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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再裝那就是矯情了,于是春見將圖紙遞給他:我查了一下,起州地處南北交界位于巴山余脈,山體大概是東西走向,巖石多為火山運動形成的巖漿巖,根據算了,說你能聽懂的。起州地界上的花崗巖,根據當地氣候特征還有成巖環境不難推斷,它們的風化程度應該是差不多的 白路舟聽得頭疼:你能總結一句話嗎 一句話就是說,南邊巖林剩下的花崗巖巖壁你都可以放棄了,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勘測。但是,春見沒給白路舟失望的時間,巴山是屬于非常典型的構造山,石灰巖分布廣泛春見掃了一眼已經快要失去耐心的白路舟,一句話總結,如果要開發巖壁的話,我建議選擇北邊的石灰巖。 所以,你前面說那么多有的沒的,又是為了什么 說服你。 你說服我也沒有必要扯一堆我聽不懂的啊 因為你不相信我,所以我要給出足夠的論據。 我們現在說人話,你覺得南邊的巖場不能用,理由呢 春見無奈,耐著心再次解釋:因為無法測定巖石的放射性同位素,所以我不能說出南邊花崗巖形成的絕對時間,但根據地質構造來推斷,它早于北邊石灰巖形成幾千年是少不了的。在同樣的氣候、外力等作用下,南邊的巖石肯定整體要比北邊的風化嚴重,而 好,我懂了。 春見點頭:那行,我走了。 經過他時,春見的發梢被風吹到了他的臉上,也就是在那一瞬間,白路舟腦子突然反應過來,反手抓住她的肩膀:哪兒去 北邊巖場離這里不遠,我先去勘測一下地形,等天晴之后,你們直接上手。 不行。 什么不行 如果沒有搭建保護站,我是不會讓你去的,何況,現在還下著雨。 春見說:我只去低難度區域,不會上巖壁,如果你不放心,我讓白辛跟著我一起,怎么樣 你急什么 我有什么好急的。如果非要說個原因的話,我是覺得白辛上學的時間的確該抓緊了。 和你有什么關系 和我沒有關系。 那你急什么 問題再次拋給春見,她一個恍惚,對視上白路舟快要壓到她眼跟前的目光,她慌了。 但慌了又不是亂了,一個答案而已,還不是信手拈來,她道:因為我想早點做完這份工作,然后早點離開。 她的表情、聲音都平靜如常,白路舟沒得到想得到的蛛絲馬跡,頓時有點兒莫名惱火。 酒勁上來,頭有點暈,他雙手撐在墻上把春見圍在臂彎里,低頭看她,語氣中帶著點兒不講道理:我知道你牛,但現在是我在雇你,所以我不讓你做的事你就不能去做。 春見倔強地回望著他,兩人目光相撞,一個狂得肆無忌憚,一個傲得不動聲色。 他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緊接著有人過來關門,漸漸關閉的門縫里她看到他掃過來的目光,像根刺一樣扎進心里。 那目光帶著不屑和嘲諷,似乎依舊在延續不久前的那個示威。 白路舟置身在熟悉的聲色犬馬中,卻越來越不耐煩這種嘈雜的環境和不斷試探著爬過來的鶯鶯燕燕,他滿腦袋都是透過門縫看到的那道倔強清瘦的身影。 煩躁地擼了一把頭發,他發現自己遇到春見后變得越來越幼稚,他鬧的所有情緒,最后都只有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所以他惱怒,卻不知道自己惱怒的是春見的不配合不領情,還是他在她身上開始花心思這件事。 春見顯然不知道他還有這么豐富多彩的內心活動,回到房間后就開始著手準備去北邊巖場的事。 半掩著的門被輕輕敲響,春見在往背包里裝東西沒抬頭,說了個進。 姜予是推開門卻沒進去,靠在門框上說話:看來當初張教授選你沒選錯,你的確很敬業。 春見把背包拉鏈拉上,面無表情:不過是最基本的地質勘測而已,就算是個本科生,也未必完成不了你們所謂的路線分析。 姜予是聽出她話里的話了:你覺得,你在浪費時間 如果我和白路舟之間沒有債務關系存在的話,是,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春見回得毫不客氣。 姜予是總結:你在生氣,氣白路舟花天酒地、不務正業還要拖著你。 白路舟所有朋友里,春見唯一比較看得上的就是姜予是,除開二人同校師生的關系,還在于這個人夠聰明,說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姜予是說:其實,他沒有看起來的那么不靠譜。 私心里,他雖然很欣賞春見,但白路舟是他多年發小,白路舟什么樣子什么心性他比誰都清楚,當然也不容其他人去隨意點評白路舟。 春見將背包放在桌子上,準備去外面找遛狗的白辛:靠不靠譜和我也沒關系。 聞頁見姜予是出去半天沒回來,就揣著酒瓶子出去找,路過春見房間時,看到二人一副相談甚歡的場面心里當下就不是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