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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斯白看到人影之后迅速跑了過去,顧不得自我介紹,向尼拉描述了祁野的長相。 “他在哪里?” 尼拉看著面前這個長相甜美,但是表情幾近冷峻的女孩,手上用力得幾乎把她的手腕抓破,尼拉咽下滿口的血腥味,“他和他的同伴把我們背回來,但是他剛才不慎被湍流沖走,他的同伴已經去找他了,但是....他為了救我的同伴,身上受了傷....” 尼拉痛苦地閉了閉眼,沒有再說下去。 藺斯白的身形一頓,整個后背僵住。 冷汗一點點地冒出來。 她沒有再停頓,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然后迅速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住。 王忱之和另一個人背著一個滿身鮮血、腹部扎了一根粗木樹枝的女人匆匆趕到。 沒有祁野的蹤影。 “他呢?” 王忱之臉色為難,艱難地搖了搖頭,他自己也氣喘吁吁,體力已經所剩無幾。 “我們順著下游找了一圈,但是沒有找到,你現在不要下去?!?/br> “我知道了?!?/br> 他們親眼看見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女孩子借助雜亂的藤條滑下了坡度極為陡峭的石壁,順著湍流邊緣過去。 但是湍流邊緣都是些碎石粒,且道路越來越窄,而周邊的叢林地勢很高,根本上不去,沒辦法了。 她將背包緊緊綁在自己身上,扎住自己的褲腳和衣服,順著湍流下去。 前期湍流不太急,甚至風平浪靜,但是到了拐彎處,那些尖銳的石頭甚至劃破了她胸前的衣服,她慢慢地淌著,被一個浪頭打到,迅速順著湍流下去。 這是一條男人都會忌憚幾分的路,她就這么毫無顧忌地下去了。 幾個浪頭把她打得幾乎窒息。 耳膜和眼睛不斷接受著急促水流的沖擊,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 她被狠狠地撞到石壁上,五臟六腑被震得劇痛,疼得耳膜發麻。 她奮力用雙手攀住光滑石壁邊的藤叢,努力不讓自己再被沖下去。 但是這只給她帶來了簡短的緩沖,讓她看清周圍的境況——參天的樹倒垂在湍流邊,露出的樹根盤根錯節地纏繞在一起,湍流之中有不少露出的石塊,湍流在十米外處有一個急拐彎,再遠一點的情況已經看不清楚,再一個激流過的時候,她再一次被沖進水里。 她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帶著泥沙的湍流幾乎好像沖掉了她身上的一層皮,她伏在不那么激烈的水中,咳得昏天暗地。 她被帶進了一個峽谷一樣的地方,水浸滿了這一整片的地方,只有峽谷極淺的一條邊角是沒有水的。 她停下來喘息,緩慢地行走在水中探視著周圍的一切。 黑漆漆的峽谷里很深處才有微弱的光線照下來,離得非常遠,這里是湍流的下游,幾乎沒有可以倚仗的地方。 沒有人。 黑暗的地方往往潛藏著不少未知的東西,未知讓人恐懼。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從背包里拿出手電咬在嘴里,頭也不回地往漆黑一片的峽谷深處跑去,這里是下游,如果祁野昏迷,很大可能會被沖到這里來。 她跑動的聲音在黑洞洞的峽谷里四處碰撞回響,水流砸擊聲、急促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寂靜得可怕。 腰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好像有磨砂紙在脊背上來回摩擦,直到整塊皮膚都變的麻木。 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呼之欲出,額頭上已經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汗水。 她呼喊著他的名字,直到整個洞xue都是她的回響。 沒有回應。 沒有。 峽谷里的水是越來越深的,混沌、漆黑、越來越廣,用手電照下去只能看到四五厘米的光景。 再過去已經能沒過頭頂,而且水里不見絲毫的光。 她下意識地吞咽下口水,抑住恐懼,做了無數心理建設,深呼一口氣,走下去。 “——嘶”昏迷了大概五分鐘之后,天然的警覺讓祁野從劇痛中醒來,他緊鎖起眉,能感覺到自己的肌rou在顫抖。 盤踞在石壁邊的一根木樹杈深深插入了他的左腿,將他的身體固定住,無情的湍流飛速地沖刷他的血水,隨時有可能把他撲往更湍急的下游。 他無法判斷傷口的情況,劇痛已經使他的整條左腿麻木,猙獰的藤條和流水狠狠地拍打他的周身。 他迅速地判斷情況,緊緊咬住牙關,側頰鼓出緊實的肌rou,眼睛里浮起錯雜可怕的血絲,沒有片刻的停頓,以冷靜到可怕的狀態使用右手下探抽出腿部的刀刃,割下衣服的邊角,迅速扎到木杈上,割下木杈一端,斷開與巖壁的聯系。 因為木藤斷裂,他的腿部不受控制地溢出血液,瞬間染紅了周圍的一片湍流,他忍不住嘶吼了一聲,冷抽一口氣。 下一秒奮力將刀刃扎進石壁的縫隙之間,防止自己被湍流沖走。 詭秘的暴雨突然來襲,整片密林轉成陰黑,淅瀝的小雨頃刻之間轉變成為邪門的暴雨,天上如同破了個口子,無情地傾倒而下。 湍流被暴雨砸成泛白的沫,風力猶如刀割般肆虐,在叢林里形成無盡的嘶吼,天邊像有一只龐大如山的手,如魔爪一般壓下來,雨與激流交匯,暴烈的響聲瘋狂挑戰著人的耳膜。 光是天上砸下來的雨彈,就足以讓人無法吞下一口氣,幾乎滅頂的窒息瞬間把他裹挾,一陣無比狂烈的湍流像猛浪掀過來,把他帶往更尖銳更恐怖的尖銳石叢以及暗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