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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主繩纏住腰已經不夠用了,她開始往手腕上綁,萬一她手臂的力氣用光后,手腕還能撐一會兒。 不到最后,誰都不想死。 白路舟等到后面的人攀上來,把聞頁移交給他們之后,拼命繼續往上爬。 他能看到春見繃著力氣抓住頂繩的樣子,她看上去不動聲色,但是他明明看到她顫抖的雙手和溢出來的血。他心尖像是被匕首劃了一刀,讓心疼變得十分清晰。 頂繩晃動得厲害,沒有辦法靠得太近,他向她伸出手:你還有力氣嗎 春見點頭。 他盯著她,目光溫柔至極:別怕,你踩著巖壁過來,來我這里,我就在這里,我會接住你。 春見鼻頭一酸,嗓子哽著。 他那結實有力的雙手,掌心干燥,指腹上有繭子,摸起來很有質感,春見還記得。 那雙手就在她的眼前,越來越近,在指尖與指尖即將觸碰的時候,白路舟往前一躍,一把抱住了她,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輕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 春見雙眼一熱,眼淚唰地流了出來。 我在這兒,別怕,沒事兒了。白路舟能感覺到懷里人在輕輕抽噎,他心疼死了。 他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抱緊我,我帶你下去,不怕啊。同時騰出一只手摟住春見的腰,將她盡可能地貼向自己。 春見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信任地將自己交給他。她的頭深埋在白路舟的胸前,那里是濃郁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和健康有力的心跳。 當時兵荒馬亂風聲聒耳,她在劫后余生的驚悸中,想到了一個詞:歸屬。 下降的過程中,白路舟一句話都沒說,用了很大的力氣將春見摟在懷里,他的目光中除了心疼之外,還有毫不掩飾的怒氣。 所以當他們落地后,他松開春見,第一句話就是: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回建京吧。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何止沖上來:路舟你干什么呀,春博士都嚇成這樣了,你還 白路舟看了一眼身上除了一根繩子再沒任何保護裝備的春見:她自己知道為什么。 春見沒給自己解釋。 聞頁抖著還沒恢復的身體插話:白路舟,你有氣沖著我來,不要 你閉嘴。如果白路舟對春見只是生氣的話,那對聞頁就是憤怒了,所以他冷眼掃過去,目光定在她身上那兩條安全帶上,你也給我滾回去。 他嚴厲的目光一左一右地在春見和聞頁之間來回切換:救人的方式有那么多種,你偏偏選擇了最蠢的。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你在那兒充什么胖子一命換一命有病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命大,死不了 還有你,他瞪回聞頁,想找死的話離我遠點,你愛怎么作那是你的事,別最后又找我背鍋。 現場氣氛被白路舟這么幾嗓子給吼凝固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兩條本來臥在一邊看熱鬧的阿拉斯加,見主人訓完話了,象征性地汪了幾聲,這才打破了僵局。 白路舟指著下山的路,對春見說:工資就不給你開了,但我們之前的賬也一筆勾銷。 春見沒有異議,也沒有說一句辯解的話,用還在顫抖的手將腰間和手腕上綁著的繩子解開扔在地上,然后頭也不回地下山了。 其他人誰也沒有那個膽敢在白路舟氣頭上勸他,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春見往山下走。 白辛蹲在兩條狗的身邊,噘著嘴一臉不高興。 白路舟見她那翻得黑眼珠子都沒了的小白眼,沒好氣道:你噘著個嘴干什么掛油瓶 白辛指了指天,比畫:馬上要下雨了,暴雨。 下暴雨跟你有什么關系白路舟黑著臉。 白辛比畫:跟我沒有關系,但是跟春見阿姨下山有關系。 她下山跟我有什么關系雖然臉還是黑著的,但他的語氣已經沒有前面強硬了。 白辛抿著嘴,眼淚憋著沒流:是你讓她下山的。 成人的世界里利益攀附錯綜復雜,但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對錯,并且分得清清楚楚。 白路舟別過頭,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想以此來緩解內心深處的不安。指尖碰到金屬硬殼,他掏出來一看,是春見的手機。 低聲罵了句糙話,白路舟叫來何止讓他看著白辛,轉身鉆進車里,一踩油門,飛奔下山。 第11章 選擇 選喜歡我還是 選喜歡我 通往山下的路是山上景區修的,因為不符合標準被推了正在重修。 沿途路邊長著藤條植物,放肆生長,到處延伸,被高速經過的車身翻折,斷了的部分順著擋風玻璃滑到車前蓋上,最后又顛簸著落到路面,被車輪輾進泥土。 在那條蜿蜒曲折的路上,汽車經過的地方塵土飛揚,匯聚在一起像一條發了狂的巨龍,奔騰著卷向遠方。 山風擦著地面吹過來,給擋風玻璃蒙了一層灰,白路舟打開雨刮,前面的路都還沒看清,一道驚雷就落在了不遠處的山顛。 接著粗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