭道過歉,這最簡單的道歉方式對他來說反而最難,于是他便只能換另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你沒有錯,以后都不要再說自己有錯,那姚氏惹了你,明日我便去打那李度一頓給你解氣?!闭f完,他便急急地低下頭尋到她的唇,熱切地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