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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難過無關自尊,只是得不到響應后心里落空,覺得一切都沒勁透了。上趕著什么的無所謂,可要是因此讓對方厭煩的話,白路舟就覺得沒意思了。 他沒有再回復春見,只是轉身又去了那個鬼哭狼嚎般熱鬧的包間,叮囑何止:我要是醉了,你記得送我回房間,守住門,要是我醒來床上有亂七八糟的女人,你就死定了。 何止好想哭,他好不容易有機會真正體驗一把有錢人的瘋狂,結果瘋不瘋狂他完全沒印象,倒是盯了白路舟一晚上讓他差點瘋了。 在白路舟房間的沙發上將就了一夜,結果第二天早上,當他黑著眼圈,渾身酸痛地和白路舟一起從房間出來時,撞上了一臉驚嚇的陳隨。 他當時沒反應過來陳隨那目光里的深層含義,但他總覺得自己可能哪里被誤會了。 反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在白路舟那個圈子里再也沒約到過女生,哪怕只是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那種也沒有。 春見在計算機上敲下論文提綱的最后一行字,來回檢查了好幾遍才發送給張教授。 她伸手去拿水喝,發現杯子已經空了。她拿著杯子去廚房,走到客廳看到王草枝站在大門口正扯著化顏爸爸嘮嗑,化顏爸爸一臉無奈又不好意思拒絕的表情。 王草枝說:孫姐也是年紀輕輕沒了老公,以前孩子還小她不想拖累別人就一直沒找,現在不是孩子都大了嘛。雖說比你大三歲,但女大三抱金磚 化顏爸爸手里提著一大堆東西準備去店里,被王草枝那么拽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上掛著笑,但眼睛里的尷尬都要溢出來了。 春見只覺腦仁疼,沖王草枝喊:媽,我爸電話,找你。 王草枝這才放開化顏爸爸:話就說到這兒,你考慮下啊。扭頭問春見,電話呢 明顯沒有電話。 春見邊倒水邊說王草枝:化叔叔如果想找老婆的話,他自己會說,如果他沒說,那就代表他不想找。你別一天到晚有事沒事亂點鴛鴦譜行嗎,我和化顏以后不用見面了嗎 王草枝面露不悅:就你能說會道,我這叫關心鄰居,化顏爸爸一個人多不容易。哎,我說,司伽都多久沒來家里了,你們歲數也都不小了,還要讓我這個當媽的cao心到什么時候啊 春見一口水噎在嗓子眼。王草枝提到司伽,她腦海里瞬間想起來的卻是白路舟。 短信發過去,他沒回,她也沒追問,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像不曾發生那樣,石沉大海,沒了音信和后續。 但是,心里失落是真實的。 收回神游,她把計算機合上,打開窗子,放了外面的熱氣進來,蓋在長發下的脖子馬上就開始蒙汗。她望了一眼遠處掛在城市高樓頂上的夕陽,然后又把窗子關了。 這時化顏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地理雜志聯合地理頻道要做一期地域美食紀錄片,差個腳本撰寫的人,問她有沒有興趣。 一個本科讀地質、碩士研究自然地理、博士又重回地質的工科女,為了滿足各種撰稿需要自學人文地理,看看不懂的文藝片,讀十分燒腦的文藝書籍,這都不是興不興趣的問題,有關生計,春見根本無法拒絕。 和對方約在市中心見面,春見換了出門的衣服,背包下樓的時候遇到上樓的留芳媽,對方手里點著煙,側了身給春見讓路。 春見點頭表示感謝,擦肩而過。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公交站臺的燈箱廣告在醫美整形和無痛人流之間來回切換。 加班到這個點的姑娘打著電話吐槽老板慘無人性,加班沒有加班費,房租又要交了,信用卡還沒還完,購物車里的東西都放到失效自動清除也買不起 春見低頭用腳尖踢了踢路邊的石柱,不遠處熱浪撲來,147路公交車開進站,不是她要坐的,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睛掃到車身上的廣告,心跳一滯。 一個月前,暮春初夏的早晨,天氣還沒有現在這么熱,當時她沒有留心,現在那張照片重新出現在她眼前她才注意到人群之中,自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露了個臉,不起眼的她旁邊站著笑容燦爛的白路舟,他抓著她的手腕,一直抓著。 車門閉合,又是一陣熱浪撲過來,春見朝后退了一步,車子拐彎變道駛入另一條路。 微涼的手腕上的溫熱觸感突然變得真實起來,仿佛白路舟就站在她身邊,還抓著她的手。 她扭過頭,卻只看到下晚自習的高三學生成群結隊地走過來把站臺擠滿的畫面。 白路舟不在。 春天生真是可惜了,長得那么帥,技術也不是一般地高,但沒想到人品居然渣到爆。 虧我為了給他打賞還把壓歲錢都拿了出來,一顆真心喂了狗,以后再也不敢飯誰了。 不過他真的好帥,我還以為他能成為電競之光,沒想到結果給我來了個這 你們那算什么哎,車來了,走吧。 春見排在人群最后,上車的時候前門被堵得水泄不通,她刷了卡繞到后門,車門剛關,包里的手機振了起來。 與此同時。 應江上游,京陵區,金牛座C棟17樓,舟行娛樂會議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