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寧天麟出事(4000字兩章合一
陸眉的舅舅當年做絲綢生意起家,商號開遍了寧朝,后來這些買賣交到陸家手里后,陸大人嫌商人滿身銅臭有辱斯文,不屑經營,陸夫人久居后宅也不便拋頭露面,于是那些商號就交由下面的管事們打理。 主家都不上心,管事自然也是混日子,結果可想而知,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加之陸府中還有個只知揮霍的紈绔子,陸家這些家底恐要坐吃山空了。 但言清漓卻并未如外面的人這般想,她與陸眉接觸多了,已逐漸對他有了新的認知。 這廝花花腸子一肚子,猴兒精猴兒精的,她就不信他真舍得放任那些錢簍子一個個被捅出窟窿,往外漏銀子。 這家伙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鼓搗呢!怕是偷偷摸摸的鉆研經營,不然以他日日對那些紅粉知己們一擲千金的行止,陸家就算有座金山也早該被挖空了。 陸眉與貓說話:“清清,你說說,這屋里頭有誰叫‘喂’嗎?” 言清漓:“陸青時,我想與你做筆生意?!?/br> 陸眉繼續逗貓。 她磨了磨后槽牙,極不情愿的改口:“青時哥哥,我想與你做筆生意?!?/br> 陸眉這才滿面春風的抬起頭:“哦?清漓meimei要與我做什么生意?” 言清漓學著青果的模樣翻了個白眼,指著后頭那一柜子瓶瓶罐罐道:“我的丹藥,交由你來賣,如何?” 她要發一筆戰亂財。 如今天下紛亂,寧朝內憂外患,不僅疆土之外的敵國虎視眈眈,就連內部也常有起義軍揭竿而起,藩王諸侯們為了守著自己的一畝叁分地,就需得經常鎮壓平亂。 戰亂多,就意味著傷藥必是軍中急需之物。 而她別的沒有,唯獨各種秘制藥方多不勝數。 她打算將藥賣給那些富庶之地的藩王侯爵,從他們身上撈銀子,但此事她不便出面,所以需要借助可靠的商行,眼前這個就是。 待賺了銀子,再將這些銀子換成糧草,秘密送去西川。 若有朝一日真到了她需與言琛攤牌的地步,她便告訴他這都是寧天麟的好意,希望如此一來,言琛就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為了償還這送糧草的人情,也能助她與寧天麟一臂之力。 陸眉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吃穿用度都有言府養著,要那么多銀子作甚? 他將“清清”放地上趕去一邊玩兒,投向言清漓的目光中含了幾分晦暗不明,語氣微酸:“你倒是對你這位長兄掏心掏肺?!?/br> 言清漓低下頭繼續搗藥,作勢避開與陸眉的對視:“你就說同意不同意吧?!?/br> 陸眉并未明確回答她,而是忽然拐了個彎:“那你先告訴我,你與麟王是什么關系?” 這個問題,陸眉早就想弄清楚了。 先是慧覺寺藏經閣一事,朱妙琳欲陷害她,而她不僅安然無恙反將一軍,在圣上面前得了好處的竟然還是麟王。 再之后他又親眼見她迷暈朱妙琳,原以為只是女子間的過節,可她竟是步了一招大棋,直接將朱家送上了斷頭臺。 按說她前十八年都未曾與朱家人有過交集,怎么會與朱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需要做到如此狠絕地步? 可她這么做若都是為了旁人,便都說得通了。 朱家一倒,直接激化了端王與宣王的矛盾,而麟王竟能在二虎相爭的情形下,一步步悄無聲息的從一個外放病殘的皇子慢慢于朝堂上站穩腳根,甚至還隱有取得圣心的跡象。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言清漓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陸眉懷疑她與寧天麟了,她無波無瀾的挑揀藥材,平靜道:“我與他能有什么關系?無非是大夫與病人的關系,我曾為麟王殿下治過兩回腿疾,但也僅此罷了,并不相熟?!?/br> 陸眉勾著唇,笑看“清清”又飛奔回來扒在他腳邊,將他上好的錦袍扒的勾了絲也渾不在意,而是漫不經心道:“不熟?那當真是可惜了?!?/br> 言清漓蹙眉,不知他話里又藏了什么話。 “這有什么可惜的?” 陸眉彎腰撓了撓貓兒的下巴,貓兒舒服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與我交好的那位李兄你可還記得?他爹是通政司的司正,我今日聽李兄說,麟王前日于平江查看水勢,結果官船上潛伏了刺客,他落水失蹤,至今下落不明?!?/br> 陸眉聽到言清漓“騰”的站起身,木凳險些沒被帶翻,他微微勾唇道:“這大冷天的,麟王殿下又身有殘疾,落水兩日都沒找著,你說,這人還能活著嗎?如此,難道還不夠可惜?” 盛京一連下了叁日的小雪終于停了。 俗話說下雪不冷融雪寒,白日有暖陽照著還不覺得,可一到夜里,那點溫暖隨著日光離開,便冷的令人牙齒都打顫。 言清漓披著厚厚的兔毛領披風,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冰涼涼的木梯。 房頂上的積雪已經被打掃的干干凈凈,身穿藏藍道袍的少年雙手枕頭,靜靜的看天,聽到聲音,他坐起身,詫異又有些驚喜的看向來人:“你怎么上來了?” 言清漓提著厚重的裙擺,晃晃悠悠的向那少年走去,一片瓦塊松動,她險些滑下去,幸好被他及時拉住。 星連在斜斜的房頂上如履平地,言清漓被他牽著手卻也提心吊膽走的分外小心,當終于安穩坐在他身邊時,她才松了口氣。 