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伸向了褲兜，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手機給掏了出來。

    “是我，我在樓下，怎么沒反應！”聶松把手機放在眼前看了看，根本就沒有撥打電話。

    聶松雙眼迷離的看著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當那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聶松哽咽了：“老婆，是我！”

    “老公，我想你，你快點回來吧！”

    “你從窗戶往外面看！”聶松說著，抬頭朝著樓上看去。他永遠都忘不了，他跟何舒熱臉當中的時候，每天，都會在這個樓下徘徊很久才離去，他們通著電話，聶松在樓下，何舒在樓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幸福與甜蜜包裹著兩個人，他們覺得，那個時候，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幸福的人，而此刻，聶松也站在樓下，何舒在樓上，桃花依舊，物是人非，接下來，聶松就要在這個曾經留給他們眾多美好回憶的地方，殘忍的結束這一切了。

    何舒那張漂亮的臉從窗戶里探了出來，她的目光急切的搜尋著她心愛的人兒。她看到了，她終于看到了，狂喜的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淚水嘩啦掉落下來：“老公，我想你！我想你想得都快發瘋了！”

    “我也是！”

    “你快上來吧！我等你！”

    “不了，你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聶松不敢上去，曾經就是在樓上何舒家，他信誓旦旦的跟二老發誓，要好好的愛何舒一輩子，要照顧何舒一輩子，但是，現在，他卻要食言了，他覺得自己沒臉去見何舒爸媽。

    “那好，我馬上下來！”

    “等等，不要告訴爸媽我回來了！”

    “為什么？”

    “不要問為什么！下來，好嗎？”

    何舒聽話的點了點頭：“你等我，我馬上下來！”何舒說著，掛了電話，急匆匆的從房間里出來，朝著外面跑去。何舒爸正在客廳里看報紙，看到何舒跑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問一句，何舒已經開門跑出去了，何舒爸拿下了老花鏡，不解的看著女兒離去的方向：“小雪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跑出去干什么？”

    “你這瘋丫頭，你還不知道，總是這么瘋瘋癲癲的！”

    “我總感覺有些奇怪！”何舒爸放下了報紙，朝著何舒的房間走去，從何舒的房間，可以看到樓下的情形。

    何舒好像歡快的小鳥一樣飛撲著朝著聶松跑去，她絲毫沒有意識到，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她根本無法承受。

    “老公！”何舒張開雙臂，朝著聶松撲去，讓何舒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聶松看著她，一臉冷漠，當她要撲入他的懷里的時候，聶松居然躲開了。

    站在樓上朝著樓下看的何舒爸的手，緊緊的抓住了窗框，他整個人身體僵硬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老婆子，快過來！要出大事情！”

    “老公，你！”何舒不可思議的看著聶松，“老公，你怎么了？”

    “何舒，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叫我什么？”

    “何舒呀！”

    “你居然叫我何舒？”何舒看著聶松，一股莫名的冰冷之氣順著腳底一直從頭頂上冒出，陌生，說不出來的陌生，兩個人結婚后，聶松很少再叫她的名字，一般都是叫她老婆，或者叫她寶貝，尤其是在這樣久別重逢的日子里，直呼其名一下子拉遠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聶松看著眼前憔悴的何舒，本來就瘦弱的身材看起來更加單薄了，聶松心疼得不得了。他多么想把心愛的人兒涌入懷中，跟她說一些久別重逢之后的相思之苦，可是，他不能，他必須殘忍的把那些話，那些足以讓何舒的心破碎的話說出來。他沒得選擇！他必須這么做！

    他知道他必須當機立斷，他知道他必須快刀斬亂麻，他知道他來不得半點猶豫，他如果稍有遲疑，他就會心軟，他一心軟，那些話就說不出口。

    快！快說！聶松的心，好像刀割一般難受。

    “何舒，我們離婚吧！”聶松說完，拳頭緊緊的握著，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那是因為痛苦，因為悲傷無處發泄，他緊緊的咬著牙關，他靜靜的注視著何舒，他等待著何舒的反應，這一幕，在他的腦海里排練了無數次，現實中，又該是如何呢？

    聶松的一句話，猶如當頭一棒，讓何舒從幸福的巔峰一下子墮入了絕望的深淵，離婚！他說離婚！不，聽錯了，是幻覺，一定是幻覺！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自己在做夢！聶松還在老家，還沒有回來，他昨天剛跟自己通過電話，說過幾天才回來的。

    對，是夢！一定是夢！何舒長出了一口氣，笑了：“我就知道我在做夢！”

    “不，你這不是在做夢！何舒，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這是現實！”聶松一把抓住了何舒的胳膊。

    “疼！”何舒疼得叫了起來，疼！怎么可能疼？疼就不是夢，是現實！不，不，這怎么可能是現實，聶松那么愛自己，他不會跟自己說離婚的，他不會拋棄自己的，他不會。

    “你不問我為什么？”聶松冰冷的眼神看著何舒。

    “為什么？”何舒機械的重復著，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跟漿糊一樣，她好像一下子沒了思維，沒有了靈魂一般，眼前的聶松，似乎也飄忽不定，他說話的聲音，也是時有時無。

    “我有人了！”聶松咬著牙說道。一切跟他想象的太不一樣了，他以為何舒會哭，會鬧，會打罵他，會絕望，會無助，可是，都沒有，她好像一下子傻了一般，他所說的每一句殘忍的話，似乎都無法刺激到她。

    “有人了！”

    “對，我有人了，是馮倩！你也看到了，我們在一起了！你不想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我跟你在一起，壓力太大，我受不了了。我更加受不了的是你們家的人都看不起我！我跟馮倩在一起，完全不同！她懂得尊重我，而且，在經濟上很支持我，我說借三十萬，她二話不說就借給了我！跟她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很溫馨！”

    “很溫馨！”

    “所以，我要跟你離婚！我想明天能跟你去把手續辦了！”

    “辦手續！”

    “你同意了？”

    “同意！”

    “那好，明天上午十點，民政局門口等！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那我走了！”

    “走了！”

    聶松看了一眼何舒，她依然癡癡呆呆的，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我走了！”

    “走了！”

    聶松狠下心腸，轉身，朝著前面走去，他剛走出了兩三步，只身后聽得撲通一聲響，有人倒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