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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桀眉毛一挑,深深注視著眼前之人。待宰的魚兒離了水面,橫豎是要撲騰幾下的,他坐回侍衛抬來的寶椅上,興味盎然地審視著她。 “那今日的大典上法器為何會炸裂?” “回……回陛下,是臣妾提前準備了火藥,用手腕上的水晶串借著陽光點燃的?!?/br> 夜桀目光落到她手上的那串水晶上,冰冷的聲音像要將她拉入地獄:“你可知擾亂大典,蠱惑群臣,照樣難逃一死?!?/br> 她當然知道! 可是擾亂大典的罪名畢竟是人為的罪名,而兩星相沖卻是天命難抗,如此一來,就有回旋的余地,特別是大哥還在前線為國殺敵,于情于理他都有可能網開一面。 “陛下!皇后也是一時糊涂,所以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夏公良在一旁大聲喊道:“求陛下看在大郎在前線擔任主帥的份上,暫且饒皇后一命吧!” 主帥在前線殺敵,若現在處死他的胞妹,勢必會動搖軍心。 夜桀并沒有半分為難之色,順著夏公良的一番話道:“夏使君所言甚是,就將皇后打入冷宮,南月即刻問斬,南星仗責三十?!?/br> 一切都顯得那么順其自然,就像提前謀算好了似的。 起駕的隊伍浩浩蕩蕩,夏疏淺癱坐在地上盯著離去的人群。 夏公良過來將其扶起安慰道:“皇后莫怕,待大郎凱旋歸來,看在戰功的份上,陛下也不會一直將你關在冷宮的?!?/br> “父親放心,我一定會等到哥哥回來的那一天?!毕氖铚\明顯還心有余悸,說話的聲音有些打飄。 此時,匆忙趕過來的粉桃見夏疏淺這副樣子一下撲了過來,掩不住哭腔:“娘娘,娘娘您受苦了?!?/br> “去,將那張信卷送出去?!毕氖铚\抓住粉桃的手吩咐道。 …… 水坎抓著剛剛得到的消息再次沖過侍衛的攔截嚷了起來:“主子——主子——” 與第一封信相比,夜川這次是著著實實笑了出來,唇角彎成溫柔的弧度,露出幾個潔白的牙齒,星眸閃耀溫潤無比。 “主,主子?”水坎小意喚了一聲,她從來沒有見過夜川如此開心過,開心到將笑容都毫不掩飾地掛在了臉上。 她跳起來伸頭往信卷上瞅了一眼后,嘴巴撅了起來:“怎么又是殄文,七爺手里到底有幾句七星偈?不能一次說完嘛!” 水坎懊惱地抓起桌子上果盤里的柿餅狠狠咬了一口:“主子,這次七爺又說了啥?” 許久沒有聽到夜川的回話,水坎抬頭望去,只見進來幾個侍衛上來就將她往外拉,她又望向夜川,而他卻一直盯著手里的信卷不停傻笑。 直到水坎被拖出去,她將柿餅咬在嘴里雙手把住門框含含糊糊吼道:“主子,你怎么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呢?七爺到底說了什么呀?你怎么能將七爺的消息獨吞呢?你快告訴水坎……” 夜川將手里的信卷看了又看。 當初他們一起探洞的時候,夏青溪就抱怨過殄文太難懂,于是他就拿起樹枝在地上教了她一句,雖然她當時沒有問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她肯定能猜到。 而這上面就是那句殄文——我愛你。 水坎依然不死心,不停叫嚷著:“主子,七爺現在到底在哪里?” 夜川摩挲了一下信卷的紙張,滑膩柔軟,是上好的竹帛紙,這種紙極為金貴,只有玥國皇宮內身份顯赫之人才有,他再次挑了挑唇角:“她在玥國皇宮?!?/br> “什么?!”水坎一愣神,侍衛們瞅準時機將她從門框上拉了下來。 “剩下的交給你和火離了?!?/br> “主子——”水坎終于被侍衛們拖走了,她只能大聲喊叫兩聲,以此來發泄心里的不滿。 …… 祭天大典后,夏青溪依然住在追云殿。她剛一回來,周玉就去了夏三郎母子處。 雖然那二人沒有見過周玉,但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來頭一定不小,所以迎他進來的時候心已懸在了嗓子眼上。 “不知內監大人大駕光臨有何吩咐?”薛姨娘討好道。 周玉倒是客氣,一點兒大內總管的架子都沒有,他朝二人行了一禮,倒把二人嚇了一跳。 “灑家是奉陛下的命令前來探望二位的,不知二位住得可習慣?” “習慣習慣!”夏三郎搶先道:“陛下賞我的小娘各個嬌俏可人兒,我很滿意……”說完眼睛又瞇縫了起來,兩只胖手來回搓著。 薛姨娘趕緊上前打斷夏三郎的話:“內監大人,都是托了陛下和貴妃娘娘的福氣,我們母子在這里一切都好,一切都好?!?/br> “哦?那灑家就放心了,若有什么短著的缺著的,一定要告訴灑家?!?/br> “沒有,沒有……”徐姨娘一臉客氣,不自然地笑著。 “貴妃來時可對你們說過什么?”周玉臉色一斂,突然收起了笑容,神色嚴肅了起來。 “說過說過,貴妃一直在說讓我們感念皇恩浩蕩,我們能有今天都是承沐了陛下和貴妃娘娘的恩澤。草民每日都燒香拜佛,祈求陛下和貴妃娘娘身體康健萬事順遂?!?/br> 周玉耐心地聽薛姨娘嘮叨完后,面色更見狠戾,將拂塵一甩,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屋子里:“灑家是說,貴妃來時可對你們說過什么?” 周玉身后的小太監上前補充道:“周總管問你們話最好老老實實回答,不然啊,這宮里頭有的是讓你們開口的法子!” --