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松手了。她抱住了下半張臉，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俞舟歡出來得匆忙，僅僅一件加絨的衛衣，招架不住冬末春初的夜晚。

    程道聲關心地湊近詢問：“要不要把我的外套給你？”

    俞舟歡搖頭：“你回家要很久的，萬一你著涼了，我負責不起?！?/br>
    “應該的，我著涼總比你著涼要好?！闭f著，他已經脫掉羽絨服的半截袖子。俞舟歡趕緊攔?。骸案陕锔愕媚敲磁枷駝“?。我身體很好的?！倍宜麄儾艅倓傞_始，她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cao作。比如互穿衣服，應該發生在第幾天呢。

    老天，她怎么這么不會談戀愛！

    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個，她之前寫的小說才沒有人看嗎？

    兩個人帶著各自的心思晃晃悠悠到了地鐵站。

    “再見?！背痰缆曊径?，認真地和她道別。為了讓彼此的臉更加靠近，他特意躬了躬背。

    俞舟歡害羞地往反方向躲了躲，然后將手微微抬高，揮了揮：“再見?！?/br>
    陌生、緊張得像是第一次說這句話。

    俞舟歡心中仍舊覺得神奇，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變成程道聲的女朋友了？怎么生活好像也沒有因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不過潛移默化還是有的。

    好似螞蟻搬家、水滴石穿，他在一點一點侵入自己的生活。

    盡管俞舟歡說可以微信、可以視頻，程道聲還是每天都會換幾輛地鐵來找俞舟歡。他會厚臉皮地蹭吳美芳做的午飯，也會主動當打了雞血的店員；會陪俞舟歡修改簡歷，也會對俞舟歡講網上批發來的情話。最神奇的是，干這些事情完全不影響他做自己的功課。

    他可以無縫對接所有事情，不像俞舟歡，只要受到打斷，重新開始起碼要過一個小時。不過她正在學習程道聲，浸入一件事情、鉆研一件事情。

    或許她將因為他，變得更好。

    ***

    牌亂了，大家也沒有心思玩下去。

    范嘉杰請服務員開始上熱菜。眾人圍著圓桌紛紛坐下，沒有人刻意安排，可坐下了，俞舟歡才發現自己被程道聲和楊宵夾在了空間。硬要換座，就真的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只好偷偷將椅子往程道聲旁邊挪了一點，人為劃出界限。

    “舟舟，你喝不喝奶茶？”姜泛泛已經恢復了八成，正拿著菜單張羅。

    俞舟歡想喝，又怕奶茶發胖治痘，于是猶豫地看了眼程道聲。

    “喝吧?！彼c了點下巴。

    “我喝不完?！?/br>
    “剩下的我喝就好了?！?/br>
    “喂！喝杯奶茶還這么復雜??？”周佳卉跳出來，替眾人指責他們秀恩愛的不良行徑。

    俞舟歡噘嘴反擊：“你們一個兩個不都這樣嗎，你啊?！彼噶酥钢芗鸦?，“還特地帶著詹意跑我們家書店，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狗糧?！?/br>
    “我們……還好吧?！敝芗鸦芾硖?。

    詹意體貼女友，搬出楊宵當擋箭牌：“那還是他和他女朋友比較高調，鞋子衣服都要情侶款?！北稽c名的楊宵卻完全置身事外，他喝了半杯酒，一言不發，讓氣氛直降10度。

    “吵架了??？”詹意小聲問道，“很正常的，我和卉卉三天兩頭吵架?！?/br>
    “沒吵架，沒事?！睏钕K于笑了笑，勉強露出那兩顆酒窩。

    嘖，肯定是吵架了。難道林潞是因為自己遷怒楊宵了，最好不是。俞舟歡已經有新開始，完全不想被他們拖進泥濘。

    今天的甜品是核桃酒釀，上頭點了三片玫瑰。

    俞舟歡嫌甜得不合心意，吃了一口就悄悄地把小碗推到了程道聲的面前。她不愛吃，卻因此想到了路上盛放的小花。

    “對了，你們來的路上有沒有看見兩邊的樹開滿了花??？”

    女生們都沖她點點頭。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庇嶂蹥g撐著腦袋，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她以為不會有答案。畢竟連程道聲都不知道啊。

    “是早櫻?！睏钕鼌s開口了。

    他今天奉行沉默是金，俞舟歡因此有點吃驚，連著說了三個“哦”。她沒有問他如何知道，沒有敷衍地夸他幾句厲害，她甚至再也沒有和他繼續對話。

    距離，只要心里刻意，就能拉到天涯海角之遠。

    第30章 你的心有一道墻。

    包房里配了簡易的話筒和點歌軟件，周佳卉和詹意也許是目前全場心思最簡單、最快樂的兩個人，他們一個點一個唱，簡直要將噪音擾民進行到底。

    程道聲看見俞舟歡的眼睛里有羨慕，于是側過身問她：“你要唱嗎？”因為音響聲音實在太大，他幾乎是彎著腰附在俞舟歡耳邊說的。

    俞舟歡噘嘴，回答：“不要，我唱歌不好聽?！?/br>
    “比她更？……”他開起玩笑，將眼珠轉到周佳卉身上。

    “可能更嚇人吧?！?/br>
    程道聲忽然嚴肅地板著臉。

    “怎么，后悔了？”俞舟歡看向他。他的鼻梁很挺，水晶燈的燈光在它上面打下一大片陰影。這屬于小說里那種凌厲的長相嗎？

    不過他一開口，又是滿滿書生氣：“我在想，果然是人無完人，你竟然也會有缺陷?！?/br>
    別人說這種討巧的話還算正常，可程道聲作為一個最接近‘完人’的人，每次開口奉承，都像陰陽怪氣，俞舟歡不禁涌起打人的沖動。她不手軟，抬手，真的往他的手臂內側打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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