也不知為什么這少年就喜歡爬她的房頂,不分嚴寒酷暑。 “星連,你不冷嗎?” 明明她已經讓青果偷偷從外頭買了些男子的冬衣回來,可星連卻極少穿,大多時候,他都是這一身標志性的道袍。 這一層單衣看著就冷,言清漓裹緊身上的披風,向他湊近了些,卻發現他身體溫熱,她頓覺匪夷所思。 “仙門山的內功心法有暖身之效?!毙沁B及時為她解惑。 怪不得他大冷天的也敢跑上來看星星。 言清漓仰頭向夜空看去,雪后的天空如被碧水洗過,漫天繁星鋪就成白色星河,近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幾顆。 “星連,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何喜歡看星星?”她的手依然被少年握著,暖的她不想松開。 因為仙門山的弟子都修習觀星術。 但這并不是他喜歡看星星的主要原因。 “因為我的名字是一種星象?!?/br> 少年唇角勾起,星眸閃爍,側面看去,鼻挺唇紅,棱角流暢分明,整個人如一柄入世的寶劍,初露鋒芒。 言清漓覺得自己對星連的關注還真是少得可憐。 因為她忽然發現,這段日子,眼前少年好似又長大了許多——方才他走在她前面時,她才恍然察覺他已經快高出她一頭了,且臉型也已褪去青澀的圓潤。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徹底長成了一個清雋雅氣的少年郎了。 星連并不知道言清漓心里對他忽視的愧疚,他似乎很高興她能來陪他一同看星星,開心的與她分享道:“師傅當年在山下發現一個竹簍,竹簍里是尚在襁褓中的我,師傅說那日星象恰逢極為罕見的五星連珠,便為我取了星連這個名字,說是祥瑞之兆?!?/br> 言清漓下意識在天上尋找,五星連珠沒找到,只找到了七星北斗。 她將頭靠在少年肩上,望著明明滅滅的繁星,一開口便呼出淡淡的白氣:“這樣啊……其實我的名字也有含義,據說是我生母在漓水河畔遇到國公爺那日,被清澈的河水吸引,才有了清漓這個名字?!?/br> 星連認真道:“等天暖和了,我要去看看那條河?!?/br> 言清漓沒說話,而是出神的望著某一片星河,過了許久,她忽然輕聲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楚清?!?/br> 星連驚訝的看向她,而后抿了抿唇,道:“……可是你上一世的名字?” 她點了點頭。 “上一世,我爹本以為我會是個男子,結果出生后才發現是個女兒,可將他愁壞了,生怕自己的一身本領后繼無人,還與我娘商量過再生個弟弟?!?/br> 她似是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眼神飄遠:“可我娘說什么也不肯,爹后來才知曉,娘生我時差點去了半條命,于是他后來便再也不提此事了?!?/br> “爹他一生無妾室,后來便將我當做半個男兒養育,傳了我一身醫術?!彼D了頓,神色有些哀傷:“只是,那般疼愛我的爹和娘,最后都未能善終?!?/br> 言清漓緩了緩眼里的熱意,娓娓道來。 她說了許多,從兒時說起,一直說到楚家被人陷害滿門覆滅,再說到自己莫名借尸還魂,又說起自己幸運的遇到寧天麟,還說了許多與他在越州那一年的點點滴滴,說起寧天麟對她的重要,也解釋了自己為何會那么恨朱家人。 她幾乎和盤托出,卻獨獨避過了她與裴澈那一段情,就連與蘇凝霜的私怨也是一句輕輕帶過。 期間星連未曾插過話,直到她說完了,才低下頭輕輕將她眼角晶瑩的淚珠擦掉,認真說道:“我推演過你的命數,這一世,你不會再經歷那些苦難?!?/br> 言清漓微微一笑:“我信你?!?/br> 月色下,俊秀少年與清麗少女依偎相視,眼里滿的只有彼此。 她用目光描繪著少年越看越好看的五官,忽地探身向前,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星連遲疑一瞬,而后也學著她,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印了一下,可他臉卻泛起了淺淡的紅。 言清漓只覺得新奇,這不知情為何物,甚至還驚世駭俗的問過她能不能吃她奶兒的少年何時學會臉紅了? 她當然不知,這些日子陸眉送給她的那些被她束之高閣的話本子,都被閑來無事的星連偷看去了。 那里頭不是郎情妾意恩愛纏綿的故事,就是生死相依感天動地的仙侶奇緣,甚至還有鬼怪志異,但講述的也大都離不開男女之事,甚至還摻雜了幾本名家大能所繪的春宮圖。 怪不得言清漓全丟去了一邊,全是陸眉那登徒子的惡趣味。 而看了這些東西的星連,卻漸漸懵懂了情之一事。 言清漓又吻了他一下,他也立即回吻一下,兩人你一下我一下的,仿佛幼童過家家。 親來親去四五次后,她終于忍住笑意將唇停在他唇畔,呼吸綿緩又灼熱道:“星連,你想不想做點別的?” 放在從前,這少年大抵要呆呆的問上一句:“做些什么別的?” 可此刻他聯想到那些話本和春宮圖,瞬間就懂了,但本性卻仍是純善誠實,老老實實道:“想?!?/br> 那些恩愛之事,她都許久未曾與他做過了。 明明她說過他也是她心愛之人,可她與言兄長和四殿下恩愛的時候比他多多了。 想到許久以前的那一次,少年不由自主舔了舔自己柔軟清新的嘴唇,這動作將言清漓看的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這一次,她貼上少年的唇,再未離開。 —【題外話】— 哎呀終于到rou了,我都快憋上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